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果不其然看到苏起和双立两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吃没吃相的滑稽模样,林靖偏过头去,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却又在不经意间和含笑看着他的贺梅对视上一眼,贺梅还没怎么呢,他居然就再次红了脸。
  往日苏起不在,林靖脸红也就红了,也没有人去点破他。
  可今日苏起在,他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粗中有细的性子,和林靖相交相知多年,除了上次误以为贺梅是林靖的妻子闹得林靖脸红外,今日可没人去主动招惹他林靖。
  苏起见状顾不得继续再在厨房偷吃,连忙狼吞虎咽将最后一口椒盐大虾塞入口中,从袖中取帕子擦干净手,拎起来时的那坛酒,不由分说,拉着林靖就走。
  苏起已经吃了不少垫在肚里,他们家林靖可还饿着呢!
  干吃酒哪里是好?贺梅连忙先把正在制作的虾肉泥丢开,同双立一起将做好的饭菜布置上餐桌,左右零食比不过吃饭重要。
  不过她们还是比苏起慢上几步,因为林靖已经被他给灌了好几杯酒,乍一看外表还是平时那副模样,只是素日镇定沉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离。
  贺梅不知道林靖酒量浅,见他只是一味地捧着杯子细细地抿酒,并不取箸吃菜,还以为他是太久没有喝酒,故而有些贪杯。便主动拿起筷子,递予他手。
  林靖忙放下酒杯伸手来接,不小心两人的手指擦碰而过,贺梅对此并未放在心上,见他们有酒有菜便心满意足。更是因着灶火未熄,虾片还没做好,便转身回了厨房。
  只是林家的茅草屋隔音效果实在不好,贺梅不多时便听到苏起同林靖酒过三巡后,便出声盘问他为何见到贺梅就脸红,适才还不经意间红了耳根。
  贺梅正搅拌澄粉和剁碎的虾泥搅拌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这样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内容,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竖起耳朵静静听。
  双立比她还要离谱,直接蹿出了厨房,轻手轻脚地像个大壁虎一样挂在墙的拐角阴影里侧耳偷听。
  一时间林家除了灶火里柴火噼里啪啦的爆燃声,竟然静得出奇。
  只是让所有人都失望地是,林靖对着苏起咧嘴一笑,而后啪地直直将额头磕在了桌子上,醉倒了。
  片刻之后,院落里响起苏起懊恼的怪叫声,直呼自己失策,一不小心给林靖灌多了酒水。
  贺梅虽然好奇苏起刚才问林靖那个问题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还以为林靖这个人完美到没有缺点,没想到居然是个三杯倒!
  这酒量,甚至比她还要差!
  贺梅忍不住“噗嗤”一笑,继续将盆中的虾泥和成虾面,再揉成长条切段,依次下到开水中煮熟。
  苏起吭哧吭哧地将倒下的林靖扶到床上,终归是舍不得贺梅的手艺,兀自坐回位置既吃且喝。
  双立看完热闹跑回来,看贺梅将水中煮着的那些长条状面团捞出,再放置到麦秸秆制成的垫子上,拿到户外让风把它们吹干。
  双立:“梅姐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虾片’吗?现在还不能吃?”
  贺梅:“还不能,等明天干透烘烤后,上油锅炸了才能吃。”
  双立若有所思点点头,直到贺梅忙完,才和她一起行至饭桌前一同用饭。等她到了才哭笑不得地发现,林靖不在,苏起吃菜只吃半边,还给双立和她剩下不少。
  不得不说,苏起确实是妙人一个,这次饭后竟然主动要帮贺梅刷碗,委实自来熟到了极点。
  贺梅还没怎么呢,双立就腾地站起来,一双眼睛黑葡萄一样紧紧盯着苏起,还直说她有他就够了,惹得贺梅又是一阵好笑。
  苏起皱起眉头:“双立你小子今天,怎么感觉净防着我呢?”
  双立闻言,立刻作满脸无辜状:“我哪有?是苏先生您想太多。”
  苏起撇嘴摇头轻笑:“看破不说破咯,你说是就是吧!走啦!走啦!”
