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汪汪......(明玉......)”
  俞明玉作势要扔,谢安存吓得又往上抱紧了一点,连两条腿也缠上去,嘴里汪呜汪呜叫个不停。
  希望对方能发现自己只是一只无辜善良的小动物罢了。
  但俞明玉根本听不懂他在叫什么,还是狠心把他扔下了床,谢安存不知道在这地毯上滚了多少次,一个跟头止住了,顶着男人的目光趴在地上哈气。
  他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大吼道:“汪汪汪汪汪——(你怎么可以这样扔小狗狗?!)”
  “我听不懂。”俞明玉忽然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汪汪汪!(狗也是有尊严的!)”
  谢安存一边怒吼一边又从床脚爬上来。
  但是这床脚实在太高,谢安存四肢打滑,在木板上扒了很久没办法爬不上去,自己把自己累得直喘气。
  俞明玉看他这呆样,觉得好笑,心情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儿,就那么侧躺在床上,撑着额头盯着他爬床。
  谢安存有毅力,心理承受能力尚可,硬着头皮挪了上去,也不怕俞明玉再扔他下去,亲亲密密地又拱进他怀里蹭。
  仗着自己就是条狗,厚着脸皮要去一亲芳泽,俞明玉用手拨开,小狗转了个圈又黏上来,抱住他的手指摇尾巴。
  事实证明这招对俞明玉来说有些成效,他被小狗崽讨好的动作取悦了,脸色缓和不少,挠了挠它的下巴。
  “这么黏人?到底怎么进来的?”
  “汪汪汪......(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睡不着,你也睡不着?”
  两人根本不能在同一个频道上对话。
  俞明玉收回手,倦懒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确实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吃了林医生带回来的药也不见得好转,手脚时冷时热,即使脑中什么都没有想也毫无睡意。
  日日这样受折磨,再硬朗的身体有一天也会撑不住,但这样的日子他却硬生生熬了好几年。
  谢安存听了这话忽然不动了,他想起今晚来找俞明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除了生来就有的角、翅膀和尾巴,变成人型的魅魔与普通人类没有什么两样。
  但体内的器官多了两件,一是生殖壶,二是香腺。
  魅魔可以调动香腺发出不同气味的香味儿,大多被用来催情,勾引人类,但只要谢安存想,他也能发出只会让人安神催眠的香来。
  长这么大,谢安存几乎从来没用过自己的香腺,也不知道这样的香对俞明玉有没有用,但是他还是愿意试试看。
  他挪了挪屁股,在俞明玉又要戏弄似的单手拨开他时,态度强硬地扒住男人的脖子,努力催动香腺。
  “你老是黏着我干什么?”
  小黑狗这次不乱叫了。
  离得近了,俞明玉才发现这只狗崽身上很干净。
  外面刚下过雨不久,狗崽的皮毛和爪子上竟然一点泥泞都没有沾到,肉垫依旧是浅淡的粉色。
  他不动声色地把小狗的尾巴往上拉,想看看这只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鼻间却忽然嗅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味。
  像雨打新叶的味道,干净、清新,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被这股淡香萦绕着,强烈的困意和疲倦感从大脑深处腾起,手脚也逐渐回暖。
  俞明玉翻过身,从胸腔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在这几个难熬的雨天里终于重拾了真正的睡意。
  房间里的呼吸逐渐平缓绵长起来,谢安存等了一会儿,悄悄探过头去看。
  俞明玉闭着眼,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魅魔的香对俞明玉的失眠果然有用。谢安存有些高兴,在被子上得意地踩了踩。
  一桩大事已经完成了,但另一件还没有完成。
  结引对结引人没什么影响,但对魅魔的影响是终生的。
  做完这件事后,就意味着他无论作为人还是魅魔,俞明玉都将成为他的身体和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接下来他身体的控制权就不再只是自己说了算了。
  当然事情也没有这么绝对,只是谢安存死脑筋,他想让这个问题只有一个选项。
  黑雾在房间内悄然升起,谢安存变回了人型,夜色里只见得一双猩红的瞳孔闪烁其中,谢安存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俯下身,靠近俞明玉的嘴唇。
  鼻息交缠,唇与唇的轮廓若即若离,谢安存轻轻吻过那颗漂亮的唇珠,又张嘴含住男人的下唇吮吻。
  他不敢太放肆,又异常兴奋,弓起的脊背都开始打起哆嗦。
  好软,原来亲吻是这种滋味,原来俞明玉的嘴唇是这样柔软。
  谢安存勉强将心思拉回来,虎牙在俞明玉下唇内侧咬了一口,也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很快就有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探出舌尖,将一颗小小的血珠卷进自己的嘴里咽下去,最后还好心替对方舔了舔伤口。
  血液和唾液融合在一起,很快就让谢安存起了反应。
  结引的副作用来势汹汹,谢安存吓了一跳,刚从俞明玉唇边退开,下腹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压得他动弹不得。
  好似有千万根针狠狠扎进皮肉里,要在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方肌理上刻下什么东西。
  “啊......”
