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话直说,笑得瘆人。”
  清源笑笑:“咱们的喆友小哥真真是一顶一的大好人,方才与那姑娘提点了这么许多,不知如今可否与我也提点几句?”
  喆友皮笑肉不笑:“我看你是闲的慌。”
  “不比你闲,何时爱多管闲事了。”
  喆友正色,且带着几分严肃:“对我来说,大少爷的任何事情都不算闲事。”
  “……你这上升的有些太高了,我又何曾说过大少爷的事是闲事。”
  “我同她多说两句,也是看她心思清明,混不像那些糊涂的,企图能在少爷身边争得一席之地,你又不是不知少爷心中所想,何必叫那些外来的坏了规矩,惹少爷心烦。”
  清源挠了挠头:“可你又怎知这次来的这个会叫少爷不喜呢。”
  喆友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此话怎讲?”
  “我也不知怎么讲,总觉得怪怪的,她不像之前送来的那些,但又好像像,少爷对她像是对之前送来的那些,但又好像不像。”
  “你这不是废话。”喆友翻了个白眼。
  “哎!你可别不信我,我看人还是挺准的,即便少爷对她没那方面的意思,但也绝不至于讨厌,既然不讨厌,又怎么能说得清将来的事呢。”
  “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
  “哎!好好说话,人身攻击就不是道理了。”
  喆友摇了摇头:“即便她真有那样的造化,也是她的幸事,今日我与她说的这许多,并不妨碍什么,至少现在没有。”
  第11章 允她出府?
  夜间青夏去了掠英居,正碰上了大少爷从净室出来,他只穿了一件松垮的寝衣,身上的水汽尚未擦干,露出来的大片胸膛叫人眼发烫,青夏面色一热,只将头更低。
  并不是羞的,而是怕,是紧张,毕竟,他们唯一一次的坦诚相待并不美好,那样的经历像是将她钉在了耻辱柱上,他的每一次抚摸都犹如地狱烈火,未让人动情,只觉如堕深渊,万分窒息。
  但是,即便心里诸多苦楚,她也没有躲避的选择,来到这府上,做了伺候人的丫鬟,不知有多少身不由己,上一秒刚叫主子打了脸,下一秒还要捏着笑脸迎上去小心伺候。
  “大爷要吃茶吗?”她轻声询问。
  宋溓淡撇了她一眼,她此刻神色平常,似乎忘了夜里的不愉,中规中矩的丫鬟发饰,只一两银珠点缀,青白交错的领口只露出了一小截脖颈,袖过皓腕不露分毫,裙摆规规矩矩的下垂,不敢越矩半步。
  那脸,略施薄粉,眉不染而黛,唇不点而朱,目光沉静,举止得体,眉目平定,不因心酸而娇蛮,不因冷落而失意,如斯本分,看着也踏实,让他心中快意几分。
  “夜间便不吃茶了,还有书未看,你来替研磨吧。”话语间便多了两分柔和轻松。
  青夏忙应下,随他去了隔间书香浓郁处。
  那张书桌十分宽大,她在侧研磨,与他多了十分距离,到叫她心安。
  或许是独在屋中,宋溓多了一些肆意,微靠在那椅背,手里便握着卷宗,黑眸里满是淡然惬意。
  他是宋国公的嫡子,是宋府的世子,当年父亲本意是想带着他去走军入伍,以承其志,却被圣上一句芝兰玉树,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而定了后路。
  诚然,如他们这般的世家公子,多读书总归不是坏处,但是宋国公知道陛下那句话不仅仅是叫他多读书,而是不想宋府的兵权,一代一代的扩大,作为大将军的嗣子,便是提枪入伍有何不可?偏偏叫他修身养性,为官入仕。
  对于宋溓来说,这倒也不是一条无可忍受的选择,武可御马定天下,文能下笔定乾坤,无非是在那诡谲云涌的朝堂之上搅弄风云,做一个忠君爱国的文臣。
  提笔落字时,鼻尖传来一股清淡的皂角香,不觉抬眸看了眼那专心致志研磨的人,磨浆早已够了。
  “停手罢,这砚台都叫你磨穿了。”
  青夏惊停,片刻才意识到大爷在说笑。
  大爷竟同她说笑?更让人毛骨悚然了,青夏微抬头撇了眼,见大爷专心致志,再无后话,也当方才是自己会错了意,垂手站在一边。
  等大爷弄完已经又过了半个时辰了,青夏去铺了床,在大爷安寝后,便趴在脚踏处微微合眸。
  宋溓不大适应睡觉时床边还守个人的,内间已灭了两台烛火,室内昏暗,那女子也无声无息,好似也不碍着什么,况她今日无波无澜的表现令他心情甚好,深吸了口气后,便入睡眠。
  次日清晨,天尚蒙亮,青夏已经收拾好了打了水来伺候梳洗,昨夜大爷睡的静,一夜未叫茶水,到也让她入了个好眠,因而一大早便起来伺候摆弄。