  苏起走后不多时,暮色便彻底开始四合。
  天空晦暗,不见星月,风声大作。前些日子一直将落未落的雨水,不多时便扑簌簌地从灰蒙蒙的夜空中撒落在地,滋润干枯多日的大地。
  贺梅眼见雨势不小,忍不住摇摇头,有些失望地同双立说,空气这样潮湿,想要靠自然风晾干虾片,怕是不成了。
  她本打算做好虾片并且炸好后,除了给双立吃,还想送些给茅家村那些佃农的孩子尝个鲜。如今雨下得这样大,古代条件有限,靠灶火烘烤费劲又不现实,干放着又容易坏掉。
  好在考虑到是给孩子们吃,贺梅所放调料并不太多,基本上全是食材本味。
  想到林靖豢养着的那对仙鹤,她便打算若是明日这雨还下个不停,就将虾面条剁碎了喂给它们。
  贺梅烧起热水,本想和双立一起洗漱后回屋各自休息。突然想起如今床上还有个“大麻烦”在那里等她,便先回寝屋去看林靖的状态。
  常言道,酒品见人品。
  不少人喝了酒后,发疯的、耍流氓的、打老婆的、呕吐乱叫的不要太多。
  贺梅是从小学徒一点点做起来的,市井间什么人没见过,因此最讨厌喝醉酒的男人,本能地觉着他们很可能携带着暴力和危险。
  林靖醉酒后,不止整个人都乖乖地躺在那里,像个静谧恬睡的婴孩般无害,而且身上也没有那种令人闻之作呕的难闻气息。
  贺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也用温水帮他擦擦手脚。林靖这个老古板,要是知道她在他醉酒后“非礼”了他,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逃跑游戏来。
  想起林靖数次落荒而逃的样子,贺梅无奈又好笑,最终还是请了双立帮忙,以绞干水分的温帕子帮他擦了脸手。
  一夜卧听风吹雨,贺梅昏昏沉沉睡去前,仍在想明天雨究竟会不会停,不然她的虾片可真就打了水漂了!
  往日都是贺梅睡在床的内侧,林靖睡在床的外侧,所以每次就连林靖是什么时候醒来离开她身侧的都不知道。
  这次林靖宿醉,难得再次晚起,还睡在床的内侧。只是他还是要比贺梅醒来得早些,一时间却被眼见所见搞得“醒”也不是,“睡”也不是。
  第8章 晨起阳气升
  贺梅先前睡觉都是躺在床的里面,因着是和林靖同床共枕,又对自己的睡相没有自信,所以习惯了在睡梦里也往床的最里面钻。
  昨晚林靖醉酒,两个人最常躺的位置完全颠了个儿,贺梅受近日的习惯影响,在她睡着后,自然而然地往床的里侧跑。是以翌日等林靖醒来,绝望发现,贺梅枕着他的胸膛,一脸安详睡得正香。
  她的睫毛浓密卷翘,被清晨的柔光静静打在睡得粉嫩的脸蛋上,投射出浅浅的阴影,一副全然信赖他的模样。
  两人皆黑发如缎,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让人分辨不出哪些是贺梅的,又有哪些是他自己的。隐隐暗香不经意间从贺梅如棉一样的娇躯上传递过来,使得林靖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身体。
  这些年来,他一直未曾娶亲,独寝多年,早已习惯了自己每日晨起时候阳气灌体的自然生理现象。即使后来多了一个贺梅与他同吃同住,林靖自持自己生活规律,可以做到晚睡早起。
  加上贺梅前些日子睡觉还算安分,故而多日以来两人虽是同床共枕,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状态,林靖皆与贺梅相安无事。
  昨日林靖教双立作画,便惊觉贺梅其人虽然是他看不惯得粗鄙俗气,可确实生得雪肤花貌,在她睡着的时候,不见醒时的嘈闹,独留下那副令人瞧了赏心悦目的好皮相在梅间人比花娇。
  他虽然已经是快要做祖父的年纪,可毕竟血气强劲,往日本就难以消弭下去。
  如今软玉温香紧贴在侧,两人如同交颈鸳鸯勾勾缠缠,说不出得暧昧横生,更是给人添上三分难堪。
  林靖浑身肌肉块块紧绷,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若是动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惊醒了贺梅。两人相贴如此之近,林靖没脸去想,原本极其信赖他的她,发现他下面的异样之后,会拿什么眼光看待自己。只是想想那个画面,林靖就被臊得不行。
  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一动不动装睡,林靖却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偏偏他的身体不争气,今日迟迟消不下去。林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究竟是身体本能反应,还是他自己果真存在劣根性,对贺梅起了邪念。
  林靖叫苦不迭,不由在心中暗暗埋怨自己昨日没有耐住苏起那厮怂恿多饮了酒,喝酒果真误事至极!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时候,林靖硬是把自己给急出了一头汗来。
  帘幕低垂,雨淅淅沥沥击打在林家的茅草屋顶上,不远处的厨房里,那只母鸡咯咯咯地叫个不停,无端惹人心烦。
  贺梅在睡梦里,还不忘惦记着她昨晚精心炮制的虾片,所以今日还比往日早醒了些。本来她还有些迷迷瞪瞪,结果发现自己居然半个人都钻进了林靖怀里,当即错愕到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