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德妃讪讪,露出扶摇从未见过的愧意,但又并非真的抱歉,德妃笑指胤禛,祸水东引,“他爱听,刚才我看见他偷笑了。”
  胤禛坦言:“没有偷笑,只是笑。”
  “……”扶摇目光从他二人身上转了两转。
  好啊好啊。
  这母子俩,拿她当猴耍呢!
  第95章 第95章申时,康熙于乾……
  申时,康熙于乾清宫设家宴,巳时宴毕,康熙携贵妃率先下席,赴宴的皇室宗亲也陆续乘车离开。
  等车的功夫,扶摇在宫门口与连心道别,这一年她行动不便,连心也不好打扰,二人之间便只偶尔往来几封书信。不过,扶摇生产后没几日,就收到了三阿哥府送来的礼。
  那几日府里礼物不断,四阿哥大多都着人原封不动地退回,只有少数留下,其中就有三阿哥府送来的各色补品。弘晖满月那日,连心更命人送来一枚长命锁。
  那长命锁不仅由黄金打造,精致非凡,璀璨夺目,听说还特特地拿去给寺里的住持开过光,祝祷过,连心的信上说,就是上回陛下西征时她们去拜过的那一间。
  现下这金锁就放在弘晖的襁褓里,扶摇把它当个平安符日日夜夜保护晖儿。
  扶摇想起曾对连心说过,将来若真怀上孩子,定要好好感谢连心。虽然这里头到底有没有那送子方的作用还未可知,但权当也有连心一份功劳吧。扶摇心生一计,对连心道:“等孩子再大些,我在四阿哥府设宴请你。”又压低声补了句,“你来看看他。”
  连心当然想去看弘晖,原本期待四阿哥府办满月宴,她好正大光明去看扶摇和孩子,然而孩子满月时四阿哥府大门紧闭,四阿哥对外宣称孩子还小,福晋还要养身子,把四阿哥府守得跟个铁桶似得,一只苍蝇都休想进去打搅。
  连心笑问:“真的?你们四爷可同意了?满月时都不让我们登门吃个满月酒。”
  扶摇一噎,说起满月酒她就来气,她扬起下巴道:“我同意了,管他呢。”
  弘晖来这世上的第一个月,当日扶摇和程嬷嬷在正院准备了一席好菜,可直等到太阳快落山,酒
  菜凉透,四阿哥也迟迟不归。知道他在忙公务,扶摇不应责备,然而好容易等到这人回来,他却又一头扎进书房,几个时辰都不出,只中间给扶摇传了句话,叫她自行用饭,切莫饮酒。
  那晚,扶摇抱着孩子躺在床上,睡眼惺忪时才见到四阿哥。
  连心还要打趣,两府的马车驶了过来。
  四阿哥站在扶摇身后,将话一字不落都听了去。他只当没听见,轻轻揽住扶摇,向三阿哥三福晋颔首告辞,连心眼珠一转,生怕他当真不允,上前一步,拦住欲去的两人。
  “四阿哥,刚才扶摇说的话你我还有三阿哥都听见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抵赖。”
  胤禛微愕,看向胤祉,胤祉站在连心后面摊手。
  “不会。”顿了顿,胤禛道,“不日会将帖子送至府上,请三哥三嫂一定赏脸。”
  “好,一言为定,我们定然赏脸!”
  四阿哥算是被扶摇和连心生生架到那里,而且有三阿哥为证,四阿哥说什么都不能反悔,连心和扶摇交换个眼神,美滋滋地上了马车。
  这厢,扶摇触到四阿哥无奈的目光,无畏无惧地弯起一个得逞的笑容。
  “你啊……”四阿哥捏了捏她脸,把她抱上马车。
  除夕夜,宵禁放宽至子时。马车驶出紫禁城没多久,车外就传来爆竹声。扶摇打起帘子张望,眼底映出斑斓的光彩。
  街头巷尾挂满明灯,好似星火燎原,一片赤色金辉。往日的这个时候当是黑灯瞎火,人静夜沉。然而今日,家家户户都走街串巷,街上人群熙攘、骡车嘶鸣,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吃的玩的什么都有,好不热闹!
  扶摇眼巴巴地望着,眼看马车就要驶出这一片热闹坊市,忽地身畔传来一个声音。
  那人朗声对外吩咐:“靠边,进那僻静巷子里,停车。”
  扶摇一怔,转头,只见四阿哥利落起身,打起帘子跳下去,转身向她伸手。
  “一起走走。”
  “……”扶摇从诧异中回神,立刻给出自己的手,求之不得!
