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但是两人身体却紧紧相拥,严丝合缝。
  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
  晚上十点多的马路上,车辆渐渐少了很多,从机场一路走过来,更是畅通无阻,江川骑车的速度也不算低。
  等一进到市区繁华路段,车速就开始慢下来了,他们跟着人群时不时地停下来等红路灯。
  “那家绿豆饼是不是以前就有,但我记得位置好像不在这里。”雾星河四处望着路边亮灯的店铺,突然发现了一家熟悉的名字。
  江川扭头看过去,“应该是分店,想吃?”
  “你不是说我病刚好,不能随便乱吃东西吗。” 雾星河故意道。
  江川无奈,“我是这个意思吗?”
  此时正好路灯亮起,江川没有继续直行,而是选择右转去了雾星河说的那家门店。
  “真同意让我吃啊?”
  江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于是雾星河满意地下去买了一兜绿豆糕,江川看了眼,是他一个人绝对吃不完的份量。
  一路上,因为雾星河好几次都“不经意”地认出一些店铺,两人半道拐了好几次弯。
  等车开到小区楼下的时候,都已经半夜了。
  刚才路上还嚷嚷着好饿,想吃东西的人,这会儿已然昏昏欲睡,眼皮困得直打架,幸好江川一路上车速不高,要不然人非得摔下去不可。
  “慢点,还能走路吗?”
  雾星河点点头,揉了揉眼睛,“……我可以”
  上楼梯时,江川让他先上,自己提着那几兜吃食,跟在他后面,以防他突然踩空楼梯。
  还好雾星河走路还算稳当,也没忘了带家门钥匙。
  打开门进去后,江川将东西分门别类地塞进原本空荡荡的冰箱,然后说了句早点休息,就转身欲要走。
  雾星河忽然喊住他,“江川。”
  “怎么了?”
  江川双手插着兜,静静地看着他。
  客厅里的灯泡他前几天刚换过,比之前要明亮的多,亮得他都能看清雾星河脸上的毛孔,当然,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毛孔。
  真奇怪,他怎么连胡子都不长。
  其实雾星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想喊住江川,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可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你,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药?”
  他本来是想问江川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于是只好随口扯了句别的。
  “药?你受伤了?”
  江川原本还在琢磨他光洁的下巴,闻言皱眉看着他,“伤到哪儿了?”
  雾星河指了指自己右后肩的位置,“就……不小心磕到了,药酒在卧室的抽屉里。”
  江川看了眼他指的地方,不疑有他地去卧室取了药酒,看见瓶子的时候还一愣,那是他以前常用的牌子。
  不过雾星河这瓶药酒的瓶子是新的,还没有拆封。
  雾星河跟着他走进卧室,没什么避讳地解开上衣,将衬衫往下褪了点,露出右边背部的大面积皮肤。
  “就在这儿上药吧。”
  “……”
  江川刚被他一大片白晃晃的胸膛晃得眼晕时,视野中就暴露出一道青紫的痕迹。
  看伤口痕迹,应该是几天前伤到的,但是一直没管,那片肌肤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谁打的?”
  江川声音倏地冷下来,他看一眼就知道,那个伤绝对不是不小心碰到的,那是被人用坚硬的东西,用力砸出来的。
  雾星河感觉到后背抚上来一双温热干燥的手掌,他有些敏感地颤了一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父亲。”
  江川抚摸着那道伤痕的手一顿,诧异道:“他……凭什么打你?”