  谢安存额头上冷汗连连,他捂住肚子,拼命咬住自己的手背才勉强不发出痛叫声。
  这阵疼痛不知持续了多久,就在谢安存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才逐渐退却。
  他虚脱地直起背,挪开手,在小腹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烙印。
  契纹出现了。
  是人类胞宫、也是魅魔生殖壶的形状,纹路如深深扎进血肉中的荆棘般狰狞。
  只不过两侧腔口都以盘虬而上的双头黑蛇代替,蛇头怒张血盆大口,獠牙尖锐,只有蛇信是猩红的,烙在谢安存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色情而吊诡。
  每一只魅魔身上的契纹都会带有结引人的特征,而显而易见的,这两颗蛇头就是俞明玉的象征。
  为什么是蛇呢?
  谢安存盯着自己的契纹看了很久,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契纹就像普通的纹身,摸上去不会有什么触感,谢安存的指尖绕着蛇头仔仔细细地描摹了一遍,感受到了线条内蕴含的蓬勃热意。
  这是俞明玉的契纹。
  谢安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身子瞬间红了半边,半晌,才在夜色里缓缓弯起眼,笑了。
  第9章
  俞明玉醒来时窗外已是大亮。
  头部没有以往恼人的混沌感,眼皮也不沉重,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得清爽。他靠在床头,将身体重重压进枕头里醒神。
  被子上干干净净,窗户也紧闭着,好像昨天看到的东西全是一场梦。
  可没有哪个梦真实到连手摸上去的触感都能记得起来,是真是假俞明玉还是分得清的,昨夜他房间里确实进东西了,是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中华田园狗。
  “陆秘书,我舅舅他还没起啊?”
  “杨少爷。”
  陆以臻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俞总这两天应酬多,晚上睡得晚了点,可能一会儿就醒了。小少爷找他有什么事吗?”
  “多大人了还赖床,自律人设中道崩殂了?我起得都比你早。”
  杨启明嘀咕了一声:“没什么事儿啊,我明天就走了,过来和我舅打声招呼,不然我现在去楼下等等他?”
  俞明玉静静听着,忽然开口叫道:“杨启明,进来。”
  “小舅——我来了!”
  房门立刻被推开,杨启明带着谄媚的笑脸走进来,那狗腿劲儿不像假的,下一秒就能学人家大内总管给皇上跪下来请安。
  陆以臻也跟着走进卧室,见俞明玉仍穿着睡袍靠在床头时,有些惊讶。
  俞明玉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即使晚上睡不着也能在第二天保持清醒,绝对不会在早上七点以后才睁开眼。
  今天确实奇怪。
  他暼了眼床头柜,上面的药一颗也没有吃。
  “刚刚在门外说什么呢?”
  “......没有啊。”杨启明讪笑,“什么都没说,我跟陆秘书拉家常呢,是不是啊,陆秘书?”
  他伸手狠狠拽了一下陆以臻的西裤。
  陆以臻不是很情愿地点了点头。
  “早饭吃过了?”
  “吃过了吃过了,今天厨房做了鸡丝粥,我吃了两碗,还给库克舀了一点,他也喜欢吃。”
  俞明玉淡淡道:“狗不能吃加盐太多的东西,以后别给他吃这个,叫人早上给他弄点水煮鸡胸肉就行了,中午和晚上还有正餐要吃,你罗叔叔不想他长太胖。”
  说起狗,他想到什么,忽然皱起眉问:“陆以臻,碧水榭里有没有跑进来一只黑色的狗?”
  “什么狗?黑色的狗?”杨启明抢话。
  “很小,长得像几个月的土松,毛色纯黑,眼睛......”
  俞明玉顿了顿,这才想起来昨夜那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是从哪儿来的了,如果仔细看那只狗就会发现它长得非常奇怪,眼睛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