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陆迟的心终于放下,他看着林阙轻水润的眸子,认真地说:“林阙轻,记住,不论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至少,我永远都可以是你的哥哥。”
  林阙轻企图透过对方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眼睛,找出一丝厌恶的证据,以此来减轻心里的罪感。
  看了良久,他认命般闭上眼睛。
  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此刻却希望,他以陆迟的名义所行的善事,能让陆迟永远顺遂平安。
  于是,这一夜,他又像从前那样,在陆迟的怀里沉沉睡去。
  失去意识前,他下意识抓住陆迟的手。
  惴惴不安带着恐惧的他心里想,陆迟还当他是亲人,已经很好了,他不会再奢求更多。
  第13章
  由于陈近成说,北欧的环境特殊,正常人都无法接受持续性见不到日光,更何况病了的的林阙轻。
  是以待到私人航线的审批下来,陆迟便立刻带着已经退烧的林阙轻回国。
  孟光和戚燃跟着一起走了。
  至于陆岑,他说陪着少主打天下两年,需要休息休息了,正好在这里回忆一下青葱岁月。
  陆迟没理他,但看他眉目间带着怀念,还难得收起了一派玩世不恭的样子,大方的给批了假。
  私人飞机上,孟光与戚燃坐在影院厅里放松,孟光的嘴正闲不住的吐槽陆迟。
  “你说他是不是太霸道了?以前也没见他把人藏起来啊。”
  戚燃觉得现在的陆迟比起两年前已经好太多了,那个时候他可不敢坐陆迟的私人飞机,怕这个失去束缚,整日阴郁得可怕的人,心血来潮策划一场机毁人亡的戏码。
  被肆意揣测的陆迟正和林阙轻坐在拥有双人大床的豪华休息室里。
  其实,陈近成建议可以让他试着和以前的朋友相处,但毫不意外,被陆迟否决了。
  林阙轻现在对于过去的事情还难以释怀,就先缓缓吧,给他一些时间。
  陈近成疑惑了,林阙轻回去后怎么能保证不见任何外人、旧人。难不成,陆迟还能把人关起来只见他一个人不成?
  他想问,但怕给陆迟提供灵感。
  在陆迟找不到林阙轻的日子里,陈近成也不好过,每天都要为偏执阴暗的雇主殚精竭虑,身为证件齐全的心理医生,遇上难搞雇主,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别人不清楚,觉得陆迟年少有为,成熟可靠,最多只是有点少年老成、手段狠辣。但陈近成明白,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控.制狂,对谁都狠,阴暗疯x起来谁也招架不住。
  一个有过腿伤病史,还敢高频次玩极限运动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
  事实上,他也没猜错。
  陆迟在休息室里,看见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睡得毫无防备的林阙轻,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养在他身边被精心照顾着,苍白如雪的脸颊会挂上红晕,眼睛里再没有担惊受怕的惶恐,只剩下欢欣或是懵懂迷离,身上的红痕也不再是因疼痛而起,为雪白光洁的躯体增添几抹艳色。
  乌黑的发丝不断起落,遮住手腕处的锁链,待到连下床也要支使人抱的时候,他大概再也不会想逃了吧,想逃也不能逃了。
  陆迟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他从不否认自己这些龌龊的心思,但他会尊重林阙轻,从不认为对方是他的私有物。
  只是即便如此,这没良心的坏猫,当初还说出把他当金丝雀那样戳人心窝子的话。
  陆迟握着林阙轻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没带戒指的手,悄悄划过安睡之人挺翘的鼻尖,湿漉漉的,真的像猫一样。
  下飞机后,林阙轻第一时间把自己养的长毛猫抱了回来。
  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瞬间安心不少,连带着洗清了晕机的不适感,清冷精致的脸上,难得露出点笑颜,驱赶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郁气,看得人赏心悦目。
  猫咪的名字叫觉觉,睡觉的觉。
  陆迟好奇为什么取这样的名字,林阙轻解释说:“捡到它的时候,它很爱睡觉。”
  陆迟看着他眼下积年累月形成的乌青,撸了撸猫头。
  林阙轻说谎时下意识卷了卷衣角,但没想到太下意识了,不小心卷到了陆迟的衣角。
