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哈,贝拉,你这话仿佛是在说,如果他能真心疼爱你,你就愿意花光钱财。”
  “我承认你逻辑很好,但你理解错了,我之所以要示弱,不是妄想这样能留住他,”伊莎贝拉笑笑,“而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他的危险性。闷声才能发大财詹姆斯,好聚好散不好么?我没有必要去惹恼一个疯子,给自己光明的前途增加未知的危险。”
  “闷声发大财,好聚好散。”詹姆斯品了品,不禁拍拍手,“你真是个诗人,贝拉。”
  “接下来,去伦敦给我租个房子,詹姆斯。租期暂定一季度,最晚圣诞节后我要搬去伦敦。”看对方没当回事地笑看她,伊莎贝拉正色道,“我没开玩笑詹姆斯,我要做的事,需要和时间赛跑,想继续赚我的钱,就跟上我的节奏。”
  正吃喝的那俩齐齐看向她,她回以笑脸,“你们也跟我走。”
  “我真佩服你的雷厉风行。”詹姆斯找出文件堆里的伦敦地图,摊开,又翻找出刚才藏起的文件,抽出报告最后那页,放于伊莎贝拉面前。
  “有什么要求,贝拉?”
  伊莎贝拉仔细看着那页调查伦敦的文件,“不能离泰晤士河码头太远,可以考虑有铸造厂、二手机械市场的杜里街,或者有铸造工、锅炉铆接工的格林德尔巷。”
  “我在伦
  敦上过大学,现在就能给你个大概价位,泰晤士南岸带后院仓库的联排屋,不用和他人共用锻炉,月租大概2-3英镑,北岸就贵了,得两三倍。”
  伊莎贝拉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记一个人名詹姆斯,约瑟夫布拉默,去查他住在伦敦哪里,可以的话直接租在他的工坊旁边。”
  “我没记错的话,报告上没这个人吧?贝拉。”
  报告上是没有,她脑子里有。
  布拉默是目前最优秀的机械师,拥有目前最精密的金属加工技术,甚至可手工锉削齿轮与连杆。能为她改造蒸汽机提供高精度零件,如气缸阀门、曲轴轴承等。
  “你执行就好了,詹姆斯,别给我增加解释成本。”
  “哈哈,好,好。”詹姆斯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笑笑。
  “另外,用你在伦敦的人脉,帮我想想以什么理由去,花钱能解决也可以。”
  *
  伊莎贝拉将自己穿越以来所画的图纸都归拢好,放入箱子,开始挑选要带去伦敦的书。
  在收拾衣服的南希走过来,“小姐,凡尼好可怜,自从被希斯克里夫吓到,拉一礼拜肚子了,刚才我收拾您的春天衣服,发现衣柜下面又是一摊。”
  “什么?被希斯克里夫吓到?”
  南希给深深蹙眉的伊莎贝拉说了艾伦给她讲的事。
  “凡尼现在在哪儿?”
  “玛丽去溜了,小姐。”
  铅灰的天,院中的橡树叶已脱尽,虬结的枝桠在风中簌簌作响。
  走近,能看到那个高挺冷峻的男人,正靠着树干,把玩着身侧女仆手里抱着的小狗,深灰厚羊毛大衣衬得他那张脸危险又迷人。
  “她那套大衣确实很美,但我觉得,穿在你身上会更美。”希斯克里夫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玛丽,“那大衣多少钱?我送你一件。”
  玛丽张嘴好几秒,才发出声音,“希斯先生,您是说,您要送我林顿小姐那种狐狸皮毛领的、厚羊毛材质、内衬丝绸的大衣?天,那要足足八英镑呢。”她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您,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八英镑.....”希斯克里夫眯起灰眼睛,看向走来那人,“哈,一件衣服八英镑,很好玛丽,我会买给你。”他抬手逗弄下那白狗,“至于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就喜欢又乖又笨的东西。”
  “伊莎贝拉小姐,南希。”玛丽向走来的二人打招呼。
  “玛丽,看护凡尼的职责是什么?”
