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绝对不会出这笔钱。
  但清算,也不会是她亲手来做。
  江屿容不告诉严淼:“总归不久后应该会有相关人员的落法新闻,自己看去。”
  江屿容心情好,懒得搭理他,徐怀袖在家休养一周,晚上还会给他做点简单的夜宵,脱离了阿姨和外卖,虽然只是简单的蛋花汤,但足够江屿容开心的了。
  只是一个周后,徐怀袖又要出差,他眼巴巴又变成了望妻石。
  壮锦的事先搁置,让她着急上火的是一批裂织布花样和香云纱。她实地去看过货,都很满意,为了防止非实地作假,特地在北京买了货物样品。
  只是到河南厂里,项有情给她发消息,说刺绣针法货不对板,香云纱的纹理也不对。
  一个是假货,一个是寄了劣质产品。
  徐怀袖杀到河南,留存证据,又飞到货源地宴请老板,专门为其准备了鸿门宴。
  香云纱老板是以次充好,徐怀袖都不必多说,单将证据摆出来,老板便不敢再店大欺客,现行赔礼道歉,允诺给徐怀袖以后打折。
  而裂织布老板则嘴硬得多,因为到底是走了假货路子,几句话下来就被逼得说不出话,但只承诺补足真货,赔一半差价,只求徐怀袖别告发他。
  徐怀袖心里连连吐槽都怪自己没去云贵实地考察,被织造的名头迷了眼睛。
  徐怀袖皮笑肉不笑:“老板,说真的,拼多多都敢说自己假一赔三、假一赔十,您一届大老板,造假被发现居然还想着继续发货,赔偿一半?该说您是太贪心好,还是太胆大好?您老五十多了,‘举头三尺有青天’没说过三百遍也该有一百遍吧?怎么,青天照不到我们这些小辈身上?还是您觉得,我真没办法怎么样您?”
  徐怀袖到底还是没少和老人家扯皮,尽数发挥总是被嗤之以鼻的“泼妇”情态。
  徐怀袖不怕被骂泼妇,他们说不过同性,就骂他碎嘴子,他们骂不过女人,就说她是泼妇,这类人骂人的天赋和污名化人品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忽略就好。
  裂织布老板果然最烦这一招:“小徐啊,不要太自私。”
  “什么叫自私啊?老板,”徐怀袖故意用临时学的老板家乡方言挤兑他,“我认得唔笃蛮多同乡,侪晓得做生意要讲信用,哪哼就唔独独一家头噶弗上路子?”
  裂织布老板面皮青红转换,专用家乡方言骂他赖皮,和抽巴掌也没什么区别,徐怀袖骂人是真有一手。
  见到徐怀袖真准备不留情面随时举报他,裂织布老板到底败下阵来:“好伐,是我的错,但也不少故意售假,是我们经济稍有点缺口,外包了部分产品,没想到出了差错。”
  “我知道您是大厂子,沿海一条线包括出口国外的裂织布等织物都是您家包揽,不想让别人知道做外包理所当然,但您也不能把顾客当傻子往死里坑啊,”徐怀袖摇头,“您外包给谁了?”
  “杭远织造。”
  杭远织造,徐怀袖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第21章
  是抢了徐怀袖即将定下厂子的制造商。
  徐怀袖有些莫名其妙。
  她后来查过杭远制造, 刚注册一百多天,属于新起步的小微企业,按说还没有那么大体量,更别说外包。
  除非是套皮或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与母公司联结的子公司。
  大体量的售假公司, 无论怎么看也无法让人心情好起来。
  电话在此刻打过来, 是项有情:“怀袖, 我们的绣娘被挖走了两个,对家是什么影视公司,说是服装需要, 给了绣娘足够强行毁约的钱。她们俩是负责界线和一些不同布料拼接的专业绣娘,一时之间还不好找替代的人员。”
  是大麻烦, 徐怀袖受邀参加次年年初1月5日开展的“历史的回望-民族艺术展”,名字听着朴实,但其实汇集各地精英, 是由官方背书的超大联合展会,不管是拓宽人脉还是学习技术, 都是非常好的机会。
  她的展品名单已经递上去,预计是做一副织染界的“时空图”, 说难听点也可以叫精致版百衲衣。
  原计划是先向各大布料厂定制需要的布料, 然后做出符合布料架构的的设计,拼接布料由掌握不同非遗技艺的绣娘承担。
  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有把设计师的图纸给绣娘看, 徐怀袖呵出一口气, 立刻去订连夜去云贵两地实地考察裂织布的手艺人。
  唯一还算好的消息是候机时, 宗澄别别扭扭地给她打电话:“我想做衣服。”
  “做。”徐怀袖忙得团团转,临时联系客户,找合适可见的裂织布传承人或布厂,还有托人问非遗绣娘的事, 糊弄完一个字就放下了手机。
