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 第96节
  和渡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燕冬得意地夸自己,“我这样聪明的天才,若是一直精练此道,这会儿必定已经是闻名天下的大家了。”
  他话音里全是笑,是独一份的软和,是撒娇。
  “嗯,冬冬做什么都厉害。”陛下说,“手疼不疼?歇会儿吧,待会儿还要写字。”
  燕冬应下,小心地把琵琶递给上前来的内侍,这才看见跪在几步外的和渡。
  “和卿平身。”燕颂说。
  和渡谢恩起身,说明来意,遂将礼单呈给吕鹿。
  燕颂是不打算细看的,聘礼和回礼都是给燕冬的,以燕家对燕冬的珍爱,没有敷衍慢待的道理。
  燕冬也早有准备,但当他打开礼单、瞧见那密密麻麻的红字时,嘴巴渐渐张大了,好久才说:“……我好有钱呀,我可以做首富吗!”
  燕颂失笑,说:“可以。”
  “算了,”燕冬肃然,“财不外露,低调行事。”
  他看着礼单上的字,再次感慨,“好多啊……其实要不了这么多吧。”
  “家中重视自己的宝贝,只会嫌给得不够多。”燕颂捏着燕冬的指头,温声说,“礼单本就该家中定,你就不要操心了,给你就拿着。”
  “不对,这个是还礼,是给你的。”燕冬纠正。
  燕颂看着燕冬认真的表情,笑了笑,说:“聘礼还礼只是章程罢了,礼单上的东西都是你的。”
  燕冬呐呐地,“啊……”
  雪球从外面跑进来,凑到燕冬脸边偷亲了一口,燕冬抱起它光明正大地亲了一口,说:“子凭爹贵,今晚给你们兄弟俩加餐!”
  燕颂凉凉地看了雪球一眼,这狗精得很,立马嗷呜叫唤着从爹手里蹿了出去,逃得远远的了。
  燕冬并没有察觉这一场短暂的父子交锋,继续对着礼单抓耳挠腮,突然看了和渡一眼,又偏头和燕颂说:“我要提前挪用这笔私产!”
  “不必同我说,自己差使就是。”燕颂说。
  燕冬很懂事地说:“要的要的,因为我的就是你的,你我为一体,我要和你商议的。”
  燕颂揶揄道:“下次闯祸前也会和我商议吗?”
  燕冬灵活地说:“再说吧再说吧,大好的日子说这个做什么呀。”
  和渡听见陛下的笑声,是一个端方自持的人不能自禁的那种笑,极其温柔明亮、松快的,不似皇帝,也不似人们眼里心里的“燕颂”和“赵颂”了。
  “十月了,天气凉下来,很快就要到冬天了,从前每年这段日子,我都会往万佛寺拨一笔钱,让山上的善堂拿来做善事,今年自然也要做,但是和从前可以稍有不同。”燕冬看着和渡,“刚好你在这儿,我就交代你,你们礼部和户部、工部兼着,把事儿办了。”
  燕冬变了语气,变成了燕大人,和渡匆忙回神,肃然恭敬道:“下官听大人吩咐。”
  “我朝是办了善济堂,育婴堂等,以抚养孤儿寡老,但我觉得还可以周全些,第一是数量可以增添,不要只在京城办,有些偏远的州县也需要;第二是有司要精简,把不干事儿的撤下去,选能干事的吏员来,也不必全要官衙出人,可以在地方上雇一些家贫能干的妇人、身子骨好的老人,如此既能精简衙门的用人,也能给这些人找条挣家用的门路。”
  燕冬顿了顿,嘴边就多出一杯茶来,他立马借着燕颂的手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还有一件,就是私塾。”燕冬继续说,“此前我去云州办差,有所听闻,穷人家的孩子交不起束脩,就读不起书,纵然有心善的先生愿意不收束脩,但一两个的也教不了太多孩子。所以啊,是否可以以官府的名义举办义塾,这也是为国培才嘛。”
  和渡颔首,说:“承安年间也办了类似的官塾,但没过几年就有御史弹劾,地方衙门借此勒索百姓,把义塾办成了私塾。”
  燕冬颔首,说:“哪怕是京城也多的是人黑了心、做不法的事,遑论是鞭长莫及的地方,此类事,朝廷再管束都是避免不了的,但不能因为会出岔子就不去干了。”
  “大人说的是。”和渡说,“事要办,刑部那里也要跟着增改相关律条,吏部也需着手增减有司衙门。”
  燕冬闻言偏头看了燕颂一眼,正巧对上那双专注温和的眸子,燕颂朝他笑笑,说:“照办。”
  燕冬莞尔,又转头对和渡说:“上面两件事,你们几部先商议,拟个章程来给陛下瞧。等陛下这边允了,让户部把一应支出报个账目来,我拿钱先充国库,再以国库的名义拨出去就是了。”
  和渡应声。
  “再无要事就先回衙门办事吧。”燕冬说。
  和渡闻言行礼告退,轻步出了枕花台。
  燕颂抱着燕冬,端茶给他喝,说:“虽只有两件事,但要办下去,所需的银子可不少,我们冬冬如此慷慨。”
  “我这么有钱,慷慨些怎么了?再说了,我不是每年都要支出一笔善款吗?只是从前是以我自个儿的名义给出去,只当作行善积德,如今我好歹也当官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燕冬说罢顿了顿。
  燕颂便说:“还有什么心思?”
