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只因着他有着那样一个卑劣的灵魂,我就不能同意!贝拉。”
  伊莎贝拉斟酌着他话中意,已倾向宁可破财免灾了,看来她前几天的铺垫已大有作用,是时候收网了。
  “哥哥,我相信他爱的只是我这个人,如果能证明这点,你就能同意对么?”
  “可这要这么证明?他是那么会伪装的一个人,他刚回来的时候,庄子上谁不认为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绅士呢?只要他铁了心想算计你,他就可以给你爱你的证据。”
  “能的,哥哥,有一个办法可以,那就是让他明确地知道,娶了我也不会得到我的嫁妆,以后更无权继承林顿家任何财产,那时他还愿意娶我的话,不就能证明真爱我了么?”
  “你太天真了,如果是那样,他一定看都不会看你了。”
  “如果那时他不愿意了,那我会认清现实放弃他的,哥哥。”
  看埃德加认真考虑起来,她临门一脚道:“哥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丈夫不能拥有妻子婚前财产呢?或者我们可以咨询一下镇上的律师?”
  *
  “林顿先生,这是我们商榷一周后,我为您和您妹妹草拟的财产信托文契。”詹姆斯专业地摊开三份文件,给两人面前一人摆了一份,“您和林顿小姐确定一下内容,无误的话,今天就可以签署了林顿先生,趁着我请来了约克郡教区副牧师--希尔得斯做见证人。”
  “好,我看一下。”埃德加一行行仔细看起来。
  伊莎贝拉状若懵懂地翻开封页,在埃德加和詹姆斯商量方案期间,她没有提过任何要求,完全是哥哥给多少都可以的态度,她相信聪明的詹姆斯会用专业回馈她的大方。
  第一页是委托人(埃德加)需要即刻移交受托人(詹姆斯)的财产。
  金币七千英镑,英格兰银行券一千英镑,家族珠宝首饰及详单,估值二千英镑,储粮小麦五百夸脱,估值一千英镑;不仅如此,还将地契编号003的东牧场的不动产租金收益,以每年一千英镑额度永久划入信托,由受托人詹姆斯于每年米迦勒节收取。
  她知道厚道善良的埃德加,不会亏待唯一的妹妹,但看到第一页页尾的总数额时,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双眼瞬间就湿润了。
  足足一万二英镑,相当于现代1.5亿,这沉甸甸的爱,足够她在这个高中就开始向往的蒸汽时代,展翅高飞了。
  她深深看了埃德加一眼,在心里发誓,她将永远是埃德加坚实的家人,日后他若被报复,她会保护他,落魄了,她会接住他,而她若发达了,也绝不会少了他。
  不是对着上帝或什么神仙发誓,是对着没能享受到这份亲情的原主,伊莎贝拉。
  第二页是信托资金的用途限制,仅限用于日常所需及个人用品,包括饰品衣物,饮食住房,仆役,慈善布施与教会奉献等;这是埃德加为了防止她挥霍设定的。
  但条款中并没有“最高限额”“节俭”等限制性措辞,只要受托人詹姆斯觉得合理,就可以批。
  这就是她花高价收买詹姆斯的缘由,也就是说,她可以购买标价五千英镑的‘礼服’。
  埃德加是法务执行官,审阅很快,在她翻到第三页时,已在他那份盖上了家族纹章火漆印,签字,受托人詹姆斯盖上了律师学院钢印,见证人牧师按了手印,推到伊莎贝拉面前。
  第三页是财产隔离,写得极其详尽,除受益人伊莎贝拉外,将再没有任何人有权插手过问信托财产。
  签了这份文契,对于觊觎她财产,亦或想靠娶她侵占画眉庄园的那人,她将变得毫无价值。
  彼此再无价值,便是再无交集。
  伊莎贝拉抿紧了唇,闭目,再睁眼已是清明,她蘸上红泥,稳稳按下。
  第10章
  镶嵌林顿家族徽章的马车,稳稳停在画眉庄园大门口,车夫打开车门,林顿兄妹从车上依次下来,进了庄园。
  周末是家仆休息日,院子里的人比往日多,伊莎贝拉优雅地向院子里冲她打招呼的园丁、仆人们点头,路过佯装浇花实则在等她的南希时,她给了那孩子一个大大的wink。
  南希立刻激动地跳起来,女仆玛丽扯住她,问她高兴个什么劲,她笑说:“事儿成了。”玛丽问什么事儿成了,她调皮回了句“不告诉你~”便跑去找她家小姐了。
  进一楼大厅,有女仆迎面走来,对埃德加急道:“先生,夫人似乎病得不轻,您快去看看吧!”
