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这两个月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过谁不开心都影响不到淳于越,他最近容光焕发的,因为这段时间他的弟子、太孙殿下一直和儒家的走得很近。
  这意味着什么自不必说,在淳于越看来嬴子瑜有了点贤明君王的雏形了。
  当然另外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就是,他碰到了一个非常有天赋的、非常合他口味的学子。
  淳于越时常和人夸奖这个学生,“孟渝虽然平民出身,但是为人刚正不阿,又有情有义,我保证没来不可限量。”
  当然淳于越夸奖是一回事,别人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天,淳于越本打算和孟渝继续上次没有聊完的话题,但是听孟渝的同学说孟渝有事出去了,淳于越不好打扰。
  于是淳于越调转了个头,去找嬴子瑜了。
  美名其曰,“许久未见太孙殿下了,是该好好督促太孙学习了。”
  至于另一边的嬴子瑜,看到淳于越的那一刻,心情都不明媚了。
  嬴子瑜悄悄戳醒了身边昏昏欲睡的保镖项羽问到,“淳于先生怎么来了?”
  项羽被惊醒了,抹了一把嘴角不存在口水,茫然看着嬴子瑜。
  淳于越最近开心,所以不计较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合礼的地方,“因着太孙殿下连续几日不曾学习,我特意前来看看,了解一下太孙殿下在忙些什么,功课可有拉下。
  听闻太孙殿下最近对儒家格外感兴趣,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也可以为太孙殿下答疑解惑的。”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嬴子瑜还是不难看出淳于越就是闲了。
  以前他俩虽然算不上争锋相对,但是绝不是可以互相串门的交情。
  毕竟嬴子瑜觉得淳于越古板迂腐,淳于越认为嬴子瑜跳脱随性,不似儒家推崇的圣主。
  好吧,其实在淳于越眼里,大秦三代也就个扶苏能入眼一些,有圣主的潜质,其他两个一个比一个有个性,一个比一个听不进劝谏。
  所以很多时候除非必要,比如上课,其余时候淳于越都不怎么凑到嬴子瑜面前的。
  而今天,嬴子瑜看了一眼特意过来的淳于越,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难道淳于越变性子了?
  心里这样想就算了,嬴子瑜倒是没有让一个老头一直站着,立马让人搬来桌椅。
  淳于越看着这非常不合礼仪的桌子椅子,皱了皱眉,“虽然这话太孙殿下可能不是很爱听,但是臣还是要说的。
  桌椅这些虽然能让人坐的比较舒服,但是在正经场合还是要正坐的,这是先祖传下来的,代表的是身份和礼仪。
  太孙殿下年纪尚小,切不可因贪图舒服而丢失身份和规矩。”
  做师徒也做了这么久了,嬴子瑜也知道淳于越的性子,这番挑刺的话在嬴子瑜那边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不过谁让淳于越最近开心呢,这番话说完之后还补了一句,“当然,臣也知道太孙殿下这样也只在平时,在正式场合还是很知礼守礼的。”
  说完也就没有任何负担的坐了下去。
  嬴子瑜抽动了一下嘴角,但是为了自己的耳朵和心情,没有继续和淳于越掰扯,这些天她在淳于越身上学会了一个技能,选择性听。
  “淳于先生今天过来找我是?”嬴子瑜装作思考了一会儿的样子,又说道,“最近的功课我都有好好写的,大父那边也都知道的。”
  淳于越喝了口项羽倒的茶,摇摇头,面容舒展,“太孙殿下不必紧张,不是你功课的问题。
  相反这几次的功课太孙殿下都完成的相当不错,一些见解,尤其是关于儒家的见解非常深刻。”
  “那淳于先生这次过来是因为?”
  淳于越微笑,“刚才也说了,我听说最近太孙殿下与儒家的学子走的近,又对儒家感兴趣,所以过来看看。
  顺便也想瞧瞧那位让太孙殿下改变想法的人是何方神圣,互相交流一番想必也是能有所收获的。”
  淳于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欣赏,仿佛叔孙通就是让嬴子瑜改邪归正的能人异士。
  倒是嬴子瑜,她听了淳于越这话,心里想的是,你要是见到了叔孙通大概不是欣赏,是气晕。
  毕竟最近她和叔孙通暗中做的事情可不是单纯发扬儒家学派,而是叔孙通想要改造儒家学派。
  还好现在叔孙通不在,嬴子瑜还能和淳于越打一下太极,“叔孙先生有事儿,所以今天没有来,等有空了我再安排你们见面如何?”
