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青夏说:“可像那样的人渣,不知要祸害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宋溓无言,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青夏叹息了一声,说道:“您看,这世间的女子,若是到了年岁还未嫁人便要被罚钱,可见过哪一个男子因为未成家而发钱的呢?”
  宋溓目光微微闪烁,沉默不言。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对自己的态度和话语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斥责,青夏便安心了一些。
  她笑说:“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儿吧。”
  “你说。”
  “奴婢的母亲当年是出了名的又倔,脾气又硬,就是认死理的那种人,当年她到了年岁还是不肯出嫁,您猜,她的罚钱是谁给的?”
  宋溓想想,问道:“难道是你父亲?”
  青夏摇摇头,说:“是奶奶,奶奶知道我爹爹当时就很喜欢我娘,可那时候,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娘就是不肯嫁,气的我外祖扬言不认她,奶奶就帮交了罚钱。”
  宋溓:“父母爱子,你奶奶知道你的父亲心属于你母亲,愿意出钱吧。”
  青夏抿了抿唇,又道:“后来我问过奶奶,奶奶说,那时候帮娘交罚钱,并不是为了将来娘能顺当的嫁给我爹,他只是不忍,不忍爹的心上人被这些规矩所累,她和爹从未因此去要求娘报答,娘后来是对爹上了心,才嫁给爹的。”
  说到此处,青夏笑了,眼神中充满了回忆,她说:“我记忆中的娘温婉贤惠,压根就想象不出她发倔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
  “我一直都觉得老天不公,明明爹和娘那么相爱!可偏偏娘走的那么早!叫爹爹一个人独自拉扯我和哥哥,过得那么辛苦。”
  父母太过恩爱,叫她对未来总是充满希冀,她从小就没有想过未来能有多么的大富大贵,只想着将来也有娘一半的运气,能遇到像爹爹那般的人。
  宋溓却默了,半晌才说:“我也曾见过恩爱夫妻,只可惜,未能相濡以沫一生。”
  青夏看着他,心里清楚他说的是老爷和夫人,心中也不免唏嘘,不由得说道:“会有的,将来您成婚,与郡主和睦相处,一些缺憾总能弥补。”
  宋溓看着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好话,可却叫他听着莫名不爽。
  “我心中的缺憾,未必就能在此事上得以成全,夜深了,安歇吧。”
  青夏愣住,见他先起身去了床边,便也没再说什么,吹灭了两盏蜡烛也跟了过去。
  二人静静躺下后,青夏脑子里想到他方才那句“我心中的缺憾,未必就能在此事上得以成全”。
  难道他在担心和郡主婚后不合?
  可明明他的态度那样端正,不合的可能,微乎其微吧。
  只要郡主成全,他想要的夫妻和睦,相守到老便能实现。
  倒是她,此生缺憾都无法弥补,想要的,能给的人不愿给。
  夜深人静时,她慢慢转过头去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此时他万分纠结的事情,若是在将来郡主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给了他一份完整的感情,让他弥补了心中的缺憾,是否到那时,他也会愿意高抬贵手,给自己一个成全呢?
  或许会吧。
  能为天下女子说一句话的人,总不至于那样不近人情。
  或许如今是自己太过着急了,再等等吧。
  说不定有一日,还能好聚好散。
  ……
  第107章 对他亲近
  第二日,两人很早就起身了,外头雨已经停歇,青夏打开窗户时,只见烟雨朦胧,那高山之上白雾锁山头,清湿之气环绕,想来一场雨过后,温度倒是降了不少。
  二人用了些早饭,启程走时,青夏还特意往对面看了眼,对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想来是昨天闹了个半夜,兴许此刻都还未起吧。
  青夏去退了押金后,便与大少爷一同进了马车,早上起来的时候十分困倦,是以,一上马车就叫他拉了过去。
  青夏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听得他说:“此时尚早,你再睡会儿。”
  青夏这会儿其实不那么困了,坐起身子,含笑看着他说:“用过饭后不那么困倦了,一路上都得在车里,奴婢如这会儿睡去,就没人陪大少爷说话了,岂不是很闷。”
  不知是否因为起得太早,还是今日格外清爽,她对自己说话时的语气神态都似乎有了改变,不那么疏离,不那么恪守礼节,多了一丝亲近,这样的改变,令他心情稍愉。
  “倒是难得,这般替爷想。”
  青夏笑笑,从后面屉中抽出一本书来,歪头看向他,问道:“也是想自个儿看书,还是听奴婢给您念书呢?”
