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别白费力气了,对了,你脖子上的铜钱是谁给你的?
  嗯?莫寥给我的辟邪铜钱也被他们给扒了吗,不过女人会这么问,是不是证明这辟邪铜钱还挺牛,所以才会引起她的兴趣?
  既然女人不回答我我也不回答她,如果她真的特别在意,肯定还会接着追问。果然女人松口了:
  其实我跟你无冤无仇,这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
  果然和我父亲的死有关!可我在平合这么多天,根本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或许是我没意识到那是重要线索?好好想想,是什么,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我嘴上继续装傻:
  我追查什么了?我不就是兢兢业业查派出所所长失踪吗?
  话语刚落的瞬间我醍醐灌顶:林龙腾的失踪和我父亲的失踪有关联!所以我还没开始调查父亲的失踪他们就咒了我!
  女人说的是上一辈的恩怨,说明她的上一辈和我父亲有一定的关联,是谁?妈的!妈的!我根本屁点头绪都没有!
  冷静,先冷静,从头开始复盘:我和顾还来平合,莫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我托梦叫我不要来,但我还是来了;在兴隆宾馆我看到了失踪的父亲,但是被林静歆和顾还拦住;第二天我和顾还到派出所报道,结识小明和老民老民!我全身过电般地一个激灵:
  你是老民的女儿对,是你吧?
  因为我没跟老民女儿讲过话,只听过她和其他人对话,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女人,或者称呼她女孩更合适的沉默更加验证我的判断,我记得她还在上大学,应该和我妹年纪差不多大。
  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我去过你家探望过你爸
  我不是!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女孩提高了音量,朝我胸口踢了一脚,小丫头脚劲还挺大,这下我百分百确认她就是老民女儿。既然老民女儿说是上辈子的恩怨,侧面印证老民知道我父亲失踪的内情,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凶手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猜测从思维深海中缓缓浮现:父亲十年前的同事们,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
  目前参与这起绑架案(我还没死只能算绑架案)的有三个人,陈雄,老民女儿,身份不明男子。那个男人我都没看清他的脸就被一棍子干晕了,陈雄也不在场,只能从老民女儿下手。
  所以是你爸把我爸杀了吗?
  我爸没有杀人!你别胡说!女孩激动地争辩。
  哦欧,果然是你。
  我爸没有杀人!我爸和他们没关系女孩压低音量,语气里带着沉闷的哭腔,是他们,他们绑架了我爸爸他们说这是上一辈的恩怨,如果我不帮他们,我爸爸的下场就和你一样!
  这群人也是够猖狂的,绑架警察杀害警察,这他妈能忍?我必须先感化老民女儿,让她良心放我走: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死了,你爸也活不成?
  我、不知道!你别说了
  你好好思考一下,我是警察,你爸爸也是警察,他们杀害警察绑架警察,这是极其严重的犯罪行为,到时候你也会成为共犯被抓,你还在上大学,你咳咳咳
  我一口气说太多话,一呼一吸间塑料袋都蒙到我的鼻孔和嘴巴里,差点没把我闷死,同时我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向我靠近。
  你还跟他聊上了?男人瓮声瓮气地问。
  没有!
  你先离开吧,这里法事要开始了。
  接着我的身体被慢慢吊了起来,直到双脚完全离开地面,我估测不了自己离地面的距离,但应该不会太高,因为他们很快就停止将我吊起。随后我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疼我的手腕被割开了,而且割得非常深,血直接就流出来沿着我的指尖滴落。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他们想把我活活放血到血流干而死!
  你是陈雄?
  我是谁不重要。
  是你杀了我父亲吗?
  我咬紧牙关问他,被吊起来后我冷得牙齿打颤,我身上穿的似乎是条裙子,冷风吹得裙摆翻飞,拍打着我的大腿。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陈雄并没回答我,而是往我的脚腕上绑着什么东西,叮铃哐当的,从声音和触感上判断应该是铁链,下方还坠着一个有些重量的物体。我尽可能把伤口贴到身上以此减轻失血速度可惜没能起到任何有效作用,我觉得自己像个失灵的水龙头,不停滴滴答答地漏水。
  你这杀人手法还挺新颖的,是什么□□仪式吧?
