明婚正配 第30节
  这人做事不图名不图利,那图什么呢?
  不一会儿,柳清卿终是选好纸鸢。
  二人选了一处山野空地,谢琅立于她身旁低声教她如何放,柳清卿认真听着,小心摆弄。
  两人手指不由碰到一处,当纸鸢稳稳飞入上空时,二人相视一笑。
  柳清卿浑身充盈着热浪,从未感受过如此幸福。
  回城路上,谢琅又陪她去医馆和铺子走了一遭。
  今日行色匆匆,来不及细究,但谢琅一副随妻子的态度依旧震慑住存了其他心思的人。倒是不巧,上回让柳清卿带着夫婿来诊脉的老大夫今日出诊去了。
  倒没做什么,只仿佛像个沉默的战佛一般跟在她身后。
  上回还吆五喝六的医馆掌柜霎时吓得白了脸。
  旁人瞧着,不由窃窃私语。
  那暗地相传谢夫人不得谢大人青睐的谣言便不攻自破。
  回府的马车上,柳清卿不解为何时辰不够,他还要陪自己每处扎一脚。
  谢琅却没答,岔开了话头只说,“夫人莫要看低自己。若想做,便去做。”
  静默半晌,柳清卿第一次向他吐露心声。
  她微微侧头看向他,声音像柳絮一般轻,“可是我怕。”
  出门在外,谢琅一向与人颇有距离。
  此刻却用那只手上的手牵住她,“有何可怕?不还有我。”
  手指收紧攥住她,“莫怕。”
  翌日谢琅又披星戴月地忙碌起来,有时无法归家也会使人或让白鸽告知她。
  便是深夜归家,也能瞧出他的脸颊消瘦一圈。
  柳清卿便知那日他是硬挤出时间陪她,这段时日也反过劲来,他为何要陪自己走一遭,不过是让世人瞧瞧,为她撑腰罢了。
  如此这番,倒叫她品出些话本子里成婚的滋味。
  日子悠悠过去。
  转眼便到了十五那日。
  上次圆房喝了些酒又以为是梦,如今倒是清醒的。
  从傍晚时柳清卿便紧张,又想着近来谢琅忙,今夜许是不回来。
  想他回,又怕他回。
  刚成亲时想起同房倒是稀松平常,这圆过房后反倒羞赧起来,这怀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整日不得安生。
  用了晚食后那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让人抬热水,洒了花瓣在浴桶中好生泡了一通。
  皮肉松下来,出浴时他还未归,脑中紧绷起的那根弦也跟着松了下来。
  入了夜便没再等。
  吹了蜡烛便上床,钻进薄被中,望着上头发着呆。
  说不上松口气还是失落。
  像糖浆和醋汁混到一起,滋味怪的很。
  正此时,房门忽然被推开。
  静谧的夜中,木门吱呀声令人头皮发紧,柳清卿扯被掩住胸口,倏地坐起向门口望了过去。
  第31章 “我想在此处种一株柳树。……
  木门吱呀,随即便长靴落地的沉稳声。
  柳清卿认出那是谢琅的脚步声,不由吞咽喉咙。慌地左瞧右瞧,一时之间也不知在看些甚。只觉得那藏于心口的玉兔,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前头那一场的种种画面却跟洗净的白纱一般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她攥紧薄被,一时之间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躺下没一息,只觉得这柔软的床褥瞬时变成了块块滚烫的鹅卵石。掩被半坐怔忪出了会神,那净房中的水声如滚烫的油汁淋在她心头,惹得她眼睫发颤。
  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在听到净房门再开时,她索性当起了埋头鸵鸟,将自己捂在被中侧躺成一团。
  谢琅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不由笑了。
  他原以为他这妻温婉端庄,可越处着越发觉她有趣,娇憨得很。
  听到他如玉般的低沉笑声,柳清卿埋在锦被中的脸蛋更红,烛光从锦被缝隙钻进来,避无可避就如他能看透人心的目光。
  “夫君,将烛火熄了罢。”
  谢琅闻之却一怔,被缝传出潮湿颤抖的甜声,像夏日沁在井中的冰凉甜瓜,让人想握入掌中,而后用力碾碎。他的喉结滚了滚,在她未发现时眸色又深几分,却转身依她而言,立于烛台旁,拿起烛台时手却顿住,侧眸瞧见颤颤巍巍的被包时改了主意。他放下烛台,微微贪身吹灭烛火。
  谢琅在黑夜中依旧锐利的双眸盯着那处。
  果真呼的一声后,那被包大大震颤一下,黑暗中,谢琅无声笑了。
  他这妻,生动得很。
  本来今日想让她歇上一歇,此刻他却改了主意。
  朝床榻缓步而去,被衾颤动更大,谢琅眼中的笑意也跟着愈发深厚浓重。
  他垂于身侧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而后上前将锦被拉开一道细窄口子,果然引她一声惊呼。
  “呀!”
