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刘妉柔这才收回目光,微笑点头。
  两人才走两步,贺容暄便迎面走了过来。
  柳舜华无奈地摸着头,贺容暄还真是无处不在。
  贺容暄方才一进来,便听堂姐哭诉,登时火气上蹿。又远远瞧见两人说说笑笑,心道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她瞥了柳舜华一眼,讥讽道:“前脚哄得贺玄度娶了你,后脚又搭上了郡主,柳小姐当真好手段啊。”
  柳舜华知她又要挑事,也懒得与她口舌,作势要走。
  贺容暄见柳舜华竟无视她,手一伸,拦在她跟前,“怎么,觉得丢人要走?”
  柳舜华昂首,迎上她的目光:“贺小姐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嫁进你们相府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贺容暄柳眉一横,骂道:“巧舌如簧,不知羞耻。”
  一直站在旁边的刘妉柔轻笑一声,“贺小姐,怕不是有误会吧。我听闻柳小姐与贺二公子是两情相悦。这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可羞耻的。至于我,我与柳小姐一见如故,更没什么好羞耻的。”
  贺容暄气结。
  比起出身低微的柳舜华,贺容暄更不喜贵为郡主的刘妉柔。
  自懂事起,母亲总是教导她,将来一定要做大安最尊贵的女人。可惜她生不逢时,没能做得成皇后。
  她金尊玉贵地活了十多年,突然有天见到了比她更尊贵的刘妉柔。
  她心内不服。
  论相貌才学,刘妉柔哪里比得上她,不过因她是皇亲国戚,这些年白占着长安第一贵女的名头。
  她一向自视甚高,哪里容得下被刘妉柔压着。
  “郡主说得是。”她话锋一转,矛头对准刘妉柔,“可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情相悦也要合乎情理,若是没有父母的认同,不过是野鸳鸯而已。”
  任谁都知道,刘妉柔与贺玄晖的关系。她这句句带刺,明里暗里,分明是在讽刺刘妉柔上赶着攀附她兄长。
  柳舜华皱了皱眉,贺容暄还真是一张嘴不饶人。
  她原以为,前世贺容暄是嫌弃她出身低微,才处处挑刺。没想到如今换成了出身高贵的刘妉柔,依旧如此。
  贺容暄莫非觉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贺玄晖。
  刘妉柔却不恼,只是淡声道:“不知贺小姐听了什么,可传言嘛,听个两三分即可,贺小姐怎么还真信了。”
  贺容暄脸色暗了一下,很快脸上带着得意地笑,“是啊,都是传言。我们相府一举一动,都格外受关注。就像如今外面都在传,说母亲要替兄长张罗婚事。那些外人懂什么,我哥可是相府嫡子,哪里就那么容易定了。要想嫁进我们相府,可没那么简单。郡主出身高门,应该懂吧?”
  柳舜华一听,她明知刘妉柔心悦贺玄晖,却这般直刺她的痛处,下嘴可真狠。
  贺容暄此话一出,刘妉柔果怔愣了一下,她没有反驳,只是喃喃重复了一句:“高门?”
  想到刘妉柔方才帮了她,看她有些失落,柳舜华有些不忍,安慰道:“尾生抱柱,文君当垆,也不是没有。男女之事,岂是一句高门便能说得清的。”
  贺容暄被柳舜华驳斥,怒骂道:“我在同郡主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区区一个司农丞的女儿,能嫁进我相府已是修了几百年的福气,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她尤觉不解气,“你同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兄长一样,都是贱胚子。”
  柳舜华本不想与她计较,可她实在忍不了,有人当面辱骂自己的亲人。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耳侧。
  柳舜华转头,只见贺容暄正双手捂住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刘妉柔。
  这一巴掌,打得贺容暄有些懵。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柳舜华。
  刘妉柔为了维护她,竟然出手打了贺容暄!
  贺容暄回过神来,眼里冒火,“刘妉柔,你敢打我?”