  陆迟难得好心情的笑了一声,并没有纠正他的动作,也没有戳穿他的谎言,两人默契的装作若无其事。
  第14章
  飞机跨过了几个时区,回到陆家时,恰好是一个清晨,很久没在冬日里看到阳光的林阙轻,感受到肌肤与发梢间微弱的暖意,心情难得放松。
  觉觉被他养的极好,毛发顺亮,体重也不小,虽不至于是煤气罐罐,但抱久了也会累。
  于是,觉觉的爪子就落在了陆迟锻炼有素的手臂上,安心睡了,睡之前还不忘舔了舔自家主人漂亮匀称的指骨,像是在说虽然我睡在他身上,但我们还是天下第一好。
  下车后,陆迟自然的牵住林阙轻冰凉的手,感受到掌心里的手的挣扎后,他撑开十指,强硬的填满了林阙轻的指缝。
  林阙轻见挣扎无果,也不再动作。
  走了几步路,他的眼睛便失去神采,又陷入了空洞,但他的手却短暂活了过来,指骨无意识的蹭了蹭陆迟带着宽戒的食指。
  肌肉的记忆总比精神上来得持久。
  这个小动作是林阙轻小时候就养成的,他缺乏安全感到了极致。
  年纪小的时候,尚能不顾脸面经常赖在陆迟怀里。年岁渐长,便不好意思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亲密的举动,就换成了牵手,但他牵手有个习惯,隔段时间便会试探着蹭蹭陆迟食指的指骨。
  习惯养成了就很那改,即使是恋爱后,牵手也时常要蹭蹭陆迟的手指,确认他还在身边,或是借此撒个娇。
  陆迟嘴角勾起一个笑,同时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将食指处的戒指换个地方带,或是干脆不带。
  他手上的戒指刻有龙纹图腾,这是陆家家族传承的标识,这枚戒指只有陆家家主才能佩戴,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势与财富,必要时刻出示,能省掉许多麻烦,还能调动陆家一切资产。
  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陆迟却觉得像个累赘。
  管家开门时,最先窜出来的却是一个半人高的影子。
  杜宾狗灼热的呼气打在脸上时,林阙轻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黑骑士扑倒在地。
  比陆迟的呵斥更先到来的是一声响亮的哈气声。
  一条橘色长毛的西部鳞斑响尾蛇,正张大嘴巴气势汹汹的恐吓着这个将它主人扑倒的坏狗。
  “没关系,觉觉。”林阙轻索性坐在地上凑着头和黑骑士亲近一会儿。
  这条帅气的黑色大狗是在陆迟第一次带林阙轻出门时,他一眼相中的,一人一狗隔着宠物店的玻璃就看对眼了,但那时林阙轻刚到陆家没多久,连话都不敢多说,更别提主动想要什么东西了。
  即使真的很喜欢,他想起高奢店里结账时几米长的发票,也只是稍稍驻足了一会儿,但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陆迟也敏锐的注意到了,立刻停下脚步,牵着他的手进了店。
  于是,那日为保障林阙轻体验而提前吩咐高端商圈清场并且刷卡八位数不眨眼的陆迟,没有得到林阙轻发自内心的笑,反倒是在名不见经传的宠物店里全款拿下小狗的陆迟,收获了一声怯懦带些颤的“哥哥”。
  林阙轻当日不仅获得了一只可爱小狗,更收服了一只唯他是从的大狗。
  陆迟见他玩得开心,也没有扫兴,发现他两眼又空洞出神了才伸出手提醒:“地上凉。”
  林阙轻扶着他精悍有力的小臂起身,腿在地上坐久了有点麻,险些起不来,最后是被陆迟提着起来的。
  陆迟就这么一手抱猫,一手提人,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还分出余光警告了过分热情的黑骑士。
  黑骑士眼神躲闪着撇撇嘴。
  像是在说,真要装不认识了,你又不乐意。
  林阙轻没有注意到这一人一狗之间的刀光剑影,稳住身子后,由黑骑士带着去了客厅。
  觉觉本来有人抱着是懒得多走路的,但看着黑骑士殷勤的样子,它双腿一蹬,跳开了束缚,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陆迟。
  大概是在嫌弃他走的太慢。
  被猫嫌狗厌的陆迟迈开长腿,加快步子,抢在黑骑士之前,坐到了林阙轻身边。
  觉觉紧随其后坐在了另一边,可怜的黑骑士只能趴在林阙轻面前,酷帅的狗头搁在林阙轻的膝盖上控诉。
  “黑骑士还是很喜欢小少爷。”管家庄伯带着一副老式眼镜,笑眯眯的看着林阙轻。
  管家不仅是维持家宅事务运转的管理者,也是豪门的装点。
  庄伯在陆家干了大半辈子,身处陆家精英豪奢的氛围下,耳濡目染,早已自成一派从容,穿着古典套装,眼神里除了岁月沉淀的沧桑外,还新添了几分久别重逢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