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就一点点,属于康壹竽的爱就好。
  “阿竽,你喜欢我吗?这么多年过来,你还喜欢我吗?或者……或者现在的你,还有一点点地喜欢着我吗?”
  康壹竽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卑微的我,她的双手是那样的冷,而比她的手更冷的是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好像对我的表白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我的喜欢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无关紧要。
  看着这样平静而冰冷的她,我忍不住退了半步。
  客厅内一片死寂。
  我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眼看着阿竽的嘴巴张了张。下意识地,我察觉到她会说一些我不喜欢的话。我连忙又靠近了她,想要捂住她的嘴巴。
  可还不等我捂住她的嘴,我就听到了她冰冷的声音。
  “方新箬,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你去找新的女朋友吧,或者男朋友。”
  可我喜欢的是你啊,阿竽。
  “做朋友吧。”
  “我本来就不是弯的,没有喜欢过你,也没有办法喜欢你了。”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一字一句落在我的耳中,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明明是一个算得上能言善辩的乙方,但在此刻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喜欢我了。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感到自己的头更加的疼痛了,我后退几步,无意识中快要退到了窗边。酒瓶将我扳倒,疼痛袭来,我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满是泪水。
  挣扎着起身,想要问问清楚,可重新坐起,室内哪里有康壹竽的身影。
  是啊,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怎么会在乎一个曾经喜欢过她的人呢?她不在乎喜欢着她的我,又怎么会来我这里呢?
  从一开始,我就被排除在她的选项之外了啊。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酒精摄入过多的我,虚妄的设想。
  第29章天气:小雨2
  29.
  生活还是需要继续过得,因为生病多在邺城停留了一天,这已经有点与我的行程表违和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得来申城。
  其实按照我原有的个性来说,我并不是做合伙人的料。或者说,我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一开始并不是往合伙人这个方向走。合伙人有什么好的,每天都要到办公室,每天都要和公司同事展现出自己很亲和的样子,每天都要为了办公室的业绩而奔波劳碌。
  没什么意思。
  赚的钱越多,我越觉得没有意思。
  当然,我这样的话肯定会有人觉得神经病。事实上,我也觉得很神经病。人啊,只有在赚到了钱以后,并且还会持续源源不断地赚钱后,才会说出这种屁话来。当穷的时候,赚钱就是第一要义了。而有钱了,什么屁话就都能说出口了。
  比如,现在赵壹笙逼问我一些有的没的。我说的也都是屁话。
  “我真的不知道恒天是段毓桓的产业,我要是知道这是段毓桓的产业,我也不会把这个case转给徐容致。”
  我当然知道这是段毓桓的产业,而且就因为是段毓桓的产业,我才转给了徐容致。
  赵壹笙的眼神意味深长,道:“你把项目转给了徐容致?”
  前天才生病,鉴于赵壹笙这个糟糕的体质,我戴上了口罩。看着面前的赵壹笙,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眯了眯,带着独属于她,而不属于同一张脸的康壹竽的风情。
  “是,我把项目转给了徐容致。”我点头,“徐容致是港区这块做金融方向的合伙人,这种项目她做起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她会不会忌惮段家?”赵壹笙看向窗外,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但我很清楚赵壹笙这个人,随着她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她的行事也越来越封魔了。从她现在将自己一点点从高科的管理层抽出来,不难看出,她恐怕和我抱着一样的念头。
  但很可惜,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徐容致的家庭背景挺深厚的,忌惮段家可能会有,但她绝对不会站在段毓桓的身边。”我望向赵壹笙,说,“段家,不只有段毓桓。”
  “我想知道你的计划。”赵壹笙回望着我,她的目光罕见地对着我带了份压力。
  这种程度的压力,对我来说,等于没有。
  我保持着微笑,不看她,反而,我看向了外面。今天的申城下了雨,毛毛雨。但是这些人走在外面却一个两个都打着伞,矫情死了。我舔了下自己的后槽牙,转过头来,回道:“我没有什么计划,这都是我的工作,赵壹笙,你该知道的,我的工作保密性质也很强的。”
  不知道是我叫她的大名让她不高兴了,还是明显连骗她都不愿意让她恼怒了,赵壹笙的眼神又变了,压力终于是落到了我的身上一点。
  见到她这样,我得到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笑着歪了歪头,说:“怎么?不行吗?”