  刘妉柔冷眼瞧着贺容暄,眼中满是遮不住的厌恶,“你若再敢出言不逊,我照打不误。”
  贺容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她当即抬手朝刘妉柔打去。
  刘妉柔侧身一躲,贺容暄扑了个空,她不甘心,拽住刘妉柔的衣襟,抽出手来朝她脸上扇去。
  柳舜华怔愣在原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贺容暄向来张牙舞爪,她见怪不怪。可刘妉柔,她是郡主啊,言行举止端庄得体,进退有度,怎也如此冲动。
  待反应过来,柳舜华站在一边急道:“别打了,若是被人看到如何是好。”
  然而两人急红了眼,哪里肯听,一个个的都不肯放手。
  刘妉柔手按住贺容暄的脸,还不忘抽空嘱托,“柳小姐,你别管,离得远些,省得她赖上你。”
  贺容暄嘟嘟囔囔道:“柳舜华,你若是敢偷偷帮她,你死定了。”
  两人紧紧扭住对方,根本拉不开,柳舜华怕惊动了人,也不敢声张。
  扭打之间,两人双双撞到栏杆上,木栏杆被撞得晃动了几下。
  柳舜华心道“不好”,忙上前去拉,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两人身子一歪,朝池中跌去,柳舜华慌忙伸手去拉。
  刘妉柔拉着贺容暄,贺容暄拽着柳舜华,一串儿跌下了水池。
  第71章 第71章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
  扑通”几声,水面飞溅起巨大的水花。
  三人皆不会凫水,一声“救命”尚未喊出,已经灌进几口水,不停地在水中挣扎,却是越挣扎离岸边越远。
  巨大的声响很快引来附近的贵女们,瞧见有人掉进了水池,慌张大叫。
  宫中举办赏花宴,本就是刘昌闲着无聊找乐子,男女席位不过一墙之隔,听到这边呼救,纷纷赶了过来。
  刘昌喜热闹,最先跑了过来,看到有人在水池里扑腾,忍不大笑。
  “这都是哪家的小姐?”
  一旁的宫女忙回道:“是平阳王府的小郡主,相府的二小姐,还有柳御史的妹妹。”
  此时,贺玄晖,贺玄度,柳桓安等一众男宾才到,便见一道黄色身影掠过,刘昌扑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柳桓安与贺玄晖朝水中一望,登时大惊,忙跑到池边,正欲下水,只听又是扑通一声,坐在轮椅上的贺玄度游鱼一般跃入池中。
  两人瞧见刘昌与贺玄度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游去,紧接着跳了进去。
  有几个精明世故的,看皇上都跳了进去,也跟着扑通下水。
  余下的官员就尴尬了,一个个站在岸边,装势欲往池中跳去。
  皇太后实在看不下去,喝道:“都不准跳,还嫌不够乱,都给我回去。”
  刘昌下水早,正朝着柳舜华身边游去,突然一个黑影从后方窜出来。
  他吓了一跳,定眼一看,眼睛瞪得老大,居然是贺玄度。
  眼瞅着贺玄度要超过自己,刘昌忙划动双臂,奋力游去,然而还是落后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贺玄度越过他,游到柳舜华跟前。
  瘸腿的贺玄度,竟游得比他还要快,刘昌自尊心备受打击。
  但想到贺玄度毕竟断了腿,拖着柳舜华必定体力不支,到时候他从旁协助,也不算丢人。
  他打定主意,漂在水面上,等着贺玄度主动游过来。
  谁知,贺玄度一手抱着柳舜华,一手划在水面,猛地一个转身过去,溅了刘昌一脸水后,径直朝岸边游去。
  刘昌气得手抖,他兴冲冲地跳下来,却这么白白被贺玄度抢了风头。
  他正在气头上,只见后面几个奉承的官员游了过来,见他浮在水面,以为他没了力气,齐声高喊着:“快救皇上。”一边喊一边将他往岸上拖。
  柳舜华泡在水里,正惶恐无助,便见贺玄度不顾一切游向她,她攀上他的肩,身子紧紧贴着他,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水中游弋。
  上岸后,贺玄度才轻轻将她放下。
  贺玄晖拖着贺容暄,柳桓安抱着刘妉柔,缓缓爬上来。
  柳桓安先看了看旁边的柳舜华,见她无事,这才转头,轻声问:“郡主,你怎么样?”
  刘妉柔劫后余生,涕泪涟涟,眼睫上挂着泪珠,楚楚可怜,毫无方才打架时的气势,她垂着头,“我……没事。”
  贺容暄最后被救上来,又拼了命地扑腾,呛进了不少水,这会一群小宫女围着,正在她腹部不停按压。
  柳舜华与刘妉柔目光撞在一起,略有些心虚,又齐齐向贺容暄望去。若贺容暄出事,她们怕不好交代。
  贺玄度意识到她的不安,用力握住她的手,朝她点点头,示意一切有他。
  片刻后,贺容暄吐了一口水,缓缓睁开眼。
  睁开眼,看到一旁的柳舜华,贺容暄骂道:“都怪你,你就是个灾星,遇到你准没好事。”
  说罢,挣扎着起身,挥着手臂朝她扇去。
  贺玄度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贺容暄,若你再敢对你二嫂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