  她笑的温婉,唇边梨涡若隐若现,眼里的惬意不似装出来的,说明她此刻心情确实如同清晨的雨露一般,清爽自在。
  宋溓本因早起有些闷的情绪都被她冲散了,嘴边也荡起真心实意的笑来,看着她道:“便有你亲口念与我听吧,正好也叫爷瞧一瞧,这些日子你于书本上下的功夫,究竟有没有进益。”
  青夏抿唇,低头看了眼拿在手中的书本,封面上《易经》二字叫她眼皮一跳,颇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一声,道:“奴婢可否换一本?易经此书对奴婢来说颇有些晦涩。”
  宋溓倒不是真要考校她,随意的点点头,只看着她那心虚的小表情,心中欢喜不已。
  青夏便在那屉中翻了翻,待翻到《论语》时,暗暗松了口气,不说自己在这本上学的有多透彻,至少从小的时候就时常听兄长默背此本,至少念于他听,不会太磕巴。
  将书拿起给他看了一眼,见他并无异议,便坐直了身子清声念了起来。
  小的时候听兄长念着子曰子曰,她也会如鹦鹉学舌一般,倒不曾想,如今真有人听她这只鹦鹉,将自己那时所学一字一句道出。
  有些东西初始看与如今再看实在不同,这些东西对于她一个没有正经学问的人来说,都是一串字,晦涩的文字,可是念的久了,慢慢的懂了其中含义,再来念时又会有不同的感悟。
  小的时候兄长总说,她是为了念书而念书,这样不对,即便死记硬背,将内容都默了下来,也不懂其中含义,如此反而浪费生命,浪费光阴。
  那时候她私底下总和父亲暗暗牢骚大哥酸儒,她好生吃饭,好生做事,怎么就算浪费生命了?
  父亲总是笑呵呵的,这边来安慰她,转头去训兄长:“你妹妹自来单纯,你若有什么话同她直说便是,总说些酸话,你还真当她听不懂啦!”
  很小很小的时候,听了这话青夏只觉得解气,总归爹爹是站在她那边的,为着她还能叫一向备受夸赞的兄长挨两句说。
  可后来她才发觉,父亲说的是一句都没错,她果然单纯,连父亲这明褒暗贬的话都没听出来。
  思及此处,不由得带了笑来,此刻,想念父亲,想念奶奶,想念家中的花架子。
  “因何而笑?”宋溓靠坐着,见她忽而生笑意,问道。
  青夏并未隐瞒,一只手将书页压着,说道:“奴婢只是想起了小的时候,兄长刚去跟着做学问,那时候全家人都十分支持,一点都不打击他的自信,是以早些时候,他从先生那学了回来,晚间一家人用过饭后,若无雨,便都坐在院子里,哥哥做夫子,一字一句的教与我们他白日学到的东西,那时候他可严肃了,对着爹爹和奶奶他不敢说什么,可我若是不听或是开小差,他便会打我手心呢。”
  宋溓想到那场景,亦觉好笑:“难不成你就乖乖的叫他打了?”
  青夏点点头,遂又摇摇头,皱了皱鼻子说道:“也不会次次都叫他打,刚开始的时候,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也总跟他学一些自己都不解其意,却死记硬背的话,那时候他总说‘平出于公,公出于道。’,奴婢不解,学语一般随他念,后来我问兄长,此为何意,兄长说此话出自《吕氏春秋》,便是说世人要有公平正义要有道德。”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看她笑的如此,宋溓也笑,问:“然后呢?”
  青夏道:“后来有一次听他念书实在没忍住打了瞌睡,他叫我罚站时,不知当时是太困了起了反心还是如何,就是要同他反着来,叫我罚站我偏不,他便说我不听话,我就说……我说他不公平,没道德,分明奶奶听得也要睡,偏偏只罚我。”
  每每回想起此,她都觉得可乐,偏当时兄长也是刚念书认死理的,听了她的控诉,脸红了半晌,一连两天都未再拉着他们出去念书。
  她说起这些家长里短,脸上总是止不住的笑,那笑意是他平生所见最为恣意,最好看的笑容。
  又想到那连少启,看着可不像她说的那样,可一想,最真实的模样,都只留给最亲近的人,他自然也无法知晓。
  “然后呢?”
  青夏说:“后来哥哥主动与我致了歉说是自己有亏,我也自觉有问题,向哥哥道了歉,再后来,哥哥学业忙了起来,便不常拉着我们一起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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