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阮绵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他走近病床,方时赫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额角处隐约可见渗出的淡红色血迹。
  他脸色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微微起伏。
  鼻饲管、导尿管、心电监护的电极片连接在他身体上,还有手背上的静脉输液针。
  这些冰冷的医疗器械让他看起来无比脆弱,再也没有往日的狠厉。
  方夫人看到他,眼中闪烁着怒火,她站起身气呼呼走向阮绵,嗓门尖利:“现在才来,昨晚时赫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里!”
  指责的话伴随着巴掌飘过来,却被陆砚洲伸手拦下。
  他握住方夫人扬起的手腕放下,语气很不客气:“方姨,我弟弟年纪小,您是长辈,还请自重。”
  方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瞪了阮绵一眼,然后气呼呼坐回床边。
  阮绵避开她的视线。车祸?他看了一眼陆砚洲,只看到他平静的侧脸,似乎并不意外,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件事伪装成车祸的,心里顿时也平静下来。
  第43章 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我昨晚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方夫人瞪着眼恨恨地看着他,怎么出车祸的不是这个丧门星!要不是碍着陆砚洲的面子,她非要打两巴掌泄愤。
  气氛一时凝固,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护士。
  他看了看监护仪上的数据,又检查了方时赫的瞳孔反应,眉头微皱。
  “情况怎么样?”方夫人焦急询问,医生摘下听诊器,语气略微沉重:“方先生的情况没有明显好转,脑干是控制人体基本生命功能的中枢,他的损伤程度有些严重。”
  方夫人猛地看向医生:“什么意思?他会变成植物人吗?”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医生叹了口气:“目前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但根据ct显示,他的脑干出血和水肿情况比较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可能会长期处于昏迷状态,甚至……”他停顿了一下,“有一定几率成为植物人。”
  阮绵脸色一白,他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可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恶念,方时赫最好永远不要醒过来。
  方夫人捂住嘴,眼泪决堤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医生见状连忙安慰道:“只是很小的几率,方先生年轻身体好,只要好好治疗,也许只要一两个月就能苏醒过来。”
  方夫人勉强被安慰住,但医生的话仍然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身体摇摇欲坠,方时奕连忙扶着她先出去休息了。
  等医护人员离开后,阮绵有些支撑不住的腿软,陆砚洲伸手揽住他的腰,面带不悦的看向他:“心疼了?”
  这个问题其实不管阮绵怎么答都不对。
  心疼,他不满意,阮绵既然选择了要离婚,就不能再对方时赫有一丝情意;不心疼,也不满意,方时赫确实背叛婚姻在先,但两人好歹是夫妻,如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点都没感觉的话,他会觉得阮绵太过薄情。
  阮绵不知道怎么回答,摇了摇头,说自己有点害怕。
  现在知道怕了,陆砚洲心情有些复杂,可毕竟阮绵是为了自己才做出这种过激的事,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陆砚洲将他抱进怀里亲他的嘴唇。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监护仪的滴答声和暧昧的水渍声。
  阮绵紧张的头皮发麻,生怕躺在床上的方时赫突然睁开眼,可他没办法推开陆砚洲。
  陆砚洲的脸色很冷静,看不出他恶劣到当着人家丈夫的面亲吻他妻子。
  直到阮绵脸上恢复了血色,两人呼吸都有些乱了,陆砚洲才放开了他,眼神晦暗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害怕。”
  不安的心奇迹般被抚平,他晃了晃脑袋,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绵迅速从陆砚洲怀里跳出来,往床前走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这种感觉太让人不爽。
  陆砚洲嘴角紧绷,脸色冷沉。
  林轩推开病房门,看见里面的两人一愣。
  他无视离他更近的阮绵,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容,朝后面的人率先打起招呼,语气带着一丝讨好的期盼:“砚洲,你也在啊。”
  阮绵愣了几秒,他看着林轩娇媚的脸,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亲密的语气,心脏突然像被人捶了一把,鼻腔发酸。
  陆砚洲瞥了他一眼,没搭腔,只觉空气都污浊了几分。
  林轩有些尴尬的笑笑,这才将视线转向床上的人,脸色担忧。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慌得打碎了手中的玻璃杯,他再上哪去找比方时赫更完美的金主。
  他缓了缓脸色,这才看向阮绵,不客气的向他询问方时赫的情况,有几分颐指气使,阮绵没脾气的如实告知。
  陆砚洲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生气,觉得阮绵太好欺负,谁都敢给他脸色看,他刚想将人叫走,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他抬脚向外走去,病房只剩阮绵和林轩两人对峙着。
  林轩上下打量着阮绵,突然靠近他,“你跟陆砚洲关系很好吗?”
