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伏青骨点头。
  “这一趟值。”兰覆又悄悄问道:“药也取到了?”
  “嗯,比想象中顺利。”
  “那我们岂不是也可以回药王谷了?”离谷这些天,又经历这么多事,她和莲衣都分外想念药王谷,还有少谷主。
  伏青骨笑道:“还不快去收拾东西?过会儿,我们同小白他们一起走。”
  兰覆赶紧招呼莲衣,回水轩收拾东西。
  莲衣一听可以走了,忙拉着兰覆,跟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飞走了。
  白藏听说她们也要走,高兴地跑上前,招呼道:“伏师姐,白师兄……”
  他的话忽然卡在嗓子里,随即怪叫道:“白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该不会被夺舍了吧?还是像席玉仙君老……”
  “咳。”身后传来狐狸不怀好意的咳嗽,白藏立即闭嘴。
  白虺不满道:“白二十三,你什么意思?本大爷这般模样,难道不比从前更威风?”
  “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不习惯。”这脾气,是他白师兄没错,白藏又仔细瞅了他两眼,美言道:“白师兄更像师兄了。”
  白虺锤他脑袋,“不会夸别夸。”
  白藏捂头,打人也更疼了。
  席玉上前,往白虺身上扫了几眼,随即眯起了一双狐狸眼,玩味道:“哟,几日不见,白师兄长大了,可喜可贺。”
  白虺皮笑肉不笑,盯着他眼角的纹路,学着他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回敬,“同喜同喜,‘老’狐狸。”
  席玉眼角笑纹一收,几日不见,这四脚蛇倒是长进不少,会往人痛处咬了。
  钟遇看着二人咬得一嘴毛,暗自冷笑。
  该,打起来最好。
  第93章 玉佩疑云
  白藏见场面微妙,凑到二人中间,随意找了个借口,将白虺给搬走了。
  席玉本无意与四脚蛇计较,转头对伏青骨问道:“你也要走?”
  “诸事已毕,便不叨扰了。”不走留下当白给的劳工?
  席玉眼底浮起萧索之意,又飞快被他压下,“也好。”他对伏青骨和素月道:“等蓬莱善后妥当,席玉再邀二位前来做客。”
  伏青骨没接话,这厮的请帖可没那么好接,一次赴会去半条命,她可耗不起。
  素月却答得干脆,“好啊。”
  忘了这儿有个拿砒霜当蜜糖吃的。
  伏青骨对素月关怀道:“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
  “还疼吗?”
  “不疼。”
  伏青骨无话可说,唯有默默祝好。
  席玉对素月道:“岛上事务繁忙,此次试剑大会,蓬莱无法赴邀。还请代我和蓬莱上下同温掌门贺喜,祝剑阁今年英才辈出,一举夺魁。”
  素月双眸含光,认真道:“仙君放心,我会转达给掌门师兄。”
  “别忘了贺礼。”
  “嗯。”
  席玉特地点这么一句,想必蓬莱送到剑阁的并非寻常贺礼。
  伏青骨虽然好奇,却并不想多问,这是蓬莱和剑阁之间的事,她本是是非人,前缘孽债缠身,莽撞介入恐生变数。
  可好巧不巧,素月转头便对她邀请道:“青骨,可愿来剑阁会会各派英才?”
