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所以呢?你排除了孟慧娘偷人的可能?倾向于后者?”
  “民间能总结出这么一个东西来,且老话传了一代又一代,总归是真的有这种现象的。”
  桐桐就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从古至今,大部分婚姻都是要求知根知底。也就是说,在他们彼此的圈子之内,成就婚姻。交际网和亲戚网是重叠的。”
  裴行之愣了一下,“大人是说,夫妻双方是存在血缘关系的!”
  “对啊!就像是孟慧娘和他的前夫,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没有血缘关系呢?孟慧娘和他的第二任丈夫相隔很远,但是孟慧娘的娘家跟第一任丈夫家,相隔应该不远。两个家族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繁衍生息数百年成千年,丝毫没有血缘关系吗?
  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这是表面的,内里呢?孟慧娘没有偷人,品行很好。那她的祖上呢?她前夫的祖上呢?但凡是两人的祖上有个暗地里的关系,那么两人就有了无人知道的潜藏的血缘关系。”
  裴行之:“……”你这个……不也是假设吗?
  “问题是你们没有去验证这种猜测!且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可能。至于证词,我也愿意相信都是真的!但是,祖上的事,晚辈怎么能知道呢?便是知道了,他们能说么?时过境迁了,便是当时有闲话,一句别人造谣也就过去了。再说了,谁没事老提人家祖上干嘛?不找打么?所以,事情就成了这样了。也许答案很简单,问题出在祖上。他们本人是没有问题的。”
  裴行之:“……”只要祖辈出过风评不好的人,就无法否认你这个猜测。是这个意思吧!
  桐桐摊手:“那要不然呢?”她就看已经听傻了的秦敏,“你请黄千蕊黄大人来一趟。”
  是!
  黄千蕊被喊过来,桐桐直接交代,“你亲自跑一趟,走访一下。查这个孟慧娘的娘家和她前夫家距离多远,把那一片的家族谱系全都弄清楚。再打听打听,那些先辈可有什么风流韵事……”
  只要能证明孟慧娘和前夫存在血缘上的纽带,或是存在血缘关系的可能,那么,这件事就能解释的下去。
  黄千蕊听懂了这个意思,“我今天就动身,亲自去一趟。”
  桐桐将卷宗递给她,“你再看看,去了多跟当地的官府协调。”
  明白!
  人走了,桐桐就说裴行之,“侍郎大人,世上哪那么些奇奇怪怪的事呀!所谓的奇事,一定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咱们的眼睛。你要是在下面走一走就知道了,哪个地方都不乏风流韵事。不过是家丑不外扬罢了!
  若是女方跟第一任丈夫有血缘关系,那生的孩子像的就是舅家人,这是正常的!若是此一例是这样,那民间所传的‘子肖先父’便不成立。一则,男女双方属于同地域,血脉谱系近;二则,以前表亲还通婚呢!第一任嫁给表哥,跟第二任生的孩子像表哥,还奇怪吗?把这种小概率总结起来,得到的结论纯属民间乡野取笑消遣人的,拿这个做依据来断案,更荒谬!”
  裴行之这么听着,好似也有她的道理。
  行!那就等等,等等这个结论。
  京城里关于这个案子,讨论热度极高。听说刑部已经派人去取证了,很快就能判决。
  结果这一去,再回来已经是四十多天之后了。
  黄千蕊风尘仆仆,带回来一本厚厚的谱系表,“是我夜里在驿站梳理的,大人您看看。”
  桐桐只问结果:“是有血缘关系吗?”
  “很远!很远,但确实有。”黄千蕊又道,“不过这个前夫的一个叔祖父,早十几年已经死了。在世的时候是个货郎,走街串巷,经常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有些女人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贪图货郎的东西……少不得叫货郎占些便宜。西北苦寒,有些男人出去一放牧就是几天不回家……因此,我认同您的看法,问题出在祖上。”
  “两家到底离多远?”
  “十多里,不到四十里路!”
  “有证人证词吗?”
  “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能作证。”
  桐桐——看了,这才道:“那就定个日子,判了吧!结果只要双方肯认就成。”
  虽没有实证,但这个结论是最有说服力的。
  判案的时候桐桐亲自去了,看到了一对老实巴交,已经憔悴到不成人样的两口子。四年的折磨,孩子虽已是少年的模样,但却处处都显得惶恐又不安。
  当堂将孟慧娘和他前夫家的关系图谱摊开在两人的面前,黄千蕊给他们解释,“……也就是说,你跟你前夫本就存在五代以外的血缘关系。而他的叔祖父以货郎为生,长期游走于你们当地做小买卖!有老人说,他们背后都笑谈,‘挑担的郎,半村的娘’,懂这个话的意思吗?”
