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糟糠妻谁爱当谁当 第47节
  说罢命随身婢女赏了库吏一粒碎银子,穿上名贵不凡的狐裘心情愉悦的离开了。
  身后十几个新进府的侍女初来乍到不敢出头,都噤若寒蝉的跟在芸娘身后。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今日总算占了李燕归些许便宜,芸娘心情颇佳的命人围炉煮茶,她则惬意的吃点心。
  屋内地龙太热实在干燥,芸娘打开窗子让屋外透些凉意进来。
  大雪静悄悄的飘然而至。
  李燕归远远就瞧见窗子被打开,暗道芸娘自小生活在江南水乡,怕是不习惯北方的干燥气候。
  他唇边带着浅浅笑意踏进门,“外头正下雪呢,芸娘可瞧见了?”
  正忙着品茶吃糕点的芸娘闻听此言,立刻从雕花梨木藤椅上跳下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李燕归无视屋内一众婢女,凑上去吻了吻她唇瓣。
  冰凉的触感让浑身暖融融的芸娘打了个哆嗦。
  身体似乎还带着两人欢好时的记忆,李燕归甫一靠近她,芸娘立时有些心慌气短。
  她双臂不自觉揽上男人脖颈,入手一片湿润。
  芸娘这才发现李燕归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花,顺手为他拂掉落雪才娇羞无限的推开男人,“这么多人呢,不准闹我。快带我去看雪。”
  活了十五年,她还从未见过雪呢!
  李燕归对她正是浓情蜜意之时,闻言果真配合的放开她,牵起芸娘的手来到廊下。
  这场雪来的又急又凶,此时已雪落满地,整个天地似白衣铺就。
  芸娘越看越欢喜,伸出玉白小手尝试接雪花。
  谁知雪花一落到她手中就消散无踪。
  试了几次皆是如此,芸娘不悦的撅起小嘴。
  李燕归看的分明,伸手接了落雪递到她面前,“瞧瞧。”
  他的手沉稳有力,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只是虎口处的厚茧和这双养尊处优的手有些突兀。
  掌心里,几个透明的雪花静静依偎在一起。
  芸娘尝试着亲自捏起查看,谁知她的手一碰到雪花,雪花又是眨眼间就消散成雪水了。
  她皱着鼻子不满,“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李燕归被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取悦,忍俊不禁道,“你一直待在屋里,掌心太热才会如此。”
  “是吗?”
  芸娘双手捧住李燕归的手,果然被冷的一阵透心凉,她奇道,“你去了哪里,怎么冻的这么冰?”
  “没什么。”李燕归不愿多谈,抽掉自己的手,“你身子弱,别被我过了寒气。”
  他既不愿说,芸娘也懒得追问。只仰着头,新奇不已的打量天空中簌簌而下的洁白雪花。
  直看的脖子酸痛,她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眨着眼睛自言自语,“这场雪要下多久,会不会一觉醒来就化了?”
  难不成为了看雪,今夜打算彻夜不眠?
  李燕归拥她入怀低低哄道,“芸娘放心,看天色,至少要下两日。”
  真的假的?
  芸娘对此表示怀疑,李燕归一个公子哥懂什么。
  但她如今需得时时刻刻巴结李燕归才能捞好处,于是乖巧点头,“那我明日还要继续赏雪。”
  “这光秃秃的院子有什么可赏的。”李燕归亲昵的在她耳畔道,“明日我带卿卿去庄子里泡温泉赏雪景。”
  芸娘整个人被一股清新的松香味笼罩,那是独属于李燕归的味道。
  她揽住男人腰腹,把头放在男人胸前蹭了蹭表示同意。
  大雪漫天飞舞,有零星雪花飘然落在芸娘发间,美人侧颜秀美,体态婀娜,婉约似水。
  天地好似在此刻化为一体,正如他与芸娘在这寂静无声的雪地间两心缠绕不分彼此。
  娘死的时候,他还太小,根本不记事。
  故此李燕归根本不记得娘亲的模样,也对所谓的娘亲没有什么太多感情。
  人人皆道瑞亲王是天下一等一的痴情儿郎,发妻死后不仅十几年未娶继室,甚至为了思念亡妻数年不近女色。
  但李燕归知道,事实并不如外界传言那般感人肺腑。
  父亲的确多年未娶继室,可后院那几房妾室却也会偶尔宠幸,绝非外人传言那般不近女色。
  幽州城人尽皆知瑞亲王对亡妻一往情深,对独子宠爱有加,为此不惜破例在独子刚满三岁就慎而重之亲自去圣上面前请封世子。
  可是这么多年来,父子两人独处的时候少之又少。
  即使同在一个府邸,父子二人却像隔着天涯海角,若非必要,绝不会主动相见。
  直到李燕归十三岁那年,父子二人的关系迎来了转折点。
  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从原来的冷漠无视变成了势同水火。
  “往日你如何胡闹我都不曾管束你,没想到竟纵的你越发猖狂,跪下!”