  伏青骨婉拒,“我另有要事,恐抽不开身,待我事了,再来剑阁找你和小白讨茶喝。”
  素月虽遗憾,却知道她要回药王谷疗伤治病,并不强求。
  “素月必以好茶相待。”
  “一言为定。”
  席玉感叹,“我也算成全了一段生死之交,金兰之义。”
  这人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伏青骨冷笑,再看向素月,却见她目光灼灼,白面含春。
  成,这儿有个吃这套,好这口的。
  伏青骨见素月目光频频落在席玉身上,带着几分欲说还休,又正好瞄到一旁的钟遇,便借口离开,让二人单独叙话。
  钟遇默契地避往黄金台停靠的大船下等候,伏青骨扫了一眼,有些惊讶黄金台的人,竟然还没走。
  两人于船下并肩听涛,静默观海,谁都没着急开口。
  良久过后,钟遇才叫了声,“师父。”
  “嗯。”伏青骨这是第一次应他。
  钟遇被海风刮红了眼眶,“此去,还请多保重。”
  “你也是。”伏青骨不似他这般千愁万绪,只冷静叮嘱道:“紫霄雷府如今已是龙潭虎穴,你自己多留心。有关我的身份和行踪,无需对封元虚保留,免惹他生疑。”
  “我怕他会对您不利。”
  “怕,他就会放过我么?”伏青骨的眼眸映着细碎的冷芒,“与其战战兢兢,惶恐度日,倒不如借此机会,化被动为主动,借你之手将他引出来。”
  封元虚不是要以钟遇当饵么?那便看是谁钓谁出来。
  她虽不记得前程往事,可这副临危不惧、越挫越勇的秉性,却未曾更改半分。
  钟遇心头大定,沉声道:“好,我会配合您和席玉,将他引出雷泽。”
  伏青骨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席玉此人可信,却不能事事任由他牵着走,要懂得与其博利,否则只会沦为被他利用的工具。”
  钟遇心头一暖,“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伏青骨看着他,想着他对灵晔的付出和背弃,滋味复杂,“此次你投靠封元虚,向他‘出卖’我,待往后事情揭开,声名俱丧,恐怕会招来无数误解与刁难,你自己要当心。”
  不仅是他,恐怕他的妻子,也会遭受非议。
  “您放心。”钟遇盯着被海浪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礁石,自嘲道:“早在踏出雷泽那一刻,我已为此而做好准备。”
  伏青骨沉默片刻,“有事记得去找楚绾一。”随后又道:“我已尝试,神蜗对修复内丹有一定效用,你将其交给他,以他的医术,必能保你妻子安然无虞。”
  难怪席玉说她心软,即便不记得与自己的师徒之情,却仍旧替自己做打算。
  “好。”钟遇哽咽,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懊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捧给伏青骨。
  伏青骨盯着那枚玉佩,不解道:“这是?”
  “这是我经过鲁县,替师父去祭奠亡友时,偶然所得。”钟遇感慨道:“兴许是冥冥中知道我会与您重逢,所以才假我之手,归还于您。”
  “亡友?”伏青骨接过玉佩,问道:“先故何人?”
  钟遇答道:“碑志无名,弟子不知。”
  无名碑……
  “你既然去祭拜,也不知其姓名?”
  “弟子仅随师父去过一次,并未听师父提及其来历。”钟遇盯着玉佩,回忆道:“这玉佩是师父从前贴身之物,从不离身,忽有一日,便不再见她佩戴,本以为是不慎遗失,却不想竟在鲁县那茔冢之中。”
  伏青骨摩挲着玉佩,发现上头有一丝纹裂,便想起这玉佩,应当便是接风宴上,掉在地上磕的。
  “弟子今日将它交还给师父,便算物归原主了。”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除弟子外,无人知晓。”
  伏青骨又问:“那茔冢在何处?”
  钟遇答道:“鲁县神墟。”
  伏青骨记下,打算返程之时,顺道去看看。
  “伏仙子要去鲁县?”一道声音忽然从二人头顶传来,差点惊掉伏青骨手中的玉佩。
  “颜恻?”钟遇神色一沉,手中电光隐现,眼里浮起杀机,“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误会,误会。”颜恻解释道:“我只是来此透气,并非有意偷听。况且,我才刚来,船上风又大,并未听清二位谈话,只隐约听你们说起鲁县,这才出声招呼,不想惊吓到二位,还请见谅。”
  解释得越多,越可疑,以防万一,此人留不得。
  钟遇正想将人拉下来,却听伏青骨对颜恻道:“无妨,少君不必放在心上。”
  颜恻神色一松,邀请道:“伏仙子可是要去鲁县?不如与我同行,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答谢仙子救命之恩。”
  伏青骨爽快地答应了,“好。”
  颜恻高兴道:“那我这便着人去准备。”说完就跑了。
  钟遇凝眉,“他在说谎,不该放走他。”
  伏青骨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刻,甲板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待脚步声离去后,她才低声道:“你杀了他,颜崟安能罢休?况且,他本可不惊动我们。”
  “您是说,他是为提醒我们?”
  “嗯。”颜恻虽不着调,心肠却并不坏,“事情本就复杂,别再将黄金台搅进来。”
  钟遇却仍旧不放心,“若封元虚真与偷天洞勾结,难保黄金台也会有他的耳目,师父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颜恻就交给我,我会打探明白。”
  “若发现他对您不利,您最好杀了他,千万别心软留情。”
  说来说去,这孽徒总归就是要那花孔雀的命,这灵晔都教了些什么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