  如翠鸟吟唱。
  谢琅瞧见她潮红的眼角,他以为……他并不沉溺女色。
  起码在娶妻前,并无兴趣。莺飞燕舞,他的目光从未停留。
  忽地,他伸手牵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她就如轻盈的花瓣一般飘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夜与柳清卿预想不同,她以为他会像初次那般克制温柔,可不知为何,不知为何……
  她的指尖陷入他肩背的皮肉里,他似察觉不到疼,更将她往怀中带。
  虽只一次,却堪比从山巅跃下……
  之后,她想起身,却颤着腿跌进他怀中,谢琅沉声笑,抱着红了脸的姑娘去净房沐浴。
  将她轻轻放置于温热水中,柳清卿拘束坐在那抬眸小心打量他,却瞧见他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泛着幽幽波光,心陡然一惊,再定睛看时,他却朝她望来,一如既往的清雅温和。
  想来是她看错了。
  谢琅喉结滚动,转了话头:“夫人近日可有忧虑之事?”
  瞬时便将柳清卿的思绪引到了别处,她近来真颇为苦恼。在谢琅鼓励的目光下,她鼓足勇气说,“我前些日子去看了一圈,却不知如何理清嫁妆。”
  谢琅思索又道:“不如将岳母的产业先接过来,若哪缺人,你朝管家要便是。”
  柳清卿不安:“可我没做过这些。”
  谢琅闻言却笑:“我幼时也不会武,不会学了就好。”
  见柳清卿面露不安,谢琅还捡了几件幼时丢脸事与她说。
  “我那时学了些时日便随父亲去军营,以为自己练得挺好,非要跟将士比试比试。”
  柳清卿好奇追问:“然后呢?”
  谢琅摸鼻子笑了笑:“然后便被将士打的回房中直挺挺躺了两天。”
  说笑间柳清卿卸下一身拘束与防备,见她洗好,谢琅将她以干净棉巾裹住,抱入怀中。
  没想到谢琅居然有这等时候,柳清卿枕着他的肩膀半晌未出声。这时谢琅大手轻拍她的肩膀。“莫怕,待到成功时,把酒话初心。”
  柳清卿心头轻颤,就这样仰头望进他那清亮透彻的眼里。
  谢琅察觉,低头,以嘴唇轻触她的眼皮,哑声劝道:“你先睡吧,莫多想,万事还有我。”
  柳清卿顺从闭上眼,只觉有股暖流从小腹冲向全身四处,浑身暖融融,连眼睛都要被烫出泪水。
  待她睡沉后,谢琅才起身去了净房。
  安静的夜中,响起簌簌水声,良久后,一声闷哼。
  翌日醒来,谢琅已去上衙。
  柳清卿洗漱后到梳妆台前,青橘正为她簪发,赵盼生在一旁边学边递些物件。李嬷嬷则统领全局,正清点今日出去所要带的物件,并教上回小姐收来跟在她身旁的妇人。
  一院子的下人眼瞧着主子将这主母的位置越坐越稳,连干活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虽比过去忙碌,可日子见亮有了盼头,别提多高兴了。
  嘉兰苑的人眼巴巴瞧着夫人几乎是绝处逢生,不过月余不仅将大人私库收进囊中,还令大人格外喜爱。
  暗地里都说,夫人此人心善,城府深,不容小觑。几乎视若神明。
  可惜柳清卿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她对着铜镜正在发呆。
  脱去过去的茫然,心中还存着些许紧张,虽谢琅为她鼓劲,可她……却怕做不好让他失望。
  她知若想与他并肩前行,她还差上许多。
  不知从何时开始,却将他的看法搁到心上了。
  原本受他冷待时还能强压住对他的倾慕,可如今他对自己如此地好……
  双手像麻花似的拧在一起正想着,有人来报。
  柳清卿示意李嬷嬷去瞧瞧怎么回事,不过须臾李嬷嬷便回来禀报,“是姑爷派来人啦!”
  李嬷嬷满面喜色:“说是今日随你调遣,除了管事,还有谢伍谢大人呢!”
  谢琅虽无法同行,但京城中人人皆知谢伍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