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能伤一根汗毛=可以伤得皮开肉绽?
  这不逗吗!
  惊觉中套的悦书,瞬间口不能言,不甘的小眼神绝望地垂下去。
  过河拆桥,兔死狗烹,卸磨杀驴……
  您做个人吧,驸马爷!
  ******
  芳君阁。
  已近子时,谭贵望着书房内摇曳的烛光,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叩响了门扉。
  一个稳重的声音响起:“进来。”
  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少将军,还是没寻见人。”
  段清州正在摆弄一盏精巧的兔儿灯,此时听见他说话,便拾起眼眸问道:“报官了么?”
  谭贵回话道:“已经报了。府尹大人正差人寻,我们手底下的兄弟也全派出去了。”
  段清州点点头,扬手示意谭贵退出去。
  他侧过脸庞,目光投向窗外的幽深和晦暗。月隐星稀,上元的残灯烛火惨淡,太微弱,刺不穿这抹黑暗。
  今夜,注定要不平静了。
  ******
  正月十六日清晨。
  南城的细柳巷,此时正笼罩在焦黑的阴影中,仅剩的断壁残垣还冒着些许呛人的浓烟。
  一整条街夜半失火,烧毁了所有房屋。
  火势肆虐,直到波及了旁边的三安巷方才有人察觉到,匆忙呼喊大家救火。
  端水的端水、打火的打火,经过一整晚的扑救,才总算是保住了南城其他的居住区。
  但是细柳巷已经化为一片焦土,无人生还。几乎所有居民都在这场大火中被烧死了,连一个逃出火场的都没有。
  这火是半夜烧起来的,人们都在酣然入梦。有人猜测,起火原因是上元节放飞的孔明灯掉下来,被风吹到了木柴上。
  噩耗传来,严晚萤惊了半日,也只能在屋里叹气。
  她本想搞一个慈善捐款救济,但细柳巷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人,银子也没处抚慰。
  怨只怨这古代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屋,一旦哪里失火就是燎原之势,难以控制下来。
  富人居住地还有水缸、灭火器具什么的;而平民居住的巷子却连像样的水井都难找到,也难怪损失如此巨大。
  要不然下次给父皇建议在平民居住区置办水缸吧……再组建两支救火队,定时巡逻,嗯嗯,城门四个角还可以建瞭望台,一旦发现火情立刻敲钟上报。
  严晚萤正在做规划,忽然间侍女佩珠敲门进来,漂亮的大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全是泪水,整个人都哭傻了。
  “这是怎么了啊?”严晚萤丢了毛笔,赶紧上前扶她。
  佩珠嗓子有些嘶哑,眼白里都是红血丝:“回公主,奴婢……想告假几日。回去给母亲、哥嫂办丧事……”
  “什么?”严晚萤大吃一惊,“发生何事了,怎么一夜之间……”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余下的半句话哽在喉中,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佩珠的眼泪又“簌簌”地掉下来:“……公主,奴婢家便在细柳巷。”
  严晚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拍着她的背道:“节哀节哀。假我准了,你走之前到账房领二十两银子,好好安葬家人。”
  天有不测风云。
  佩珠本就是为了孝顺母亲,才跟着她出宫的,谁知道榻前尽孝不过三个月,就遇上了这场火灾……
  ******
  细柳巷的失火事件,想不到还有惊人的后续。
  在清理整条街的房屋废墟之时,衙役们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比较小,且有防火涂料,因而地下室内没有被大火波及。
  结果衙役们撬开门一看,直接吓昏过去两人。
  在这阴暗的地下室里,居然在进行着血腥而邪恶的祭祀。
  古朴而诡异的祭台边缘,雕刻着大量“恶鬼食人”“开膛破肚”“枯骨山”等浮雕,面前的摆放着一排人头祭品,均用红纱包裹。
  黑红的血痕满地,地下室里飘荡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四周的墙上挂满了邪诡的画作,有“十八层地狱”、“刀山油锅之刑”、“小鬼分食活人”……画技精湛而细腻,看来让人脊背生寒。
  地下室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刚刚死去不到四个时辰。他们因为处在地下室,尸身的状况比地面上那些焦尸可好太多了,面目皆可清晰辨认。
  看样子,应该是在昨夜祭祀之时,被透过缝隙涌进来的烟雾活活熏死的。
  而那祭坛上,竟堂而皇之地挂着一张燕帝的画像,用浸染过血的四把匕首牢牢钉死。
  这是要诅咒当今圣上呀!