  你死后会永世不得超生,陈雄轻描淡写地说,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个高人逆天而行,甘愿自损阳寿帮你改运,但你本来就是该死的人。
  什么叫自损阳寿帮我改运?你说清楚!
  我像个厚重的蝉蛹,晃动着僵硬的身体,失温和失血的症状逐渐影响我的身体,陈雄沉默了一会: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个高人只可能是莫寥,但陈雄的反应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是莫寥在帮我。莫寥自损阳寿帮我改运?刹那间我一阵头晕目眩。
  你不会马上死,你背后的这个高人真有如此神通,现在肯定会赶来救你,也好,我会会他。
  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我只是个诱饵,我不是能够对他们产生最大威胁的人,他们的目的是想通过我引出我背后的高人,也就是莫寥!
  或者你主动说出这人是谁,他们说不定能放过你。
  他们?
  要你死的人,陈雄顿了顿,也是杀死你爸的人。
  那之后陈雄就走了,此时此刻我就是头被吊起来放血的猪,一个成年人失血量达到血液总量的20%就会开始休克,不一会我的意识便逐渐开始涣散,陈雄,老民,林龙腾,这三个人谁不对,一定还有其他人,那个人是谁?他说我和我爸一样喜欢自寻死路,这个男人是谁,我听过他的声音吗?我不记得了我想我想什么我要想什么
  如果我死了,只剩我妹和我妈相依为命,我妈会很难过吧,希望她不会觉得我不孝,因为她反对我当警察,害怕我也像父亲那样有天离开她这对她太残忍了,如果我死了,至少尸体要被人发现,确认我的死亡
  不知道小顾会不会哭鼻子,他是我带的第一个后辈,也是我的第二任搭档,我很欣赏这小子。我不由得想起曾经的搭档他是我心上另一道无法愈合的疮疤,我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地跳疼起来。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忘记他将此事翻篇了,但我还是在最后的时刻想起他,想起他爽朗的笑容,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小明你去拉那个轴承!
  这是镇魂术!得先把他脚上的镇魂锁拆了!
  好像有人来了
  小顾你把他抱下来!
  宁姐你先来帮他包扎伤口全哥听得到我说话吗?
  呃好吵。
  你先给他做人工呼吸,这里没信号打不了急救电话,我去开车。
  全哥,全哥
  意识朦胧之间,顾还急出哭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竭尽全力维持一丝清醒,却无法回应顾还,臭小子,我都还没死就急着哭丧呢
  温热的气流灌进我喉管里,我掀开粘滞的眼皮,只记得最后一瞥是顾还带泪的眼睛,之后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24章
  我久违地与我第一任搭档周由相遇了。
  周由全身湿漉,原本浅色的警服也被泅成深蓝色,紧紧包裹他的身体,布料的褶皱随着周由行走的动作抻拉又折叠,如同一层会呼吸的鳞片,站门口问我,我能进来吗。我这才发现自己就坐局里的办公室,这幕我似曾相识,因为我第一次来报道时周由就坐在我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我就像周由那样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他,我能进来吗。
  周副!
  我惊讶地叫道,他胸口的弹孔消失了,只是全身湿透,我看了眼窗外,满目漆黑,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间办公室,以及噼里啪啦的狂烈雨声,我倒了杯热水给周由,要去找毛巾给他擦身体。
  你小子咋一点变化都没有!你跟我说你升官了?恭喜恭喜!哎呀真是可惜,不能跟你喝酒,我就说嘛,我果然没走眼,你现在果然是出息呐哟哟咋回事,你小子真不经夸,刚说你有出息你就哭鼻子!不哭不哭,大老爷们哭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