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随着裴一雪的话落下,几位掌柜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他们既想争取到更低的价格,又不愿意因为过分压价而失去与济世驿站合作的机会。
  一时间,接待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就在这时,裴一雪再次开口,打破沉寂:“各位掌柜,我理解你们的担忧和顾虑。但请相信,我们济世驿站是真心希望与各位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最终,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几位掌柜与裴一雪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
  裴一雪将几位掌柜带离接待室,离开之际,邢文翰目光倏尔转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喊道:“裴掌柜。”
  “邢掌柜,可是还有事?”裴一雪也勾起一抹职业假笑,问向邢文翰。
  “裴掌柜,可还记得我?”邢文翰笑眯眯地说着,眼中闪烁着调侃的光芒。
  “自然。”裴一雪眸底划过抹暗光,这邢文翰从会面开始便老盯着他看,眼下也不知道还想干什么。
  “记得上次你我初见时,裴掌柜的马车可是差点儿没让我‘英年早逝’呢。”
  “那次确是我的过错,惊扰到邢掌柜,望掌柜海涵。”裴一雪保持着微笑,只觉嘴角都笑得有些僵了,也没见邢文翰有要走的意思。
  “‘王大平’,裴掌柜可让我好找啊。”邢文翰故作受伤,油糊了裴一雪满脸。
  裴一雪嘴角抽了抽,手有点痒,想揍人。他懒得再开口,直直望着邢文翰,等着人道出最终目的。
  只见邢文翰含情脉脉道:“裴掌柜那日说要改日请我喝茶赔罪,不知今日可有空?”
  第41章
  “邢掌柜能有此雅兴, 裴某自当奉陪。不过,今日驿站事务繁忙,恐怕难以抽身。改日裴某定当备好上等好茶, 向邢掌柜赔罪。”
  裴一雪婉拒, 随即对另外两位掌柜颔首示意, 径直离开了。他是真的有事,人生大事之找谢玉书。
  他步伐轻快,走向与谢玉书约定的地点。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繁忙的街道上,为这喧嚣的市井添上了一抹温柔的色彩。
  裴一雪与谢玉书并肩漫步,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今日谢玉书穿着那身裴一雪在锦绣坊定制的“山水墨韵”,墨色纹理浸染在大片白中,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独属于流光翠影布料的奢华细腻光泽, 在阳光下更显灵动, 像是满天细碎星辰倾倒在泼墨山水当中,令人震撼,挪不开眼。
  穿着这身衣服的谢玉书,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的如玉公子。
  裴一雪满意极了,他就说这身衣服和谢玉书极配。
  他偏头看着人,目光无意扫到垂在谢玉书肩头的发丝, 那宛如细丝般的墨绸,散发着莹泽, 在微风中轻轻舞动,似乎很柔,很软,勾得他心湖微澜。
  裴一雪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掠过, 从谢玉书肩头挑起一缕头发,轻轻攥在掌心里,感受着那份温凉与柔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和满足感。
  可不等他细细品味好,就觉发丝顺着他的指缝疾速溜走,转瞬便感知不到。
  裴一雪侧头,谢玉书正拿着从他手里抽回的头发,假装若无其事地放好。
  裴一雪扫了眼那缕头发,转而直勾勾望着谢玉书,嘴角噙着笑,却只看人不说话。
  只见谢玉书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视线不觉扫过街道两旁。
  他本觉今日这身衣服太过惹眼,整整两百两挂在身上,是他从未敢想过的事,偏生裴一雪喜欢,硬要他穿上。
  穿上也就罢了,偏生还要拉着他来大街上溜达,更过分的是,这人在大街上还不老实。
  谢玉书也不知为何,或许是他想太多也说不定,他总觉行人频繁回头看他,接踵而来的一道道目光都要把他洞穿,令他浑身不自在。
  谢玉书低声和裴一雪道:“你看着路,别看我。或是,我们回去。”
  回……裴一雪脑子辨出这个字,便不由浮现回到宅子,孤男寡男待在房里的画面。
  但谢玉书说回去,绝不会是这个意思。
