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当文和走进来时,陈夫人眼睛都看直了,“呀”的一声走上前去,拉着眼前的人心中欢喜不已。
  “公主怎么来了?”她先是兴奋的问了一句。
  下一秒脸色就变了,声音发颤问:“公主怎么来了?”
  文和将她手握住,正经的行了个晚辈礼,叫陈夫人一把拉了起来,眼神上下打量她,心里突突的。
  “眼下外头乱,我等都不好出门,你不在宫里待着,怎么出来了?”
  等她说完,文和才文和开口,慢慢说道:“舅母容我说,我是跟着娘一起出来的,他有钥匙和舅舅商议,便叫我来给舅母请安。”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至少陈夫人知道宫中形势不容乐观,才会叫皇后亲自跑一趟,只是跑来做什么呢?
  皇帝对宋家的态度已然明确,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如今无非是顾忌宋家手中的筹码,会是为了什么事,才让皇后涉险出宫一趟?
  陈夫人心里头急,可眼下也不是去问清的好时候,文和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她心疼着,拉她坐下。
  文和目光从青夏身上滑过,一时想岔了,问:“这可是怜怜姐姐?”
  她幼时不是没有和宋仪在一起玩过,只是那时太小,记性不清,再加上后来宋仪总是不在国公府里,她作为公主也不可能经常溜出宫门来,这表姐妹之间便很少相处,误认也是有的。
  陈夫人笑笑:“怜怜在自己房中绣花,这个……原是你大表哥屋里的。”
  文和脸一红,想过来了,客客气气的朝青夏点了点头。
  青夏都蒙了,谁能想到公主突然来了,且还这么文文弱弱,客客气气的。
  人家朝她点头,她却不能不识好歹,也只点点头算了。
  如同屋内其他人一样行了大礼,免了礼后,青夏以为陈夫人会顺势让自己先下去,没想到她压根没提这一茬,让自己随意坐下,便拉着公主去说话了。
  “你能来看我们,我心里头很高兴,如今时局敏感,你母亲带你出来也很是不易。”陈夫人由衷道。
  文和有些伤感,叹了几声,说:“朝堂上的事我插不上嘴,帮不了舅舅,舅母什么,先前本想去父皇那里,被皇祖母拦下了……皇祖母说,我是公主,只管在后宫里好好学学见识,若掺和前朝的事,会叫父皇不喜,反而生事端。”
  她一腔热心,真情实意,是真的想帮忙,也是真的无能为力,如今朝堂之事,就连几个皇子都说不上话,她一个公主又能做什么呢?
  陈夫人心受感动,直说:“公主有这份心,舅母很高兴,只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公主都要保护好自身,我们这些人家大业大,人口多,若真有什么事,总是能扛过去的。”
  那位毕竟是她的父亲,她这个当舅母的,当这这个侄女儿许多话并不好说,过分的苛责君臣之间,君王如何猜忌?臣子如何冤枉?
  两头都是她的亲人,说与她听,也只是让她徒增烦恼,左右为难。
  可文和却是个胆大心细的,她主动说出了口。
  “舅舅一心为国,所做之事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说谁会有通敌卖国之嫌我都信,唯有说舅舅打死我也不信。”
  说罢,目光看向一边垂头的青夏,又扫过这间屋子,她心痛。
  “若只是君臣失和,何至于叫舅舅,舅母到今天这步田地?我父皇他……这些年的行径愈发叫人陌生了。”
  陈夫人忙说:“这话在舅母这说说就罢了,在外头可千万不要说,至少你父皇对你这个女儿还是真心心疼的,宫中那几个公主都不如你得宠。”
  文和摇着头,苦笑道:“我只是心痛,一边是疼我爱我的舅舅,舅母,一边是我的亲生父亲,明明是最应该和谐的两股关系,偏偏走到这个地步。”
  听了这话无人不动容。
  曾经的宋家与君王,也是君臣之间的一段佳话。
  如今时局异变,一转身,宋佳成了人人喊打的卖国贼?
