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你既然是作者,那就说说你创作的灵感。”
  这种和嬴政单独对话的机会可是非常珍贵的。
  都不说随侍君上的机会都是他们这把个人挤破脑袋才得到的,非常珍贵,更不用说他家只是小小商户,本就不受同行学子的待见,机会更为珍贵。
  所以张然有很多话要说,誓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在嬴政面前展示一遍。
  但越想什么都说,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半天,嬴政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蒙毅看出嬴政耐心有些耗尽了,立马把嬴政的问题拆了开来,“你不必紧张,君上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年纪看起来不大,为什么会对家族兴衰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不知道是因为蒙毅把问题掰开揉碎了,还是因为张然已经从紧张中缓过来了,总之回答的中规中矩。
  “不瞒君上,这戏我虽是作者,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润笔之人,戏剧核心是别人讲述给我听的。”
  张然不是没想过把这份美名套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是因为这个谎言一眼假,拆穿了得不偿失。
  听了这话,公子高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很高兴,随即向他跑了个橄榄枝,“你虽然是润笔,但是天赋不错,可愿意来我这边?”
  公子高也不占他便宜,各种福利待遇直接拉满。
  不过张然有些不愿意,毕竟公子高手底下说得好听是进行文学创作,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做着供人玩乐的事情。
  别说张然不愿意了,就是收钱办事的陈方也觉得不够格,但两个人碍于公子高的身份不好明晃晃的拒绝,只能委婉。
  好在公子高对人情绪比较灵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拒绝。
  公子高理解对方有更长远的志向,也乐见其成,也就没有为难,“我不过一时兴起,你既然能在这里,说明你是学宫中出色的弟子,未来不可限量,我何必枉做坏人,断了你的青云之路呢。”
  公子高发誓,他这话说的觉得是肺腑之言,而且是为了张然考虑的、深思熟虑过后的产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出口之后,到了别人耳朵里就变了一层意思,给人一种在阴阳怪气的感觉。
  张然面露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把目光投向了陈方求助。
  而其他学子则互相对视了一眼,对张然刚才出风头的嫉妒也少了一些。
  虽然别人会误会公子高,但是作为父亲的嬴政多少是了解一点的。
  碍于之前公子高对他的曲解抬杠,嬴政也没提醒。
  嬴政将目光放在张然身上,“你说这是其他人告诉你的,那个人在哪里你还找的到吗?”
  张然摇摇头,“那人是我之前救过的乞丐,他说只因家中变故才落得这样的结局,我救了他,他无以为报,所以将之前写的话本小说给我,算作报答。”
  虽然一开始张然拿到话本不觉得有什么好的,但是看完之后才惊觉这是自己的运气,或许他能一战成名。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说了。
  简单两句话所有人都听懂了。
  嬴政虽然不是一定要把这人找到,但是听到这话也难免有些可惜,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改了之后的和改之前相比变味了。
  好在嬴政虽然略显遗憾,但没有继续抓住不放,这事儿就轻轻揭过了,而张然顺势站到了嬴政身侧。
  陈方见状心中满是完成任务的满足,又是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
  然后就重新招呼大家继续看接了下来的内容。
  只是在知道这戏是谁写的之后,大家心里多少都发生了改变。
  嬴政对他们心中的小九九不甚在意,刚沉浸在剧情之中没多久,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自己不太想听到的声音。
  嬴政不太确定的转头问蒙毅,“蒙卿,寡人好像出现幻觉,这时候居然听到了淳于越的声音了。”
  蒙毅还没说话呢,公子高率先伸手指向门口,“父亲你看,你没有出现幻觉,淳于博士真的过来了。”
  公子高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哦豁,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谁又惹到他了?”
  来到洛阳之后,淳于越不是折腾嬴子瑜就是折腾其他人,已经很久没有打扰过嬴政了,久到嬴政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所以嬴政哪里知道谁又惹到他了,不过贸然听到淳于越的声音,嬴政还真的非常不习惯。
  嬴政揉揉太阳穴的功夫,淳于越就到他面前了,接着就是非常硬邦邦的哭诉呐喊,“君上要为臣做主啊!”