  他是知道阮绵是陆家情妇养子的身份,本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但没想到两人看起来关系居然还不错的样子。
  阮绵也在细细观察林轩,之前从来没细看过,包括方时赫爆出新闻那次,他都没有上网搜索过林轩的信息。
  他一向不太在意穿着打扮,却也不得不承认林轩浑身上下都写着精致两字,他脸上画着淡妆,上身穿着一件慵懒风格的透明长衫,里面的黑色紧身漏脐背心若隐若现,下身一条风骚的三分黑色短裤,露出的长腿又白又细,没有任何疤痕,整个人散发着香气,娇媚的像一朵盛放的玫瑰花。
  “只是碰巧遇到。”阮绵眼神躲闪看着他,犹豫着开口:“你们认识吗?”
  林轩挺胸抬头,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掐着嗓子道:“我是他的初恋。”
  阮绵脸色白了白,意识到自己虽然和陆砚洲做了那么亲密的事,却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难怪林轩用那种亲密的语气,原来陆砚洲喜欢这样的吗,这样与自己完全不同的自信明媚。
  对着这样的林轩,陆砚洲应该不会像对自己那样冷漠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普通白色短袖和牛仔长裤,眼神黯淡下来,双脚不自觉向内收拢。
  “这样啊……”苦涩的味道从心底蔓延到舌尖,像含了一颗破口的青橄榄。
  陆砚洲打完电话再回到病房,林轩像只斗胜的公鸡昂头挺胸。
  与之相反的,阮绵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
  林轩被陆砚洲冰冷的眼神吓一激灵,他收回目光看向阮绵,“走了。”
  阮绵跟在他身后,看着陆砚洲的后脑勺,心酸的觉得耀眼的大明星林轩跟他站一起更般配。
  初恋,应该很美好,又难忘吧。
  一直到两人上车,阮绵仍低着头一言不发,连陆砚洲一直盯着自己也没发觉。
  “怎么了?”
  阮绵回过神,他快速看了一眼陆砚洲,掩饰般眨了眨眼,“没事。”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被陆砚洲精准捕捉到,但阮绵不愿意说,他大概也能猜得到几分,丈夫的情人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谁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没忘记之前阮绵因为方时赫跟林轩的事有多伤心。
  阮绵敏感的察觉到车内温度降低,他拧身看向身旁的男人。
  昏暗的车灯下,陆砚洲脸上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一路上谁也再没有说话。
  阮绵降到谷底的心情在回陆砚洲家后又被重新点燃。
  陆砚洲为他添置了全新的生活物品。衣帽间里原本清一色的衬衫西裤旁多了两排各种款式的短袖和牛仔裤,以及休闲套装。高档皮鞋旁边是崭新的帆布鞋和运动鞋。
  卧室里,换了一张很大的床,几乎比之前的大一倍。
  “为什么弄这么大的床?”阮绵睁圆了眼,不可思议的说。
  陆砚洲面无表情看着他:“因为要干/你。”
  干他就干他,为什么又生气,阮绵红着耳朵想,很不解,又不敢问。
  他走近,发现床头还摆了两只很小巧可爱的水獭玩偶。
  阮绵拿起玩偶,脑子还有点懵懵的。
  而啾啾叼着新玩具躺在豪华猫窝里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对新环境适应的很快。
  陆砚洲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副卡放进他手里,强势的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圈住他的腰:“跟我住一起,不准再回去,也不准再花他的钱,缺什么再跟我说。”
  阮绵这次没再拒绝收下了卡,就这样……同居吗?
  他想起自己也有东西要给陆砚洲,慌慌张张起身从书包内格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双手递到他面前,局促不安:“这个给你。”
  陆砚洲看着那张银行卡,捏着银行卡的手还在发抖,“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