  打了胜架的李燕归刚眉飞色舞的进府,就被手执长棍的瑞亲王拦下。
  他彼时尚年幼,不敢多问,当即直挺挺跪了下去。
  第63章 前尘往事
  “堂堂王府世子居然和人当街斗殴,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
  十三岁,正是桀骜不驯不肯低头的年纪。
  李燕归被亲爹拦在门口,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跪在地上本就羞愤难当,闻言不服气的反驳,“是对方先出言不逊,我教训他何错之有?”
  “还敢顶嘴喊冤!”
  瑞亲王挥舞手中长棍,一棍打在他背上,力道之大震得李燕归险些以头抢地颜面全失。
  他勉强稳住身形,只觉屈辱又难堪。口中仍辩驳道,“我没错,那厮就是欠打。”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瑞亲王毫不留情又挥下一棍,李燕归再难支撑,吐出一口鲜血无力的栽倒在地。
  “传我命令,世子房中伺候的下人一个不留,全都杖毙。”
  “不可!!!!”
  李燕归挣扎着爬起来,不可置信的摇头,“求父王开恩,今日之事都是我一时冲动,和水生他们无关,求父王开恩…”
  “都是那群刁奴事事顺着你,才将你惯的如此无法无天,”瑞亲王面容冰冷,“若不以儆效尤,日后你还不翻了天去。”
  他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娘亲早逝,爹爹对他不闻不问。
  府中唯有自小服侍的小厮们对他照顾有加日夜相伴,他早已把水生当成自己的家人,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水生他们被人打死!
  “谁敢动手,日后我必百倍奉还。”孱弱无依的李燕归死死盯着父亲背后的长史。
  长史不敢与世子爷对视,脚下一顿进退两难,不知到底该听谁的。
  直到耳畔传来王爷满含怒气的责问,“还不速速去办,愣着干什么!”长史才忙不迭带着护卫直奔世子内院。
  “大胆刁奴,给我回来!”
  李燕归脚步踉跄,要去抓回执行命令的长史。
  孰料,长棍又一次携着威势而来,李燕归口吐鲜血重重摔倒在地。
  钻心之痛莫过于此,有温热的血液溅到眼皮上,眼前世界有些模糊的红。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打的站不起身。
  而那个施暴者,则是自己的父王。
  “爹…”
  他喃喃自语,脑中一片混沌。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过是教训了一个口出不逊的异域之人,为何父王会一反常态对他大打出手?
  还连累了水生他们…
  不对,水生!!
  长吏带着护卫们去杖毙水生了!
  现在不是他伤心自惭的时候,水生还等着他救命…
  李燕归抬袖随意擦掉眼角的血迹,郑重其事的踉踉跄跄站起来,复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砰砰砰”给亲爹瑞亲王磕了三个响头。
  “都是孩儿行事鲁莽,和水生他们没关系,请父王饶他们一命。孩儿日后再也不敢放肆了。”
  “没用的废物!”
  瑞亲王手执长棍,压的李燕归不得不再一次趴伏于地面。
  身上仿佛有千斤重,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推开那根长棍。
  冰冷的地砖让他有些涣散的精神重新聚集起来。
  瑞亲王扔掉手中长棍,面无表情一步步朝他走来,李燕归无力的闭上双眼,拒绝和瑞亲王交流。
  “没有号令他人的实力之前,最好不要张牙舞爪惹人发笑。”瑞亲王单膝跪地,理了理儿子带血的散乱鬓发,声音冷硬无情,“记住我的话,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妄图跪地乞求他人的怜悯,不如趁早自我了断。”
  李燕归浑身一震,无法言语。
  这件事彻底将父子两人本就稀薄的情分搅的一干二净。
  自小服侍的下人们全都死于父亲之手,这让李燕归难以释怀愤而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