  孟慧娘愕然:“我……我跟那杀千刀的是血亲?”
  “是!”黄千蕊给了肯定的答复,而后又问说,“你与前夫过了几年,为何没有孩子?”
  “五年,怀过又掉了!”
  “那你算是幸运的!这种的……要么不容易怀上,要么怀上了不正常或是体弱的多。你五年不生,改嫁他人,立马就怀上且生了个健康的孩子,这便是因着你与前夫本就不合适,而与你现在的丈夫地域间隔远,绝无血缘交叉。生子不是像前夫,而是像你娘家人,仅此而已!因而,笃定你人品无瑕,李柱子为你们二人亲生子嗣。”
  孟慧娘当场失声痛哭,李宝财都傻了,“竟是这般?”愣了半晌,转身就给孟慧娘磕头,“他娘,我混蛋!我错了!”
  一家口跪在大堂,痛哭失声。
  得了!肯定是不和离了!
  桐桐起身,直接回内堂去了。其实,证词证言,都不算多实在!第一任的叔祖父跟哪些女人有关系,这更是从流言里来的,也没有实证。
  可这个没有实证的东西,当事双方都认了。
  它听起来那么合情合理,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其他刑部官员都只面面相觑,下面缠磨了四年的案子,被林叔珩用没有实证的东西叫当事双方认可了。然后不和离了,不和离了,也就没有和离的案子了。
  案卷一消,事了了。
  然后顾玉娘就将此案放在了报纸上,大篇幅的详细的阐述了始末。并且破了民间流传的‘子肖先父’的说法。
  这里面牵扯到地缘性血缘交叉,牵扯到过去的亲上加亲,这么一说,‘子肖先父’这个说法确实是不成立。
  逻辑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四爷跟小皇帝在求真馆里转悠,也说最近议论的最多的案子。因为,隐隐有一种声音冒出来了,就是从那个怜香和小莲这两个姑娘身上开始的。
  紧跟着又冒出这么一个案子。
  很多人就突然觉得:自来对女子的贞洁有要求,难道都是错的吗?
  这就是要开历史倒车嘛!
  小皇帝是在问:“亲缘关系……能判断吗?”
  能啊!只是现在做不到,“已经有人尝试去做了,放大镜如果能放的足够大,应该能找出一些异同。”
  小皇帝就叹气,“这事情要是放在前明,也许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就能给解决。告诉这个丈夫,前世的债主找来了,如何如何的。编一套说辞,也能糊弄的这两口子好生过一辈子。而若是求真,就得问个所以然。于是,案子反倒是不好断了。”
  是啊!流言再肆意,朝廷也不能胡乱搪塞。世道要朝前走,就得求真!而今解决不了,便愚民,此法不可取。
  桐桐判此案,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叫当事人接受的可能,将事情了了。但却没有求得一个真字。
  事实上,而今的认知所限,她求不来这个真。
  但是,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林家这个春天,将季瑛嫁了出去。
  而金家也在这个春天,给金逸尘娶了妻。
  桐桐按部就班处理各地押送到京城的人员和他们的案子,务必将证据砸实,重物证!
  一入冬,四爷才说买只羊好好贴秋膘呢,结果一个叫廖山成的下属来了,递了卷宗,“畜牧有了新发现。”
  “哦?什么发现呀?”四爷一边接手了卷宗,一边听他说,“……今年前半年闹的沸沸扬扬的案子,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启发。”
  案子?启发?
  廖山成就笑道:“我用猪做了实验,猪怀一胎所需时间一百二十天到一百二十天。您猜怎么着,这么些时间,我给繁育了两代……”
  发现什么了?
  “黑色的母猪和白色的公猪,产下的猪仔,全是白色的。”
  然后呢?
  “还是这头黑色的母猪,我又给换了黑色的公猪,您猜怎么着?产下的猪仔有黑白花猪,有白猪,有黑猪……”
  得出的结论是?
  “若是第一代白色的公猪确实会影响母猪后来的产崽,那是不是说,优良的公马可以优先和母马配种,若是这种种马少的话,第一次配完的母马再与普通的种马配种,马驹也有优于一般的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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