  等她即将登机,徐怀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大半夜搁浅了谁的少年心事。她赶在断网小憩前给宗澄发语音:“明天白天我给你买票去河南,按我给你的地点去厂里找项有情,小心点别走丢,里面有人台,会有人教你着练习设计衣物的基本功。”
  还有半个月交成品时,徐怀袖终于凑齐人选,亲自盯厂出一米的布料,带着好容易单独制作的布料回厂。
  绣娘们拿着三倍工资加班加点地熬夜,终于及时制作出合适的展品。
  徐怀袖很久没能睡上好觉,到民族艺术展展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去酒店睡觉。
  河西走廊别有一番风景,连带主办方统一安排的酒店内都有丰富人文情怀,只是徐怀袖眼泛泪花地往房间走,一不留神撞上个人。
  徐怀袖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虚虚挡着,但鼻尖还是撞到了谁的锁骨,她手按在一片骨头并没太突出的温热肌肤上,淡淡的月季和后调的雪松缭绕住鼻端,很温柔的香。
  手按着的地方因为突然一按而绷紧,是胸肌。
  “怀袖?”声音在额头侧想起,很熟悉,是江屿容。
  也许他以为徐怀袖要摔倒,一手虚虚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拢住她按着自己胸肌的手臂:“没事吧?”
  怪不得一向警觉的保镖没任何动作,徐怀袖放下心来,打着呵欠站直:“没有,就是太困了……你来开会来这么早?还以为你明晚到。”
  “明天有其他公司的会,所以提前了一天,”江屿容和她参加同一个展,只不过一个是受邀方,一个是参展方。他从她衣兜中拿出房卡,“你是哪间房?先休息一会儿吧。”
  徐怀袖骤然放松下来,报出房间号,呵欠着跟随江屿容进房,她稀里糊涂地说话:“你也来休息吗?”
  保镖八风不动,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江屿容在门口同保镖交涉:“我的房间还没用,怀袖的房间就不用你一起入住了。稍等一下,我去取行李,叫后勤再洒扫一遍换换布草,我们换房间吧。”
  保镖自无不可,她点头。江屿容递给她几张券:“七层有餐厅,现在正是下午茶时间,这是餐券,麻烦你多等了。”
  徐怀袖没睡太久,大概一小时,夕阳昏昏中,她怎么也睡不着,茫然地坐起。
  套间外江屿容听到声音,端给她一杯茶:“是特产,杏皮茶,要尝尝吗?”
  徐怀袖接过茶杯,记忆回笼:“你和保镖换房间了吗?”
  “嗯。”
  看来自己的记忆没出错,徐怀袖起身:“吃饭了吗,一起去?”
  “顾秘书说他知道一家特色餐饮,很好吃,我已经订了位,去那吃怎么样?”江屿容给她看图片,“尤以主食出名,离这不远,走着就可以去。”
  “好啊。”徐怀袖穿外套,刚想疑惑江屿容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居然也会对特色餐感兴趣,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湘菜小馆子中,忍不住露出笑意。
  “怎么突然这么高兴?”江屿容温温柔柔的,见到徐怀袖的微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徐怀袖向外走去乘电梯:“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地方特色餐饮店里,现在好像也隔了不少日子,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嗯,”江屿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深邃了些,“那时你对我还不太熟悉。”
  “现在也不能说特别熟悉吧!”徐怀袖出了电梯,大厅水晶玻璃灯闪耀着,夕阳就在一步之遥。她背手,向前走几步,又转过身来,“我们都太忙了,还有很多更熟悉的空间——比如,我今天才知道你的香水的味道。”
  江屿容被突然调戏一下,耳廓和夕阳同色,掩饰住了羞赧,看上去依旧淡然,但亮晶晶的眼睛暴露了雀跃的心情:“啊,你喜欢吗?”
  “喜欢啊。”徐怀袖笑。
  几步之隔,带着帽子从旋转门进来的客人办登记,刚好听到什么“不熟悉”“熟悉”的话。
  沈含山侧首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背影,若有所思。
  还不太熟,但正在试图更熟悉。
  这种形容,大概是徐怀袖有了正在暧昧期的人?
  不像是谈了男友,更别提结婚对象。只是熟悉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