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殷玄微抬起眼,看见玉来福仰头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一束浅黄色的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
  但暖阳没有把玉来福塑造的更鲜活,反而将他放空的双眼衬得越发麻木。
  就像殷玄也不知道玉来福是真的天生痛觉迟钝,还是一种麻木的隐忍。
  感受到殷玄的目光,玉来福回过神来对他笑了一下。
  因为嘴里塞着东西,笑得十分抽象。
  殷玄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唇,抢食他嘴里的甜枣。
  门外,吕默阔步而来。
  他惊奇的发现御书房外头一个人也没有,潘全公公也不在。
  门紧闭着,只有一扇窗打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吕默拱手作揖,正要亮声求见,就听见窗户里飘出一阵糯声,跟拉丝的糯米甜糕一样。
  窗缝里,玉来福坐在殷玄腿上,香肩半露,花丝银带束着一把瘦腰,殷玄一只胳膊就轻易将人拢在怀里。
  玉来福又是身短腿长的体型,哪怕坐在殷玄腿上,足尖也能点着地。
  两人就这么交颈接吻。
  小吕将军的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殷玄身为君主竟在御书房中白日宣淫……
  屋内,殷玄眼尾轻轻挑起,搂着玉来福侧了侧身,让吕默看的更真一些。
  吕默暗吸了口气,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客观的说,殷玄模样实在很不错,跟玉来福也算郎才郎貌,两张脸拼一起观赏性十分的强……
  吻技也不错。
  玉来福锁骨上那枝红梅很亮眼,嫣然绽放在雪白的肌肤上,让人挪不开眼。
  吕默一瞬不瞬看的认真,脑子里思绪乱飞,突然又有点不甘心。
  早知道当年他跟玉钦一起求学的时候,就该死皮赖脸,疯狂追求,总好过便宜了殷玄那只疯狗!
  小吕脑子里产生种种不可描述的想法,又激灵一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排出脑子。
  玉钦可是他兄弟,他竟然有这种亵渎的想法,跟坏狗殷玄有什么区别!
  小吕将军自我斗争之时,潘全端茶而来,高高的喊了他一声:
  “吕将军,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吕默后脑的碎发炸竖起来:“……”
  屋里,玉来福拘谨的拢好衣裳,垂下眼不敢多说,生怕殷玄又多疑猜忌什么。
  殷玄捏起玉来福的下巴:“这次不躲他了?”
  玉来福放弃的笑了笑:“陛下开心就好,奴才只是脸皮薄,绝不是因其他原因。”
  恰巧吕默又忍不住从窗缝看进来,殷玄单臂将玉来福搂到身前,“啪”一声拍在玉来福屁股上。
  吕默险些脚底一滑,一口银牙快咬碎。
  疯狗殷玄,这样占人家玉钦的便宜!!
  殷玄嘴边噙着笑意,身上骤然舒坦了许多,对玉来福道:“朕跟吕将军还有事要说,你去屋里等朕。”
  “是。”
  玉来福撩帘进了里屋。
  殷玄姿势随意的坐下:“进来。”
  吕默黑着脸进屋,作揖后:“陛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总不能就为了让他看这些吧。
  殷玄拿起桌上的丝绢,细细擦掉手指上多余的颜料,无厘头道:“吕卿,喜欢么。”
  吕默第一反应就是殷玄问他喜不喜欢玉来福。
  吕默紧抿着唇:“玉来福是陛下的人,臣不敢。”
  殷玄鼻音笑了一声:“朕问你喜不喜欢今日燃的香。”
  吕默脸色变得黑绿透红,色彩斑斓:“……”
  殷玄盯了他许久,吕默羞怒道:“臣不用香,无福消受。”
  殷玄敛起笑意,正经道:“朕召你来,是想让你负责春猎之事。”
  吕默垂手听着,其实殷玄一再敢用他,这一点吕默自己也没想到。
  两个人聊的都是公事,后又有几个臣子前来,殷玄一抬头,天已经擦黑了。
  玉来福在屋中等的犯困,潘全撩帘进来,低声道:“陛下今日公务忙,一会儿还要跟慎王爷用晚膳,没有空闲,让你先回去养着。”
  潘全又递了一直瓷瓶给他:“这只药膏是陛下吩咐给你的,让你回去涂在肩上,免得伤处溃痒。”
  “是。奴才谢过陛下,谢过潘公公。”
  玉来福接过药膏,终于得了赦令,从小门离开了御书房。
  路上,玉来福隔着花墙与一行人擦肩而过。
  墙那边传来男子爽朗的笑音:“哈哈哈哈皇兄可是许久不曾与我吃饭了,我当他怀里抱着美人,就忘了我了。”
  玉来福一时好奇,从花墙的镂空处望了出去。
  那男子分明已经走了过去,却好像有所感觉,回头正对上玉来福双眼,一双凤眼风流多情,噙着笑对玉来福挤了一下眼睛。
  玉来福忙撤步躲在了花墙隐蔽处。
  只听太监道:“慎王爷瞧见谁了?”