  我能明显地听到赵壹笙深呼吸了一下,以及口中发出的“嘶”的声音。
  她生气了。
  但那又怎样?
  我调整了一下沙发的靠垫,让自己坐着更舒服一些。想了想,又说:“就算你知道我的计划又能怎样呢?你的身体跟不上我的节奏,只会给我拖后腿。”
  “拖后腿?”她的语气很平静,她抿了抿唇,似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新箬,我不能说给你多大的助力,但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妹妹,是阿竽的孪生妹妹,你觉得这种事情我真的能够置身事外吗?”
  “为什么不能?”我反问她,脸上的表情几乎不用看我就知道,一定是一副很讽刺的模样,我的眼睛向下打量了眼前的赵壹笙一下,语气里的讽刺比我脸上的更加明显,说道,“反正你都置身事外这么多年了,那就再置身事外一年也没什么的啊。”
  我这样的话成功的惹恼了赵壹笙,她的笑容比起刚才还要明显,还要冷,她看着我,咬牙道:“你觉得我对我姐的死无动于衷吗?认为我这些年一直置身事外吗?”
  我当然没有这么觉得。
  阿竽死的时候,赵壹笙也几乎没有了半条命。她那时候疯得厉害,疯得卓舒清差点都没有罩住她,要不她福大命大,现在的康家姐妹早就在地府团聚了。
  但那又怎样?
  段毓桓不还活着吗?
  罪魁祸首还活着,那当初发的疯有什么意义吗?
  毫无意义。
  我几乎不用说话,赵壹笙就知道我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我还说出来了,我眼睛向下,以一种很难看的,近乎蔑视的神情看着赵壹笙,反问:“你没有无动于衷,那又怎样?段毓桓不还活着吗?他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将希望寄于段家和景家,就算段毓桓失去了一切又能怎样。杀人是应该偿命的啊,他不死,怎么才算是给阿竽报了仇。
  他不死在我的手里,又怎么能算是报了仇!
  “赵壹笙,你当年的所作所为,的确给段家带来了影响。可却也让段毓桓彻底的从阿竽这件事情上摘了出去,你直接对付的人是黄春宁,是江家,对段毓桓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看着赵壹笙越发白的脸色,索性将一切说出来,“你以航运集团为代价,让景晨保下了你的公司,卓舒清也努力保下了你。”
  “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没有代价的。”
  “你现在还能活着在这里,代价就是段毓桓也活着。哪怕他进去了一阵子,等他出来他依旧是风光无限的段家老二,你能把他怎么办?你已经针对了他一次,你哪里还有资本再针对他一次?”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看着赵壹笙的神情变得没有一开始的坦然。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哪怕是现在赵壹笙找上门来。
  “当年你寄希望于同样对阿竽怀有恶意的家族,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而且,你应该也能猜出,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你不满的。”我再度开口,对赵壹笙的脸色变化视而不见,“赵壹笙,你也变成了和卓舒清一样的人。”
  “她们这类傲慢得不把人命当成命的人,怎么会真心帮你?既然不是真心,有今天这种结果就很正常。当我的不满变成愤怒的时候,赵壹笙,你和卓舒清就也成为了杀害阿竽的凶手之一。”
  “要不是你,阿竽不会死。”
  听到我这样严重的指控,赵壹笙立刻坐直了身子。我这样的话无疑是会惹恼她的,然而,那又怎样?小时候赵壹笙就打不过我,现在她这幅样子更是不可能打得过我了。
  我站起身,垂眸看着怒火中烧的赵壹笙。清楚她在不断缓解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情绪暴走。可我偏偏不想让她维持着这种体面。我偏要告诉她,她当年做的有多错。我就要告诉她,她以为的报仇,不过是那群人上人粉饰太平的虚伪手段。
  赵壹笙身在上位多年,可我也是三十出头就成为合伙人的人。我一点都不怕她具有攻击性的眼神,反而我的眼神会比她要凶上很多,甚至逼得她节节败退,不愿再看我的眼睛。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够做到。”
  听到我这样说,赵壹笙眼睛里面的怒气没有半分的减轻,反而又带上了一些的慌乱,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刚刚说,要不是你,阿竽也不会死。”我的眼神逐渐归于平静,我尽量不去看赵壹笙的眼睛,只是看着她与阿竽相似的鼻梁与嘴唇,只想要透过她,看到我的阿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