  扶摇还是头一回上街,在宫里大场面见过不少,但从来也没今日这般令她忐忑,她看见街头杂耍艺人,竟然真的有做胸口碎大石!还有佩刀的巡逻捕快,巡着巡着就忍不住驻足,也往人群内探头,去瞧人家的杂技。
  扶摇偷偷觑四阿哥,他神色如常,似乎司空见惯。
  四阿哥牢牢牵着扶摇的手,再拥挤的人群也完全没法把他二人分开,倒是不担心会走散了,但也将扶摇紧紧限制在他两步以内。
  片刻后,扶摇看着紧握自己的手,叹气。
  “四爷,你抓我抓得太紧了……”
  四爷低头一瞥,“那咱们回去。”
  “……”扶摇一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望着四爷坚定的眼神,认命,“算了,你继续抓吧,哎我们去那里看看!”
  有人在护城河上放荷灯,扶摇蹲下身,也向那卖荷灯的老翁买了两个。四爷付好钱,扶摇把其中一个递给他。
  “你玩过这个么?”扶摇问。
  四爷看眼荷灯,摇头。
  “那咱们一块放!”扶摇兴高采烈又蹲下去放了一个,四阿哥托着荷灯站在她身边,目光转向一旁,看见别人都排队借纸笔。等扶摇再次站起来,他问:“你没有愿望?”
  扶摇这才看见旁边有人拿笔写字,把心愿写到一张纸条上,然后将折好的纸条塞进荷灯。
  她一时心急,忘了。
  四阿哥看见她的表情,把手上的荷灯递过来。
  扶摇一怔,“你不放?”
  四阿哥笑着摇头。
  “四爷难道没有想要达成的心愿?”
  四爷道:“没有。”
  扶摇便拉着四爷一块蹲下,侧首笑道,“妾身曾经倒是有一个心愿,但是似乎已经达成了,所以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愿望。”
  四阿哥注视她的笑容,问:“是什么?你曾经的愿望。”
  “是……我不能告诉你。”她的愿望就是整天吃吃喝喝像个小猪崽似的天天睡到自然醒又不用担心真的被人当猪崽给剁了啊……这要怎么告诉四阿哥?
  万万不能说!
  “四爷,那就祝咱们岁岁有今朝。”扶摇说罢拉着他手腕,让他把荷灯放到水面。荷灯刚刚入水的一刹那,四爷却突然把荷灯收了回去。
  他起身,快速走到河边供人写字的木桩前,丢出一锭银子,抢走一个男人排了好长时间队借来的执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扶摇追去,他已经写好,将纸折起。
  “四爷,你写了什么?”扶摇太好奇了,可四爷神神秘秘,就是不给她瞧。
  而且四爷也不等她,走回水边直接把荷灯推了出去。扶摇探身伸手去捞,被四阿哥搂着肩拦住。
  “咳,四爷,这里还有小孩子看着我们……”
  四阿哥倒也脸皮厚,在一群小孩惊呆的目光下松开搂着扶摇的手,牵着她往回,“该看的都看了,该玩的也都玩了,回府。”
  “不,还有一样没看,刚刚在车里还听见放烟花的声音,可是怎么这会没有了?”
  “你说的那个不是人人都放得起,放完了,自然没有了。”
  一般只有城中富户才会放烟花,看来他们是错过了,扶摇有些遗憾,反观四阿哥,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淡然。
  四阿哥给扶摇买了个糖人,扶摇随他回车上,一边舔糖人,一边孜孜不倦地问:“四爷,你刚才是许愿了么?许了个什么愿啊?”
  车轮在青石板上滚动起来,四阿哥闲适地靠在车壁,侧首望她一眼,向她勾勾手,“想知道?”
  扶摇倾身过去。
  下一刻,她举着糖人的手被挪开,四阿哥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按住她后脑,把她按向前。四阿哥的唇就这么突然落下来,压住扶摇的唇瓣。
  正在这时,车外再次响起烟花声。
  胤禛微微离开她,撩起车窗帘,同一片灿烂的烟火映入二人眼中。扶摇侧首,缓了缓呼吸,惊叹道:“四阿哥,今年咱们一定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嗯。”四阿哥攥住她下颌,放下帘子,把她的脸又掰了回去,继续亲吻。直到过瘾。
  “唔……”
  子时前一刻,马车在四阿哥府角门前停下。
  但里头人迟迟也不出来。
  过了一会,四阿哥打起帘子下车,扶摇低着头从里面出来,耳后和颈后一片红得滴血。
  四阿哥抱她下车,脸色一派从容,扶摇却始终低头,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了。
  今夜进宫,说好的要早早回来,却迟迟不归,程嬷嬷等在正院,早就急得团团转,虽知有四阿哥在,福晋不会出什么事,但毕竟头一回,她还是忍不住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