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苏玄染心领神会,即刻吩咐墨竹着手办理铺子地契事宜。不多时日,崭新的地契便妥妥交到林大婶手中。
  诸事落定,苏玄染冷峻的面容难得泛起柔和笑意,郑重向林大婶告知他与温曲儿的婚期,言辞间满是诚挚的邀请。
  林大婶又惊又喜,连声道好,眼眶瞬间湿润。当晚便请人提笔修书一封,将这喜讯详详细细告知远在家乡的林大叔。满心盼着他能早日知晓,赶来京城团聚,共饮这杯期盼已久的喜酒。
  林大叔收到信时,激动得双手发颤,脸上难掩狂喜之色。他立刻翻箱倒柜,一边收拾行囊,一边不住念叨:“可不能误了这等大事!”
  待一切打点妥当,他乘上马车,日夜兼程朝京城奔去,心中满是对未来一家人能于京城安稳落脚、共享喜乐日子的憧憬与见证大喜事的期望。
  是夜,华灯初上
  温曲儿与苏玄染并肩步入京城夜市。自两年前初逢,除却元宵夜那一场灯影璀璨,他们再未这般共赏这市井夜间烟火。
  夜市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孩童嬉笑与货郎摇铃声交织成曲。盏盏红灯笼垂落光晕,将琳琅满目的摊位浸染得五彩斑斓。
  糖画摊前糖丝如金,在暖黄光晕中旋舞成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糖炒板栗铁锅里,深褐栗子裹着焦糖色糖霜,在滚烫黑砂间欢快跳跃,浓郁甜香裹着焦香直往人鼻腔里钻。
  香料铺飘来异域芬芳,混合着不远处烤炉腾起的炙肉焦香与孜然辛香,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温曲儿满脸雀跃,紧紧拽着苏玄染的衣袖,眼中盛满好奇,她眸光流转扫过琳琅摊市,尽是对周遭的兴味与探寻。
  时而指着某处精巧摊肆,脚步轻快地引他同往,时而驻足端详各类新奇物件,唇角笑意如蜜般化开。忽而停驻在绣着并蒂莲的香囊摊前,指尖轻抚,笑意盈盈与他对视。
  苏玄染伴在温曲儿身侧,眉目清冷如霜雪,却顺从地
  任由她拽着自己,在这热闹的街巷间辗转。
  唯有看向她时,眼底漫满温柔,将周遭喧嚣尽数隔绝,只容得下眼前人,在烟火人间里自在穿梭的身影。
  忽然,一抹艳红撞入眼帘,街角冰糖葫芦摊的草靶上,一串串裹着琥珀糖壳的山楂点缀其上,在暖黄灯笼下流转着诱人光晕,酸甜香气混着糖霜的焦甜,袅袅漫过熙攘人潮。
  温曲儿脚步不由自主顿住,拉着苏玄染衣袖的手不自觉拽紧,目光牢牢黏在那排晶莹剔透的糖球上。
  她唇角绽出一抹会心笑意,梨涡浅浅,似藏万千蜜意。
  苏玄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瞧见那冰糖葫芦,心中了然。他迈着修长沉稳的步子,朝着小贩跟前行去。卓然的身姿,穿过喧闹人群时,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容色清淡,气质冷冽,可偏生在俯身专注挑选那串冰糖葫芦时,向来冷峻如霜的眉眼却悄然柔化,眼眸中盛满独属于她的宠溺。
  付罢银钱,他指尖轻拢住那串色泽诱人、颗颗饱满的冰糖葫芦,款步转身,身姿闲逸,朝着温曲儿所在处悠然行去。
  暖黄的街灯,将苏玄染的轮廓晕染得柔和朦胧。他穿过鼎沸的人潮走来,手中冰糖葫芦在光影里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泽,那双素来清冷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似水柔情。
  温曲儿望着他步步靠近,明眸璀璨,眉眼弯弯,满脸皆是掩不住的欢喜,苏玄染挺拔的身影与那串甜意满溢的糖葫芦,一同倒映在她含情的眸中。
  待他在跟前站定,修长的手指稳稳托着冰糖葫芦,琥珀糖壳在光影里流转,恰似他眼底翻涌的温柔。
  温曲儿望着递到眼前的那串艳红,呼吸骤然凝滞,记忆深处的画面与眼前重叠。
  那年初遇,同样的糖霜晶莹,同样的清冷身影,同样递来的甜意,只是那时的他,眸中无波,此刻却盛满星河。
  温曲儿指尖不受控地轻颤,接过时触到冰凉竹签,糖衣折射的暖光却顺着掌心滚烫而上,烫得鼻尖发酸。
  恍惚间,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此刻的心动,还是藏在心底的旧时光突然翻涌。
  她指尖的微颤尚未平复,便仓促敛了心神,怕被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看穿心绪。
  她眸光忽地一闪,眼波流转间,掠过狡黠笑意,旋即将冰糖葫芦高高举起,径直递到苏玄染唇边。
  她嘴角扬起甜美的弧度,声音软软糯糯:“苏玄染,你瞧瞧,这冰糖葫芦,看着可真是诱人得紧呢,先给你尝尝呀。”
  苏玄染望着她眼底狡黠的光,唇角不自觉浮现宠溺弧度。他配合地微微俯身,手指虚扶着她的手腕,作势要咬下那串晶莹的甜蜜。
  可就在他唇瓣即将触到糖壳的刹那,温曲儿手腕轻转,将冰糖葫芦灵巧撤回,梨涡里盛满得逞的笑意,娇嗔道:“想吃呐……自是没有的!”