  燕冬露出“哥哥懂我”的小得意,又说:“我不认为我们在一起是错的,但这事儿到底比较稀罕,如今外头还是议论纷纷的。你即位不久,椅子还没坐稳呢,难免会有有心之人撺掇些风言风语出来,虽然不会威胁到你,但是我还是想做点什么,以示我不是什么祸水,还是有一分贤德的。”
  他这样说,把燕颂的心都说软了,说坏了。
  “冬冬啊。”燕颂抱住燕冬,温存地,就这样看着他。
  “我还有私心。咱们的事情没有告诉先帝,是因为先帝当时病重,不敢刺激他,但我心里还是有些对不住他老人家。”燕冬把玩着燕颂的手,仰头看着他,“我知道,先帝对哥哥寄予厚望,从前望你做个能臣、亲臣,后来望你做个好储君、好皇帝。我也知道,作为君父,他一定希望你娶一位贤能的皇后,而不是一个男人,哪怕是他很喜欢的逢春。”
  燕颂心疼坏了,蹙眉道:“冬冬……”
  “哥哥先听我说。”燕冬微微摇头,自顾自地说,“可我有私心,绝不会把你让给旁人,我死了都要缠着你的。所以我不能祝先帝心愿得偿,只能向他证明我会永远和你一条心、力所能及地助你,以此请他宽恕我们的真情。”
  燕颂抱紧燕冬,下巴抵在他的额头上,轻声说:“父皇在天有灵,温和仁慈,会原谅宽恕我们的。”
  燕冬回抱,紧紧地和哥哥贴在一起。
  “从前我只想着得家里庇护,永远富贵安乐,如今不同了,在其位谋其政,我一定会尽力做好每一件事。哥哥不必心疼我,也不必觉得是你牵累了我,我只是长大了,选好了想走的路,于是坚定不回头而已。”他勒紧燕颂的腰,小声说,“我知道哥哥不忌惮任何人的看法、说法,我也如此,但我仍然希望后世史书不要因为我唾骂哥哥……他们实在要唾骂就算了,反正咱听不见。”
  “嗯,”燕颂捂住燕冬的脸,俯身亲他的鼻尖,很小声地说,“多谢冬冬。”
  燕冬粲然一笑,趁机勒索,“谢我就多亲亲我!”
  燕颂失笑,抱着机灵鬼儿狠狠亲了一口。
  第77章 吉日
  “二月初七…”燕颂看着帖上的日期, 久久不语。
  钦天监正忐忑道:“臣司本算出十一月初三宜婚宴,但过了冬至,天气寒冷不说, 万一大雪,实在不便。”
  赵瑛在一旁听着,闻言看了眼仍然不语的陛下,出言劝慰道:“周监正的考虑不无道理,况且如今是十月,若真拟定十一月初三进行婚宴,那一应筹备时期骤然缩短,难免有不精细妥帖的地方。”
  这话算是说到了陛下的心坎儿里,闻言放下了帖子, 但仍然不语。
  赵瑛又说:“陛下等了这么多年,何妨再等这几个月?何况什么都碍不过鸳鸯一心。”
  宁王殿下劝抚好了陛下,便择定了吉日,二月初七,哪知后头还有个恨娶的。
  “二月初七,那不是要等到明年去了吗?”燕冬从玫瑰椅上蹦起来,急切地说,“十一月不行,十二月一月也不行吗?怎么非得要等到二月去!”
  这不傻子吗, 赵瑛叹气,说:“十一月下雪, 十二月一月下不下雪啊?”