  雾星河忽然笑了一下,毫不在意地说:“打我还需要理由吗?他对我向来都是这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江川眉心狠狠一拧。
  以前雾星河跟他提过几句自己的身世,但并没有说太多,虽说那时候的雾星河丝毫不像一个富家少爷,可是雾家也不至于对孩子做出这种事情。
  “你母亲不管吗?”江川问。
  “……你说徐子舒?她怎么可能会管我。”
  雾星河嗤笑一声,“事业,财富,地位,摆在她面前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要比我重要,她怎么会为了我,去得罪我那个喜怒无常的父亲呢。”
  雾星河背对着江川,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江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所以这些小事,她才不会多管。”
  雾星河注视着黑夜中的白墙,突然呵笑一声。
  徐子舒当年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再努力地照顾雾清泽,可对方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雾家的大权她没资格去拿。
  后来雾清泽醒了,徐子舒陪着他复建了三年,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雾清泽这才给了她名分,正式成了雾太太。
  都说患难见真情。
  雾清泽大病一场后醒来,把精力全部放在自己的身体上,公司的事情自然而然就都交给了,对他一心一意的徐子舒,很快她就掌握了雾氏集团的大权。
  但雾清泽的持股比例仍然是最大的,所以徐子舒在他面前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说一不二,偶尔也要服个软。
  “……谁都可以是他的撒气对象,家里的佣人也换了好几批,最后发现还是自己的儿子好,不会跑也不会叫,打又打不死。”
  雾星河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肩膀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抽疼地往前躲了一下,惊动了身后的人。
  “我没有想到……”江川声音沙哑地可怕。
  雾星河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他转过身去看江川,就见江川眉间紧蹙,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有震惊、有疑惑、有愤怒,更带着几分后悔和痛心。
  江川垂着眼,盯着他肩上那片刺眼的淤青,嗓音嘶哑,“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我以为她是你亲生母亲,不可能不会对你不好。”
  这也是徐子舒当年跟他承诺过的,她说会把雾星河送去读书,说会好好养他长大,说以后雾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她明明说过的!
  “亲生母亲又如何?”
  雾星河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冷笑道:“你居然信她,徐子舒要真是个合格的母亲,当年也不会把我扔到榆城自生自灭,甚至都没来看过我一眼,她就不怕我真的死在榆城吗?”
  江川没吭声,只是下颌线骤然绷紧,仿佛在强压着心底的怒意。
  雾星河看着他笑了一下,“而你还信了她,所以你才把我丢给她是不是,我是个皮球吗?被人丢来丢去。”
  江川垂着眼,隔了良久才道:“……不是丢。”
  “不是?”
  雾星河眼睛一眯,质问道:“那你为何十年来,一次都不愿意见我,这不是丢弃是什么!”
  “你还和她一起骗我,骗我你被判了十年,我傻乎乎地在国外上学,幻想着等你出来后,我正好毕业了可以来榆城见你的时候,你却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其他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他眼底闪过一丝冰凉,“怎么……你是怕我会继续缠着你吗?”
  江川声音艰涩,“不是,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雾星河冷哼一声。
  “不过我现在倒有点庆幸,还好她骗了我,要不然,我真怕我会撑不下去……”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十年来独自忍受的委屈和苦涩,一股脑涌上胸膛,雾星河忽然伸手用力将江川推倒在床上,双手撑在他头顶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可惜现在晚了,你就算再怎么不想见到我,我也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嗓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眼底是灼热的光芒,动作不小心牵动到了后背,他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对不起。”
  江川伸手去碰他的唇,将他咬得发白的下唇解救出来,拇指在他唇上轻柔地蹭了几下。
  “对不起,是我的错。”
  雾星河盯着他满含歉意的双眼,忍不住鼻头发酸,侧头毫不客气地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力气一点也没收,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像是在发泄那股长久堆积在心中,始终无法宣泄出来的憋得他快要爆炸的情绪。
  江川没动,任由他咬破自己手指,一丝猩甜的鲜血从唇边溢出。
  “你还要走吗?”
  “……不走,回来了就再没想过……”
  还未等他说完,双唇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淹没了江川的后半句话,雾星河力道大得直接磕到了牙齿,他就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幼兽,边啃边咬,吻得毫无章法。
  江川手掌迟疑了一下,随后重重地落在他后背上,缓慢地上下滑动着,安抚他骤然暴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