  可明眼人都瞧着,没有人被煽动去怪罪他们,一直以来,给他们扣帽子的是高堂之上的人。
  青夏看向那如千古幽兰的女子,标准的美人,古典娴雅的气质,这位养在深宫中的娇娇公主,天下小姐的模范,此刻推心置腹,叫人生出怜爱。
  若是皇帝不疑宋家,君臣强强联手,大霁永保百年,身为皇家与宋家的血脉,眼前的这个女子应当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
  可如今的她满目忧愁,原本最好的关系,变成了最差的关系,只令夹在中间的人无法自立。
  ……
  第372章 三顾茅庐
  说了会儿话,陈夫人头痛发作,被扶去里间,走之前让青夏陪着文和公主。
  文和公主说到动情处时,挥洒热泪,此刻双目通红,青夏在她面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看你像是与我年纪相仿。”
  打破沉静的是文和公主,她们二人一上一下,下位的人若不阿谀谄媚,无话可说,气氛容易冷场,此时若是上位的人打开话匣子,倒是令人松口气的。
  “回公主的话,民女已有十七。”
  文和看着她,想到那位表哥,忽然笑笑,笑的青夏不明所以,只愣愣将她看着。
  “小时候大表哥说,将来若娶妻只取贤,身边的女子好看的不要,聪明的不要,伶俐的也不要,只要那安分老实会过日子的平凡女子即可。”
  青夏讷讷,不好接话。
  文和继续说道:“如今看了姑娘才知道,大表哥言不由衷,分明留在身边的姑娘气质脱俗,姿色清丽,未语便显三分灵敏。”
  青夏被她毫无预兆的夸奖,夸的双耳通红,忙道:“公主殿下谬赞了。”
  文和只莞尔,他们二人之间实在没什么话题聊,寒暄过后,说笑两句便沉默下来了。
  文和看着青夏,有些好奇大表哥的私房之事,可到底是私密之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是不好问的。
  青夏当然是能不说就不说,等到陈夫人那边喝了药休整好再过来,宋公那边的人来请,陈夫人带着公主离开,就彻底没她什么事了。
  青夏独自回房,一路上都有些心事。
  说起这位文和公主,不免让她想到,宋家未出事之前,宋皇后还属意要将自己的公主嫁给二公子。
  只是被灵扬设计了一通后,再加上后续的事情接踵而来,根本,就来不及定下这桩婚事。
  今日她在场,文和公主与陈夫人之间聊的东西不深,也正是有着不深,才更加耐人寻味。
  如今这个时候,朝廷风雨飘摇,身为皇后公主,不在皇宫好好待着,陡然出宫找上门来,必有大事发生。
  只是会是什么事呢?
  皇帝多疑,认为宋家有功高盖主之嫌,便想极力的打压,宋公被派遣边关多年,都没能将宋家彻底削弱,苦苦谋划多年,才勉强找到了个能给宋家定罪的缘由。
  其实,也很牵强。
  宋家势力根深蒂固,手中握着大量的兵权,若真有不臣之心,只怕早就里应外合,还能等得到多年后的今日,叫皇帝察觉他的逆反之心,然后就这么顺利的将他罢了官,赶到了这个山头来?
  恐怕他自己也知道站不住脚,仅凭着和城阳王的里应外合,双面夹击,宋家便开始颓败。
  青夏刚好回到屋中,想到这一点脚步一停,更觉诡异。
  并非是她神话宋家,可宋家的势力绝非寻常,即便是有意要下他的实权,又怎么会这么顺利,这么迅速的就将宋家一撸到底?
  除非……宋家一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并愿意顺着这场戏走下去。
  可是如此的话,图什么呢?
  作为臣子,宋家已然做到了鼎盛之时,进无可进,这是皇帝忌惮的根本缘由。
  那宋家自己呢?是愿意做一个流芳百世的顶奢世家,还是更进一步……伸手问天?
  宋溓如此野心,他看不惯这世间一些腐烂陈旧的规矩,他认为不破不立,他也看得清浓疮烂肉长在哪里,在国公府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待在书房里翻过的每一页书,都滋生着他的野心。
  世家大族能出一个潜龙资质的年轻人,如何能不叫人热血沸腾?
  只是,这些都是青夏的猜测,太荒谬,也太戏剧性了。
  她坐下,笑话自己可以去写画本了。
  ……
  宋皇后来的第一日,带着文和公主回到皇宫算是无功而返。
  这个答案本在意料之中,可皇帝还是动了怒。
  “朕解了他的职,他便弃朕于不顾?”
  宋皇后看着他,此刻的皇帝是清醒的,不如那日醉酒过后借着酒劲朝自己发疯。
  “兄长并非是陛下说的那样,只是兄长心灰意冷,更愿意将兵权交回来,任凭陛下处置。”
  “什么?”皇帝脸色骤变,这个结果是他万万都没想到的。
  兵符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对宋家又意味着什么很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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