  别管,遇事不决先拖一拖。
  淳于越不知道嬴子瑜的打算,知道对方也有事,只觉得可惜,“这一个两个的都有事儿,今天难道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这话淳于越也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嘴,不过嬴子瑜在淳于越旁边听了个正着。
  嬴子瑜好奇,“今天还有谁有事儿?”
  这个问题问到了淳于越的心坎里去了,就像是话茬子打开来,淳于越拉着嬴子瑜详细说了他最近如何认识了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学子,这个学子如何的聪明过人。
  侃侃而谈、兴致勃勃的样子是嬴子瑜从未见过的,至少淳于越从没有这样夸奖过她。
  当然,嬴子瑜不是吃醋,她反而还怂恿道,“既然淳于先生这么喜欢这个学子,何不将他收为弟子,带在身边教导呢?”
  当然嬴子瑜心里想的是,要是这个学子离不来大秦学宫,淳于越跟着留在这里就更好了。
  可惜,这件事情不可能如嬴子瑜所愿。
  听到这话的淳于越收敛了笑容,“刚刚才夸了太孙殿下有长进,怎么立马说了这种话。
  现在臣是太孙殿下的老师,如何还能做别人的老师,收别人为徒!”
  被骂的嬴子瑜一愣,摸不着脑袋,什么时候淳于越这么有君臣之别了?
  淳于越板着脸数落完嬴子瑜后,又变的和煦,“孟渝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很有天赋,性格刚直,就算我不在身边,他也能学得很好,我期待在咸阳看到他。”
  嬴子瑜庆幸,还好她自己不是真小孩儿,不然谁家小孩儿经得起这样踩一捧一的教学方法啊。
  不过有一点嬴子瑜感到奇怪,“孟渝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啊。”
  但是这个记忆特别模糊,死活想不起来。
  就在这是,嬴子瑜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太孙殿下,你再看看我这版如何!”
  是叔孙通。
  叔孙通有些邋遢的举着一本书册,还没进门就吼了一句。
  在进了门后发现嬴子瑜身边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浑身气质不像是普通人,立马知道自己似乎打扰了,就想要行礼道歉,然后离开。
  倒是淳于越先嬴子瑜一步,拦住了叔孙通,“这位想必就是叔孙先生了吧。”
  叔孙通现在才三十左右,被一个看起来就学识渊博的老者称一句先生,无论如何都是担待不起的。
  “通当不得您一句‘先生’,若是先生您不在意,唤我名就好。”
  淳于越本来那句先生就是客气话,见叔孙通这样说了,也就顺势应下。
  两人简单客套了一下,淳于越感慨道,“我见你才识渊博,果然和孟渝说的一样。”
  听到这个名字,叔孙通眼睛一亮,“先生和孟渝交好?”
  淳于越点头,“他与我算是忘年之交,他的才华品德高出一般人许多。”
  叔孙通也像是找到了认同感,“孟渝很好,只差个机会了。”
  到这里,嬴子瑜也想起来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了,因为叔孙通有一次在她面前提到高。
  当时叔孙通话里话外都是为这个朋友感到可惜,因为没有一个好家世,否则早就能有机会了。
  嬴子瑜记得,当时她的回答是,“如果他真的像先生所言这般有才华,我大秦的官员考核制度又不是摆设,女子和平民子弟皆可去考,择优录取。”
  未尽之意就是,如果官员考核都过不了,那就不要说是沧海遗珠了。
  “太孙殿下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官员考核制度就是完美的,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
  但是在嬴子瑜问叔孙通有什么不合理的时候,叔孙通又闭口不言了,因着这个态度,嬴子瑜下意识就给抛到脑后去了。
  现在想起来,嬴子瑜还是坚持自己原先的想法,除非这个孟渝真的有说服她的理由。
  这边嬴子瑜还沉浸在回忆中,那边叔孙通和淳于越就吵起来了。
  嬴子瑜一看,这还了得,赶快劝架,一边拉架一边说道,“两位先生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将两个人拉开后,淳于越因为年纪稍占上风,拍了拍因拉扯而稍显凌乱的衣服,“老夫不与这个欺师灭祖的小儿计较!”
  原来两个人其实的确是相谈甚欢的,只是聊着聊着,淳于越就问叔孙通来这里的目的,“老夫刚才听到你说什么这版书如何,可是写了什么见解,不知道老夫可有机会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