  话音未落,她已欣然将糖串送至唇边,轻咬一口,琥珀色的糖壳应声而裂,酸甜的果香混着焦甜在舌尖炸开。她微微阖眸,唇角扬起满足的弧度,整个人甜得如浸在蜜糖般。
  苏玄染垂眸,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眼神中掠过一丝无奈,却浸满化不开的纵容,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温柔如水。
  夜风裹着酸甜香掠过发梢,恍然间,记忆被卷回两年前的暮春小镇。彼时,橘色夕阳倾洒在古镇青石板上,将一切都染成温柔的色调。
  她抬眸时,乍然看到他,眼底腾起惊喜亮色,笑容璀璨,襦裙翻飞间,雀跃着朝自己飞奔而来,整个人踉跄着几乎要扑进他怀里。
  那一日,两人并肩同行,她面上的喜悦不加掩饰,明媚而张扬。她不时抬眸,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他侧脸,唇角始终挂着欢喜笑意。
  偶然相遇的惊喜与欢悦,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写在她绯红的脸颊和弯弯的眉眼间。
  行至市集转角,她忽地驻足,目光凝在不远处的糖葫芦摊,望着那裹着晶亮糖壳的红果上,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鬼使神差地掏出铜板。
  待圆润的果串递到她眼前,她微仰头,眸光在糖葫芦与他脸上来回流转,睫毛轻颤间,神情里既有意外,又藏着几分不知所措的惊喜与慌乱。
  那时,她满心欢喜,高高举起裹着糖霜的圆润果子,轻轻递到他唇边,眼底盛满期待。他却偏过头,冷硬避开,连语气都带着刻意的疏离。
  此刻回想,只觉当年故作的疏离可笑至极。如今被她这般狡黠地捉弄,叫他甘之如饴,只想尽数咽下这迟来的温柔与甜蜜。
  夜市被暖黄灯火浸染,整条街道弥漫着各种食物的诱人香气,交织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与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里。
  温曲儿手持冰糖葫芦,惬意地咬下一颗圆润山楂,琥珀色糖衣破裂,酸甜滋味在舌尖漾开。
  她双眸微眯,眉眼弯弯,面上也因这愉悦泛起浅浅的梨窝,模样娇俏至极。
  她边慢悠悠嚼着山楂,边抬眸望向苏玄染,澄澈的眼眸波光流转,笑意满盈,俏皮与灵动尽在其中。
  她抬手,将冰糖葫芦再度递向他嘴边,苏玄染嘴角噙着温柔浅笑,微启唇,准备含住,神情饱含宠溺。
  可就在唇齿即将触碰到糖葫芦的刹那,温曲儿纤指一勾,手腕轻旋,迅速将其撤回。
  自己又咬下一口,“咔嚓”声清脆悦耳,她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梨涡深深,对着苏玄染露出甜美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狡黠。
  而此后,每一次温曲儿再次将冰糖葫芦递来,苏玄染皆眉眼含笑,温柔如初地配合。
  他专注凝视着她的动作,只要她有所举动,便默契地微启薄唇,眸中尽是纵容与深情,静静跟随着眼前人的一颦一笑。
  温曲儿狡黠的笑意从未淡去,每每在他即将尝到酸甜滋味时,手腕灵巧一转,将糖葫芦及时撤回。
  她眼波流转间,尽是恶作剧得逞的欢快,清脆的笑声在热闹的夜市间荡开。
  这般你来我往的游戏,二人却百玩不厌。
  暮色里、灯火下,他们沉浸在独属于彼此的甜蜜互动中。周遭人声鼎沸也好,车马喧嚣也罢,都化作模糊的背景。
  唯有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定格成岁月里最温柔的光景,爱意在一递一撤间,愈酿愈浓。
  二人并肩缓行,衣袂随着晚风轻摆,不紧不慢朝着马车行去。
  温曲儿垂眸专注于手中的冰糖葫芦,朱唇轻抿,细细品味着酸甜在舌尖化开的滋味,满脸皆是惬意。
  待最后一颗山楂入喉,她抬眼望去,马车已近在眼前。
  苏玄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此刻见行程将尽,极为自然探手,修长手指轻柔缠绕上温曲儿紧拽着他衣袖的手。稍加快些许脚步,带着她一同轻盈登上马车。
  两人相携进入马车,车帘垂落,刚刚坐定,未及多言。
  苏玄染蓦地抬手,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挣脱之力,掌心扣住她纤细腰肢,将人圈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