  燕冬争驳,“下雪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怕冷,况且届时正好撞上年节,多热闹。”
  “成婚又不是陛下从宫里出来把你接去双宿双飞就成的, 那么长一串仪仗卤簿、那么多聘礼回礼,下雪天多不方便?再说了,如今婚宴的一应用品还大有没筹备好的,喜服也在赶制中,宴请的宾客甚至都还没有收到喜帖的呢!”
  燕冬嘟囔说:“哼!哼!”
  “哼哼唧唧也没法子,吉日已经择定了,旨意也下了,各部都开始拟定章程了,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赵瑛说罢见燕冬丧气地杵在跟前儿,不免又叹了口气,哄着说,“虽说是明年,可如今已经十月了,日子一数,也要不了多久。这既是帝后婚宴,又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总归大事已定,陛下又跑不了,你何必急于一时嘛。”
  “你不懂。”燕冬忧伤地看着三表哥,他是急着成亲吗?
  好吧,是,但也没有那么急,毕竟是大事,还是要尽力周全,因此苦等一段日子也无妨,他更急的是周公之礼!
  本以为大婚就在跟前,他马上就可以彻底占有燕颂了,没曾想吉日定在了年后,他开|荤的日子又延迟了!
  这一口真难入嘴!
  好吧好吧,燕冬安抚自己,珍馐难做,他等!
  赵瑛见燕冬气呼呼地把自己哄好了,总算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燕冬郁闷,倒也不耽误懂事乖巧地送他出了衙门,“三表哥慢走。”
  赵瑛淡笑着颔首,转身上了软轿,径自往皇城外去了。
  燕冬目送出一段路,转身回了办事书房继续做事,待要用晚膳的时候便搁下文书朱笔,出门去宫里了。
  燕颂估摸着燕冬的脚程,当燕冬到紫微宫的时候,御膳房也将茶丸牛乳、素包子和玫瑰发糕进了来。
  “还烫呢,先晾着。”燕颂靠坐在榻上,示意燕冬往后挪挪。
  燕冬不明所以然,这时站在后面的一位女官上前来朝他行礼,说:“尚衣局女官王蓁见过燕大人,请燕大人往后站,下官为您量身。”
  燕冬闻言往后挪了挪,在王尚衣的指示下张开手臂,挺直身子,一时便有好几个女官围上来帮他量身。
  燕颂觉得那被摆弄的“木偶人”呆呆的,有几分可爱,不由目露笑意,立马就被对方察觉。
  “你笑什么?”
  王蓁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燕冬在和谁说话,直到身后立刻传来年轻皇帝的声音,不陌生,却俨然是另一副面孔了。
  “没笑。”
  燕冬哼道:“你一定笑了,休想瞒过我的眼睛。笑了却不承认,必定有鬼,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燕颂和他说着玩儿,“你脑袋后头又没有长眼睛,怎知我笑了?”
  “我感觉到了。”燕冬得意洋洋,“我就是如此敏锐,怕了吧。”
  燕颂淡定地抿了口茶,说:“怕。”
  怕得一点都没有诚意,燕冬很不满,见女官们一面量一面详细记录,不由灵机一动,想出了找茬的法子。
  “我们如此熟悉,你却说不出我的身量吗?”他深沉地叹气,“我很失望。”
  燕颂笑而不语。
  诶,燕冬狐疑地挑眉。
  这时只听那王尚衣惊讶地说:“哎唷,竟相差不离呢,陛下与燕大人当真情深。”
  什么呀,燕冬在女官们惊羡的目光中接过册子一瞧,头围、颈长、臂展……详细地列下来,后头跟着两列差不离的数,看墨迹是一前一后写的。
  “下官先前来的时候,陛下自个儿就报了大人的身量,只是下官觉着喜服贵重至极,一毫一厘都差不得,这才在这里等大人亲自过来,好再量一量。”王尚衣笑着说,“没曾想陛下慧眼如炬,真真儿比这尺绳还要精准呢。”
  找茬失败,燕冬心中高兴,瞥了眼淡然抿茶的皇帝陛下,说:“说对了才好呢,错了没法交代。”
  “是。”燕颂招手,示意燕冬到身边来坐,又交代王蓁,“腰身稍微宽余一寸,他每年过年都要长几斤肉。”
  燕冬说:“我可以少吃,减下来。”
  燕颂挑眉,“不长个儿了?”
  “唉。”燕冬灰心,“我觉得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