  宋溓清醒的时候,便见那女子整洁清爽的站在一边,按了按额角,看她捧了衣裳来,微顿,本想叫她出去,话到了嘴边却没开口,由她侍奉穿衣。
  好罢,以后成了婚,这也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他虽不大习惯,但一想到母亲的教诲,倒也不算十分排斥,况且……垂眸看了眼正在面前的女子,她甚是本分,那双手并未作乱,安安分分的,令他受用。
  用罢了早饭,宋溓便出去了,青夏不知他去了哪儿,刚想回静居,就见画芫寻了来。
  “青夏姑娘,老夫人传你。”
  到朝晖堂时,四姑娘宋仪刚从内出来,见到她时微有停顿,目光微转,只那一瞬,便从另条路去了,青夏低垂着头进了里头去。
  老夫人陈氏刚用了女儿送来的糖水,此刻歪在榻上,眼眸微阖,面色清冷,直到青夏请了安,方睁了眼,那双古井一般的深眸只略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便知她去了一日,也是一事无成,亏的大儿来时那模样,还叫她以为有了如何。
  罢,若真那么轻易得成,前面几个莫不成了笑话。
  “去了大爷屋中,可还习惯?”
  如是体贴,青夏却没那么老实,只道:“多谢老夫人挂心,大爷一切安好,目安院内也一切都好。”
  “哦,听闻你去那日便叫老大赶走了前头三个,想必是得老大眼了。”
  青夏眉心微跳,一时吃不准老夫人这话是在责怪自己当时未同那几人求情,还是敲打自己那桩正事……
  “奴婢…奴婢……”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瞧你,一句话便叫你吓成这样,你这性子在老大身边伺候,怕是要叫他吃的死死地。”老夫人无奈摇头,身边没一个中用的,她那大儿,偶尔看着好性,可性子十足的像了他的祖父,冷硬如铁,手段强硬。
  青夏无言,心里也为自己叫屈,她性子再如何,也是老夫人要送去的,既然知道她没办法,又何苦这般刁难呢。
  看她不敢言语,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今日叫你来,也是为了这桩事,前头几个走了不打紧,但交待给你的,却不能忘了,松懈了,如今便只你与琉钰,二人需得齐心协力侍奉好主子,将来待主母入了府,自有你们的好去处。”
  青夏咬了咬唇,终是鼓起勇气,微微抬头为自己求了生路。
  “老夫人,大爷是再矜贵不过的男儿,青夏蒲柳之质能入目安院,即便是侍奉左右也十分有幸,只是……只是待大少爷成婚,将来可能许奴婢出府与家人团聚?”
  她的身契还有一年半,可是老夫人曾应允,道是年后,等大少夫人入了门,她这种尽可遣散的。
  在老夫人这里只能事成,她半句不敢提旁的,否则也不会无可奈何的去了那目安院。
  她只是担心自己未成事,叫老夫人不快转而忘了承诺。
  ……
  第12章 她看不上世子爷?
  空气有一息间的凝滞,画桑与那画芫对视一眼,目光里无不是震惊与无语,青夏低下头去,没看到那两人的暗示,只满心忐忑的等着老夫人的答案。
  一个月前,兄长传了信来,他已进中举人,前途一片光明,若是将来兄长能走上仕途,绝不能有个为人通房的妹妹,十分辱没家族名声,即便不走仕途,将来做个教书育人的先生,有她这样的妹妹,也是令人不齿的。
  她可以跪着讨生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选择,可却不能因为她累了家人跟着丢脸。
  兄长在那信中说,只盼来日家人团聚。
  良久,才传来老夫人带着薄怒的声音:“怎么,国公府的世子爷,也让你看不上眼?”
  青夏大骇:“老夫人明鉴,大爷这般人物,怎由得奴婢一小小女子论瞧得上瞧不上?奴婢万没有那糊涂心思,实在是……”
  咬了咬牙,为求这番过得去,不由得说:“奴婢没读过几本书,不知晓什么大道理,却也是知道,大爷那般人物,自有同他同等身份去相配,即便是通房,也需要那等有身份有脸面的,奴婢这样的,实在上不得台面,如今是老夫人抬爱才给了奴婢此番机缘,可奴婢也是懂理的,实在不敢以无颜无德之身去伺候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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