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乱逐春生/首辅当年追妻记事簿 第73节
  黄时雨扫兴,翻身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回舍馆。
  身后忽然传来简珣幽幽的声音,“亲我一下,就告诉你。像上次我教你的那样亲。”
  黄时雨裹紧丝衾,莫说亲了,连抱也不给抱。
  简珣想要,凑上去循循善诱道:“很舒服的,我专门查阅书籍,掌握了新的技巧,保证给你比上回更好的感觉。”
  他颤抖着手,轻轻捧起她的小脸,品尝着她的唇,克制着体内凶狠的躁动,益发温柔挑逗着她。
  她好乖,这次没有反抗。
  简珣以为得到了梅娘允许的信号,激动不已,就去解她的寝衣,可是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梅娘是甜的,眼泪却是咸的。
  简珣一慌,连忙缩回手,于黑暗中轻抚那张沾满泪水的香腮。
  “梅娘,不想的话直接说出声,我不会强迫你的。”他轻声道。
  “我不想……”
  “嗯。”
  简珣依言放开了她。
  少顷,简珣柔声揭秘了西域幻法,那般惊世骇俗的仙法被他说的再无一丝神秘。
  黄时雨意兴阑珊,闭上眼。
  次日梅娘回舍馆,简珣并未相送。
  因他清楚她的忧虑,便不再强求。
  梅娘长大了,长出了画师的傲骨。
  做他的女人,是她不能言说的耻辱。
  黄时雨和琥珀提着大包小包迈进舍馆大院角门,包里多为南北各式糖果点心,还有那副拙劣的《嵩山晴雨图》赝品。
  简允璋是个极为敏锐之人,察觉她的不喜,已然不再送她珠宝首饰,只送吃食,且让曹妈妈亲自递与她。
  她不敢不收。
  琥珀服侍黄时雨换上考生统一衣裙,就听见叩门声,只见沈璃俏生生立在门口,对黄时雨甜甜而笑,“请你尝尝我家的小红梨。”
  说罢也不等黄时雨道谢就提裙跑了。
  黄时雨捧着一篮小红梨,心底有点甜。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让琥珀回了一盒虎眼窝丝糖。
  这是肃王殿下送的,主仆二人并不知出自宫廷甜品局。
  沈璃也没吃过御用的点心,只觉得黄时雨家的窝丝糖绵白如云入口即化,仔细看那拉丝,每一根皆比东市甜品阁的还要再纤细五分,中间夹心用的玫瑰糖和樱桃果脯,一口下去都给她整懵了,当即决定请黄时雨帮她捎带两匣子,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黄时雨也不知该去哪里买,只能继续扯谎:“这是旁人送我堂兄的,多半是外地方物,请恕我爱莫能助。”
  她告了个罪。
  其实屋里还有一盒,大可以送给沈璃。
  可是琥珀姐姐喜欢吃,黄时雨就不舍得送了。
  沈璃失望而归,却对黄时雨日渐亲近。
  黄时雨心底高兴,被同龄女孩儿喜爱是件很幸福的事。
  这种喜爱不同于姐姐和琥珀的。
  姐姐喜欢她因为姐姐生来就爱妹妹,琥珀喜欢她因为忠诚和荣辱与共。
  那沈璃喜欢定是因为志趣相投吧。
  女孩们才休了一天不得不继续面对接下来十天的残酷做工。
  黄时雨倒觉得老匠人一直在手下留情,日子比初来之时好过太多,至少有了午休,偶尔还不用干重活,打个下手即可。
  终于可以腾出精力作画。
  她比照简珣赠的《晴雨图》也临摹了一副,又觉得不甚满意,太过死板,便烧了重新临摹,如此反复,终于画出了满意的效果。
  黄时雨将心血以茧绸裹好交给琥珀,仔细叮嘱诸多细节,琥珀谨慎记下,况且三日前才同二小姐逛过画阁,心底早已有数,“二小姐放心,此事我一定为你办利索,再说弄不明白的地方我也会货比三家的。”
  姑爷慷慨归慷慨,但二小姐想要多挣一些也没问题,身为小女子多条路走多分底气。琥珀很高兴为二小姐跑腿。
  画署只规定考生不得在试炼期间离席,却未完全限制考生的家仆外出,不过得先呈请,而呈请的过程需要一点耐心罢了。
  琥珀提前三日向袁大人呈请,回明外出的原因以及何时归来,在不违反画署规定的范围内,一般都会准允,运气好的话,甚至用不上三日,次日便可获准,端看袁大人公务繁不繁忙。
  黄时雨很快收到画署回复,准允琥珀廿四外出,主仆二人双手握在一处好不开心。
  “琥珀姐姐也不必给自己压力,西市画阁繁多,一家不行就换另一家,成了咱们好好庆祝一番,不成下回继续。”黄时雨乐观得很。
  琥珀莞尔。
  第54章 蔷薇
  今年发了好兆,小雪这日果真飘起漫天碎雪,簌簌而落,树梢黛瓦犹如添了银装,琥珀清早推窗入目白茫茫一片。
  小雪雪满天,来年必丰年。时隔六年再次相逢吉兆,众臣代表万民给皇帝磕头庆贺,歌功颂德褒扬种种不再赘述。
  皇帝一高兴大手一挥,减了明年两成税赋。
  正可谓普天同庆了。