  京兆府尹吓得魂飞魄散,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写奏章据实上报。
  燕帝看了,直接点燃了新年的第一波暴怒。
  居然有人在京城脚下,偷偷举行着这种邪恶的祭祀,还日复一日地诅咒他去死。
  要不是有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他这个一国之君在不久的将来命丧诅咒,还不知道原因何在。
  这些人,简直是嫌自己活得太平凡,努力想找点存在感啊。
  查,给他查!务必抓出幕后黑手来!
  只要有一点线索证明,是参与过这个祭祀的人,统统诛灭九族!
  第42章 存活的人证
  严晚萤梳洗打扮好, 准备坐车去朱雀楼看看昨日的营收状况。
  段清州这家伙倒是有精神,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朱雀楼的大厨新研发了早膳套餐,想找他试吃都没找到。
  据若叶的小道消息称, 昨晚,芳君阁书房的烛灯整夜未熄,人员来来往往, 挺热闹的。
  一个清闲的驸马, 军中有点虚职而已, 居然还能加夜班。
  这种996的精神, 马云见了都会称“福报”。
  严晚萤刚准备出门,朱雀楼的掌柜来了,哭着喊着要向她汇报工作。
  真是没见过世面, 不就是赚大钱了么, 就算是本月财务报表又攀新高,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啊。
  她在堂上坐定,云淡风轻地让人把掌柜请进来,开口问道:
  “昨日的上元节特别优惠活动, 反响还好吗?”
  掌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公主,这会儿不是讨论营收的时候。今天早上, 官府带了一大帮人来, 将我们朱雀楼给封了!”
  什么?!
  哪个没长眼睛的狗官, 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来查封她的企业?
  她一没偷二没抢, 三没违法经营, 凭什么说封就封啊!
  知道她一天的流水是多少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被同行举报了?”严晚萤也开始急, 眉头皱出川字。
  “不是同行。哪个同行也不敢在公主头上撒野啊。是因为驸马……”
  啊?
  他段清州犯事, 跟我严晚萤有什么关系!
  额不对, 现在不是纠结关系的时候。他这熬夜熬得,是干了票大的吗?
  严晚萤很是郁闷:“驸马犯了事,为何要来封朱雀楼?”
  掌柜迟疑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官府的人把墙上那些字画都拿走了,全是盖了驸马印戳的。”
  “字画?”
  严晚萤心中一动,难道是她死皮赖脸、坑蒙拐骗,从段清州书房里搞来的免费装饰品?
  她还在百思不得其解,若叶突然敲门进来,走得急了差点撞倒门边的置物架,看样子比朱雀楼的掌柜还急。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严晚萤尽量平心静气:“何事如此慌张?”
  若叶面如土灰道:“方才谭贵回来说,驸马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看吧,这家伙果然是干了什么。
  她有一种特别特别不妙的预感。这件事针对的是段清州,她的朱雀楼只不过是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严晚萤眉毛上挑,厉声道:“悦书呢,叫他过来回话。”
  若叶吐吐舌头:“公主,悦书他……挨了板子,还躺着呢。”
  “算了,昨晚应该没他的事儿。你去,叫谭贵过来回话!”
  “是,公主,他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没多久,段清州手下那个叫谭贵的侍从便低着头进来了,一入门就自动找地方跪下,行了个恭敬的大礼。
  很好,看起来比那个傻里傻气的悦书顺眼。
  严晚萤正襟危坐,维持好自己威严肃重的形象,开口问道:“谭贵,是驸马叫你回来报信的?”
  谭贵回道:“是。”
  严晚萤沉吟了一下,开门见山道:“他想要我做什么?”
  不会想让她豁出这张老脸,去大理寺公堂上捞人吧……
  谭贵俯首,回话:“驸马要我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知公主,并且说,公主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安危,只需要提防‘后院失火’。”
  后院失火?
  段清州是在怀疑,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后捅刀子么。
  “你且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是,公主。昨夜,我们府里有四人离奇失踪了。驸马让报官,并且大张旗鼓地去寻,哪知今早便出了事……那四个人,死在了细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