  埃德加立刻加快脚步向二楼走去,并嘱咐那女仆去请医生肯尼兹。
  伊莎贝拉进他们的卧室时,凯瑟琳正在用头猛撞床头,埃德加呆立在旁,内疚又害怕。
  看凯瑟琳已经气得喘不过气了,伊莎贝拉嘱咐南希,“去拿温的蜂蜜水。”
  “没事的,先生。”已经在这里照顾很久的艾伦道,“夫人早上得知您去镇上后,就扬言等您回来要发场疯呢。”
  就在这时,凯瑟琳突然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两眼直翻,脸白得发青,埃德加简直吓坏了。
  “你一直说夫人没事,在装病,我才没有来看过她。可你管这叫没什么?艾伦.丁恩!”埃德愤怒地看着艾伦,“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仆人!病上几个月的病人也不见得有她这么厉害!”
  艾伦被他的话气得够呛,不管不顾道:“我一直为你着想,把她说的话告诉你!却被说成在故意害你。我已尽到一个忠仆该做的了,对得起您的报酬啦!这次我一定吸取教训,以后您要知道什么,就别再问我了!”
  埃德加看一眼床上的妻子,厉声道:“用不着你告诉我,你明知道你女主人的脾气,还要怂恿我不理她,你再敢搬弄是非,我就辞退你!艾伦.丁恩!”
  凯瑟琳忽然坐起身,大叫起来,“艾伦丁恩是奸细!”又指着伊莎贝拉,两个眼珠像要瞪出来一样,“还有她!她才是暗中的敌人!你这害人的巫婆!”
  他走过去把妻子心疼地抱在怀里,凯瑟琳被搂住后,无神地看看他,“是你来了呀,埃德加,你就是,用得着的时候不在,我现在不用你了,你倒在手边了。”又望向窗外,“我挨不到下一个春天了,埃德加,我要去那里。”她指着吉默屯方向,“把我葬在荒原上,我不要在林顿墓园。”
  “你这是干什么?”埃德加心痛地快要死了,“我对你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么?你爱得是那个混蛋希斯......”
  “住口!”她像要把牙齿咬碎一样,“马上住口!你再敢提这个名字,我就从窗户跳下去!结束这一切!”
  南希端来了蜂蜜水,艾伦虽然很气,还是给她喂到嘴边了,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喝,抢过那灌水就砸,如果不是伊莎贝拉躲了下,腿一定会被砸青。
  “你出去,不需要你照顾她了。”埃德加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崩溃地吼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给他们关上门,三人往一楼走着,南希小声嘀咕:“
  夫人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艾伦判断错了,也正常的呀。”
  艾伦则像个打败仗的士兵,连说话的心劲也没了,她对这份工作是有责任感的,也很操心,但做多错多,非但没有额外鼓励,还给男主人落下这么个印象。
  伊莎贝拉盯着她看了会,开口道:“耐莉,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现在的主人如果上午不要你了,你下午就会有一个愿意给你1.5倍薪水的新主人。”
  对于动产已到手的事,她绝对信奉要低调,能少一个知道就少一个的原则,也清楚艾伦哪里都好,但确实嘴巴不算严,收益上讲,她不该给她这个信息。
  但艾伦帮她拖了凯瑟琳一周多,是为了她遭殃的,她不能只看收益,对她心灵的苦难视而不见。
  艾伦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看向南希求证,南希笑眯眯道:“艾伦姐你猜猜,先生小姐去豪斯镇干什么,才需要拿家族章。”
  这还不明白,她就白活这么大年岁了。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错了,林顿小姐才不是什么拥抱荆棘的忍冬,她是能在荆棘之中吸取养分的玫瑰!
  她一旦不心灰了,便又细心起来,听到了林顿小姐的叹气,“您是因被林顿夫人骂委屈么?还是为林顿先生对待夫人和您态度的差别?”
  依刚才所见,林顿确实将凯瑟琳看得比她重,但这最多就是让她庆幸自己分家的决定,并没有艾伦说得什么委屈,人无完人,她已经拥有最实际的好处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她叹气是因为哥哥,如果哥哥的幸福只能来源于凯瑟琳,那他势必很难稳稳地幸福了,不仅是因为凯瑟琳同时爱着两个人,更因为凯瑟琳得的病,会让她的身边人很痛苦。
  先走到院子的南希指向大门处,“肯尼兹医生来了,小姐。”
  伊莎贝拉给南希安排了别的事,和艾伦迎上肯尼兹医生,三人又一起回去了二楼主卧室。
  期间艾伦小声道,“我不得不再去照顾,您如果不想再看见林顿夫人发疯,可以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