  林顿小姐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微笑,但玛丽就是莫名觉得心虚,“是......是每天喂食,带它遛弯,保证它的健康活泼,看住它不去危险的地方,小姐。”
  “原来你知道。”伊莎贝拉给南希一个眼神,等她抱过去凡尼后,“玛丽,我正式通知你,禁止你再碰凡尼,发现一次,即刻解雇。”
  玛丽看向希斯克里夫,那人冷漠地看戏,全无一丝怜香惜玉为她出头之意。
  她就像大冬天被兜头浇了盆凉水,希斯先生刚刚带来的喜悦被彻底浇熄,她要失去最轻松的工作了,而且,她被林顿小姐厌恶了,还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安排干什么。
  “林顿小姐......我和希斯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你想多了,玛丽。”伊莎贝拉打断她。
  如果她能意识到原因,也许还有余地,但她这样的判断,确实不能再让她碰凡尼了。
  南希知道伊莎贝拉有话要和希斯克里夫说,便以工作安排为由,将玛丽拉走了。
  四目相对,伊莎贝拉近前两步,在离他一尺之距停下,“与我无关的,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一字一句,“但如果是我在意的,希斯克里夫,别碰。”
  说完就要走,谁知刚一转身,腰上忽被一股大力拉扯,强行扭转过来。
  希斯克里夫将她按在树上,不等她反应,已封住她的嘴唇。
  他偏头舔过她唇上每处,舔开唇缝,滑进齿间。
  “你......”
  一张口,那灵活的舌便顺势入侵,勾着她的凶狠地交缠,那蓬勃的粗狂的野性,在这初冬萧索里炙热地来回。
  怀中人一开始是挣扎拒绝的,越拒绝他就越不留余地,不给她留,也不给自己留;终于,被他死死钳抱,不留一丝挣脱机会地吻久了,她终于软下来,开始回应。
  他却在她回应的瞬间停了下来,喘息着退出,眨动的灰绿色眼睛蒙着水汽,死死地盯着眼前人。
  “伊莎贝拉,我要你现在跟我走,你还敢么?”
  伊莎贝拉抹掉唇角溢出的血珠,自嘲一笑。
  这是又想到什么报复手段了?
  第17章
  两马三人,行于山谷之间。
  戴着鹿皮手套的手,被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虚拢在缰绳上,红色羊绒披肩围住伊莎贝拉头面,抵挡着呼啸北风,斗篷被身后人拢着将她合抱在怀,一路不算冷。
  美丽肥沃的山谷,渐渐变成了起伏的荒山,粗犷的岩石由于结了一层黑冰而冻得坚硬,到处都是石楠丛。
  从穿越起,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去呼啸山庄。
  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想安全、富足、自由,所以即便对希斯克里夫的身体无从抵抗,也从不曾因此让渡过实际利益,更不曾为他涉险。如果不是希斯克里夫答应她可来去自由,如果不是他任由伍德跟随,她不会冒险跟他去这一趟。
  其实即便安全,她也可以不去,毕竟他已是与她未来无关之人,之所以决定去,是想离开前,最后为埃德加尽次心吧。
  希斯克里夫不能通过娶她侵占画眉山庄了,但他会不会为了复仇做出更疯的事,真的难讲。说到底埃德加并不是她王莎的哥哥,却给了她巨大的助益,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在自身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探明希斯克里夫所思所想,给予埃德加提醒,她觉得自己该做。
  约莫一小时后,他们到了呼啸山庄。
  院子里的枞树和荆棘被风吹得过度倾斜,仿佛在向太阳乞讨温暖,灰蒙蒙的古堡,小小窗子深深嵌在墙里,墙角有大块的凸突石头。
  一男仆迎上他们,恶狠狠瞪她一眼,牵马进了马厩。
  开门的是一个邋遢瘦削的男子,眼睛很像凯瑟琳,看起来精神都不太正常了,应该是凯瑟琳那个赌鬼哥哥辛德雷。他表情狰狞地凑近伊莎贝拉,幸好被伍德挡住了。
  诺大的房子毫无生机,黯淡压抑,只有炉火是光亮的,炉火边站着个小流氓似的孩子,身体看着挺结实,但脏兮兮的,对着她说了句听不懂的脏话,还要叫墙角的牛头狗咬她。
  此时此刻,她算切实体会到了原著里那种诡谲压抑,也理解了为什么凯瑟琳会向往画眉山庄。
  她一秒都不想呆,给了伍德一个眼神,便一前一后出了门。
  院子里虽冷,但清明多了。
  身后传来皮靴踩在石阶的声音,希斯克里夫走到她身侧,利落的侧脸白得发冷。
  “果然,林顿家生长的家养雀,一秒也受不了这里。”
  伊莎贝拉淡道:“这和哪里生长的有何关系?出生在此的凯瑟琳,不也飞走了?”
  “不是!”希斯克里夫凌厉地看她,“她以前从来没有嫌过这里,也不会嫌我话少,也没有不喜欢我作伴,但自从在你们画眉山庄住过一个月,她就开始穿着俗不可耐的衣服,嫌这里不好,嫌我寡言无趣。”
  “你意思是我们的缘故,叫她变了?”伊莎贝拉冷笑一声,“希斯克里夫,就算是苍蝇,都不会叮无缝的蛋,只要她有世俗欲望,没有林顿先生,还会有其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