  慎王爷并没拆穿玉来福,笑嘻嘻道:“没谁,一只猫儿。”
  第9章
  人声彻底走远了,玉来福才继续沿着宫道回快绿阁去。
  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屋里挑着灯,许桃伏在桌案上不知在研究什么。
  玉来福抬起一只手挡着自己的脸,心虚的往屋里飘。
  “站住。”许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溜哪儿去?”
  一刻钟后,玉来福老实坐在桌边磨墨。
  许桃哀嚎:“那可是玉钦的同款笔,你知道我攒了多久的钱才求人买到一支,你弄坏了……你,你休想就这么过去了!”
  玉来福心道,什么黑心商贩……早晚去跟他对峙。
  许桃两只手按着心脏,心里滋滋的疼:“你至少给我磨半……不,一年的墨!才能抵消你十分之一的罪行!”
  玉来福一脸苦瓜的碾着手里的墨条。
  许桃在灯下又展开画轴,仔细研究,玉来福瞥了一只眼过去。
  许桃瞪他:“看什么看,好好磨墨,不准偷懒!”
  玉来福:“这是你画的?”
  “怎么可能!我哪能画出这样好的东西,这是陆探微的名画。”许桃仔细端详着,“慎王爷给的。”
  “慎王爷?”玉来福想起今日见到那位风流王爷,看起来是很平易近人,乐意交友的样子。
  许桃点头:“我今日去他府上送誊抄的卷宗,他说我字好看,有玉公子的风韵,然后与我谈了几句字画,便赏了我三幅陆探微的画,其中有两幅是仿品,他说若我能挑中真迹,便送给我!”
  许桃将三幅画挂在一起仔细对比:“陆探微的画现在可是有市无价,我要是能选中真迹,可就发达了!”
  玉来福道:“那你想好选哪个了?”
  许桃摇头,他虽然经常吹自己很懂书法字画,但却也还没登堂入室的程度。
  玉来福慢悠悠的抬手指了指左边那幅:“选这个。”
  许桃撇嘴不信他:“你看都没看!”
  玉来福说:“我看了。”
  许桃不信道:“你隔那么远,能看清什么!再说了,你又不懂,说不定连陆探微是谁都不知道。”
  玉来福悠悠:“我虽不懂,可我运气好啊。你要不要听我的?”
  许桃将信将疑:“你觉得这是真迹?”
  “不是。”玉来福笑笑,“明日你拿着这幅去找慎王爷,就说,这三幅都是赝品,这一幅仿的最像,若他不愿给大可不给,用赝品糊弄奴才,反倒折了身价。”
  许桃望着坐在烛灯下饮茶的玉来福,神情谈吐间恍惚有种贵门公子的错觉。
  许桃惊道:“你很懂陆探微的画?”
  抬眼的一刹那,玉来福眼神又变得清澈:“不懂啊。”
  许桃:“那你怎么知道三幅都是赝品?”
  “瞎猜的。”玉来福看着那三幅画,“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假的是什么。要真是有市无价,慎王爷能舍得送人吗?”
  许桃:“……”
  玉来福笑吟吟的问许桃:“你要不要按我说的赌一把?”
  许桃不想理他。
  玉来福又探头到许桃眼前:“我能混成陛下眼前的红人,肯定懂一些他们高门贵人的心思。你就按我说的试一试,没准真猜中了呢。”
  许桃凶他:“那要是慎王爷生气要打我怎么办!”
  玉来福道:“那你就说是我出的主意,我替你挨打。”
  许桃撇嘴:“这可是你说的,反正你不怕疼!”
  玉来福信誓旦旦:“一言为定。不过我要是猜中了,你就给我免了一年的磨墨,不许再生气了。”
  “何止!”许桃咯咯的笑道,“我还得亲你一口呢!”
  玉来福笑笑,活了活筋骨,去洗漱干净,准备休息。
  许桃还在孜孜不倦的研究那三幅画,想琢磨出个究竟。
  从前玉来福总是浅眠,有一点亮光都睡不安稳,入宫之后毛病彻底好了,不知道许桃什么时候才吹灯睡觉,也没听见半夜狂风怒吼,一晚上睡得雷打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