  一句话,公子高产生了兴趣,他实在是不知道这里还能有人让淳于越吃瘪。
  非常应景的,公子高脑子里浮现出嬴子瑜的脸。
  要么说不愧是父子俩呢,嬴政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嬴政让人赶快将淳于越扶起来,“淳于卿快快起身,可是小鱼儿又犯什么错了?
  小鱼儿还小,还要请淳于卿多多费心啊。”
  淳于越还没来得及解释,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嬴子瑜听了全过程,非常不满,“大父怎么能这样揣测我,难道在大父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乖的孩子吗?”
  嬴政没想到自己顺嘴的话会被当事人抓包,不过即便抓包了又怎么样,嬴政照样理直气壮,将脸一板,“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小鱼儿你来告诉寡人!”
  一进门除了开头的哭诉之外再没有机会说其他话的淳于越当然不能让嬴子瑜继续开口,万一她先一步颠倒黑白怎么办,他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淳于越抢先一步,“君上有所不知,臣生气是因为有人妄图推翻先贤的理论,不知天高地厚的企图用自己的诡辩代替正统。
  君上,若非今日机会偶然,怕是等到这些包藏祸心的人事情办完了,臣也不知道啊。
  臣此生碌碌,但绝对不允许这些人玷污信仰。”
  “这些人是谁?”
  听到嬴政这样问,淳于越立马将叔孙通拉到嬴政面前跪下,意图让嬴政知道那个可恶的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就是这件事的执行者,麻雀披彩衣装凤凰,明明是个小人却觉得自己是圣贤!”
  要不说爱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的时候呼吸都是错,刚开始两人引以为知己时,淳于越觉得叔孙通哪里都好,现在却恶语相向。
  淳于越这些话带有很强烈的个人色彩,嬴政没怎么听明白。
  嬴子瑜双手一摊,无奈解释道,“大父,这是叔孙通,我最近就是和他在一起。
  大父还记得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不论是国家还是学说,如果一成不变就会变得僵化,不适应时代的发展。
  而任何事物不适应时代的发展就会被时代所抛弃。”
  嬴政听的眉头直皱,“你也别给寡人打哑谜,直接告诉寡人你最近又干了什么大事情了。”
  要不说嬴政了解嬴子瑜呢。
  只是被拆穿的嬴子瑜没有做了坏事的羞愧,反而是做了好事的自豪,非常坦荡、理所当然的说道,“在和叔孙通对儒家进行改造。”
  嬴政觉得自己难道是老了,不然不会出现幻听啊,他家小鱼儿在干嘛?改造儒家?
  嚯嚯完墨家、法家,现在要对儒家下手了吗?
  嬴子瑜气急,“大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干嘛这么震惊,之前不都和你报备过了吗,我是得到您的准许才着手做这些事情的。”
  听到这话,淳于越立刻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政,心里立刻打起了算盘,如果这事是嬴政支持的、受益的,那他能在嬴政处得到公证的对待吗?
  应该是不能的吧。
  这样的话他就要另想办法了,总归不能让无知蠢物把儒家玩废了。
  嬴政虽然不至于躲闪淳于越的控诉,但他实在没想起来,“你之前跟寡人不是这样说的,你只说有些学派要推陈出新了。”
  嬴政只以为自家小孙女对法家又有什么新想法了,所以没太在意,谁能想到这次居然想弄儒家。
  嬴子瑜没被儒家那群学子骂过,所以对儒家骂人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但嬴政不一样,他被儒家那群人骂过,还骂惨了,深刻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骂人不带脏,什么叫骂的愧对先祖。
  虽然他本人可以做到不在意,但是这不以为他想要自家小孙女受这个苦。
  嬴子瑜对嬴政的担忧一无所觉,非常无辜的看着嬴政,“这两个不是一个意思吗?”
  怎么说呢,嬴政其实也觉得这是一个意思,如果此刻没人,他肯定已经夸奖一番嬴子瑜了。
  但是淳于越都闹到他面前来了,他如果偏袒太过不太好。
  所以嬴政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例行询问,“你不要说一些别的,你就告诉朕,你又做了些什么,怎么让淳于博士这样抗拒,是不是之间有什么误会。”
  嬴子瑜接收到嬴政给的台阶暗示,从叔孙通手中拿过一本书册,把它递给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