  但设色场的考生,包括黄时雨在内,工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据闻男考生那边已经有不下百人被遣返,有的因吃不了苦,有的因违反规令,五花八门,粗略一算今年考生还剩七百余人。
  黄时雨支着耳朵听同案聊天,听闻画考足足少了四百个对手,不厚道的窃喜。
  短短十六日就减了四百人,谁又能说这场试炼不是另一种考试呢,或许画考早就开始了。
  韩意淮幸灾乐祸道:“闻遇,你这哪是画考,简直是在练兵,照我说皇兄应当再给你权领个城西大营都督才算物尽其用。”
  此时二人坐在月至枫停堂下棋。
  闻遇笑道:“殿下说笑了,敢问召卑职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觉得吧,有些话亲口说进你耳朵,才能说得清。”韩意淮丢掉手中黑子,往后一靠,神情就凛然起来,“你是了解我的,所以我就是你想的那样,但又不完全那样,因为黄姑娘是个好女孩。”
  好个鬼,肃王殿下心里的黄时雨坏得要命,还不知自爱,浑身的自爱只留着对付他了。
  但他依然对闻遇道:“总不能因为我不安好心,你就把人姑娘也想的那般不堪,她还未出阁。你让程管事带的那些话,多少严重了些。”
  闻遇不意肃王这般回护黄姑娘,笑了笑,“好,是我以小人之心忖度了黄姑娘。”
  韩意淮打量他,“你确实是。”
  闻遇唇角微勾。
  韩意淮无端涌上一阵失落。
  以闻遇的行事风格,既然额外“关注”了某人,那么就算他不费什么心,也会有机灵的人事事向他汇报,比如黄时雨旬假不在舍馆。
  “殿下,您可真是一个大度的人。”闻遇不无嘲讽,却也不能真的把人惹毛了,话头一转,说个软话,“凡事都讲章程,只要黄姑娘不违背规令,我没空管她的私德问题。”
  所以千万别珠胎暗结,不管跟谁。
  再出一例,他便直接奏请皇上取缔女子画考的恩令。
  话分两头,黄时雨皱了皱鼻子,忙忙拿出帕子遮掩,“啊啾”一声。
  雪后寒凉,琥珀翻出姑爷送的厚夹袄,服侍黄时雨穿在窄袖袄里。
  又是认真做工的一日。
  沈璃连续观察黄时雨多日,心道这人怎么一刻也闲不下来,甚至向老匠人讨要小石头。
  设色场的边角料并不值什么,每每放工,老匠人便捡几颗送黄时雨,她也不嫌脏,反倒糯声道谢,美滋滋稍回舍馆。
  午休大家通常坐下动也不想动,偏黄时雨跟在老匠人身后忙东忙西,分外殷勤,那样她就可以进设色坊,欣赏五颜六色的彩墨。
  是夜,琥珀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黄时雨临摹的《嵩山晴雨图》足足卖出了五钱银子的高价,相当于五百铜钱,比前段时间西市买的赝品还多两百钱。
  不得不说低于预期,可也得承认没有背景的人首次就卖了五钱银子已是不易。
  琥珀不懂画道,两眼一抹黑帮二小姐自荐,就采用最笨的法子,一家接一家询问,谁家开的价高就给谁家。
  浸淫此道数年的老生意人打眼瞧出琥珀是个外行,且并非丹青主人,少不得忽悠哄骗一二,有出一百钱的,也有出二百钱的,最离谱的一个出五十个铜板。
  琥珀是不懂画道,但不是傻子,五十个铜板的润笔费还不够二小姐调墨,更何况二小姐画的比那三百钱的画师还好看。她逛了半晌,惹了一肚子气,正当准备无功而返之际忽然被人叫住。
  那人一脸和气,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将琥珀拉至方便说话的街角,愿出五百钱,因为他最喜欢在寂寂无名之人身上下注,深觉琥珀手里的赝品最像传说中的正品,有点意思。
  这个价格倒勉强像人在说话。琥珀点头同意。
  二小姐告诉她,第一幅有人买且接近润笔费就不算亏。
  只要她的画作有人喜欢,就不愁没有老板主动求画。反而没人收才可怕,说明被人当作拿回去还嫌占地方的存在。
  黄时雨轻吁一口气,又往前成功迈了一步。
  今年小雪亦是她的好兆头。
  女孩们没想到沈璃与黄时雨的关系竟越来越好,从前只见她与苏容樱走得近,谁也没瞧出与黄时雨一见如故的苗头。
  这事思来想去弄不明白的只有苏容樱和黄时雨,姜意凝哼笑了声,蓝素低着头做工,仿佛一无所觉。
  其实沈璃也没打坏主意,仅是存了些许难以明说的女儿家心思罢了,不意忙活数日一朝失算,廿六晚上来接黄时雨的人只有小厮和一名陌生丫鬟,全然不见神仙公子半分身影。
  好吧,纵然是堂兄也不至于次次亲力亲为。
  沈璃将此番归为运气不好。
  简珣有了新老师,又时常在伯祖父跟前尽孝,此次旬假人都不在府中哪还有功夫亲自接黄时雨,虽然这正是她期盼的。
  不过他还是吩咐福生和素秋前来。
  沈璃的落寞写在脸上,黄时雨一开始不太懂,后来在琥珀姐姐的提醒下猛然琢磨出来。
  就说这姑娘热情来得有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