  昨日谢玉书才允了他一些新的要求,今日纵使他说破了嘴皮子,谢玉书也不会再给他甜头。
  裴一雪拒绝了谢玉书回去的提议:“阿书答应陪我逛的,不可食言。”
  两人继续前行,路过每个小摊每家店,裴一雪都会驻足挑选些玩意儿。
  以前裴一雪送谢玉书东西,总会被谢玉书回绝,如今有了这层关系,他送礼送得毫不手软。
  谢玉书要不收,裴一雪想了想,不由轻笑出声,他正好有个歪理让谢玉书从别处来补偿他。
  一个装饰精美的摊位前,琳琅满目的发簪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裴一雪细致地挑选着,每看中一只,都会拿给谢玉书瞧,询问谢玉书的意见。
  这份温柔与诚挚,在裴一雪脸上并不多见,平日里裴一雪待人或许都是温和的,却也给人一种疏离感。
  邢文翰从茶楼走出,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不大痛快。
  自己的猎物前脚与他说有事,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后脚便与旁人在此闲逛,与对他冷淡态度不同,裴一雪对那人堪称热情似火。
  经过对裴一雪的调查,邢文翰已经知晓裴一雪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不是小双儿,且凭裴一雪手下的济世驿站势头,也不容他轻松拿捏。
  他的美梦就此破了一半,但也还有一半。
  不是双儿又如何,不能轻易拿捏又如何?他想要的又不是把裴一雪娶回家生孩子,他看上的自始至终不过裴一雪那病恹恹的、柔弱可欺的模样。
  这副样貌和气质简直为凌虐而生,为他而生,要不能把人弄到手,压在身下狠狠操弄一番,百年后寿终正寝之时,他都将无法安心闭眼。
  邢文翰目光扫过裴一雪身旁的谢玉书,最终停留在其身上穿的“山水墨韵”上。他记得很清楚,这衣服分明是被徐一那老匹夫买走的。
  当初他便听锦绣坊的掌柜说,徐一是买来送给自己的一位小友,且据锦绣坊伙计的小道消息,徐一和自己这位小友的关系貌似不太清白。
  邢文翰一直想把徐一的这位小友找出来,将徐一为老不尊的可憎面目公之于众,却无从下手,没想到如今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的心思活络起来,目光在裴一雪与谢玉书之间徘徊,不难看出裴一雪对谢玉书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且貌似还是上赶着示好,因为谢玉书全程明显心不在焉。
  对邢文翰来说,此乃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他踱步至裴一雪身旁,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裴掌柜这么快便忙完了?”
  裴一雪闻声转头,脸上的笑差点僵住,回应:“邢掌柜,真巧。刚好得空,便出来走走。”
  邢文翰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视线移至谢玉书,问:“不知这位是?”
  “我的同乡挚友,谢玉书。”裴一雪介绍道:“阿书,这位是回春堂的邢掌柜,与我们驿站有合作。”
  谢玉书微微颔首,“幸会。”
  “幸会。”邢文翰眼珠子转了圈,转到裴一雪手中的发簪,道:“裴掌柜眼光不错,这发簪与谢公子今日的衣衫真是相得益彰。
  不过,我记得这‘山水墨韵’前些日被黎明药堂的徐一买了去,抛开这流光翠影昂贵的布料价不谈,单衣样图便花了三千八百两,宝贝得很,怎么转眼间就穿在了谢公子身上?谢公子,不知可否为邢某解惑?”
  说到这里,邢文翰眼神在谢玉书身上流转,引人想入非非,但主要是想裴一雪怀疑谢玉书与徐一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而他的这番话也的确犹如平地惊雷,令裴一雪和谢玉书双双愣怔在原地。
  谢玉书惊的是这衣服的价格,单衣样图就三千八百两,再加上那什么流光翠影一听就不便宜的料子,这衣服得要多少?然而裴一雪告诉他的价格是两百两。
  两百两对他来说本已不能接受,要知道他平日穿的衣服最贵都不会超过十两,他原想拉裴一雪去退,裴一雪怎么也不肯。
  现在告诉他,一件衣服几千两……
  裴一雪主要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担心谢玉书会因为邢文翰这番话怀疑他和“徐一”的关系,毕竟这些锦绣坊的衣服当初都是“徐一”一手操办的。
  要是现在暴露裴一雪就是徐一,谢玉书大抵会很生气,到时又没了“裴一雪”这个随时可能会英年早逝的buff加持。
  他扮不了可怜,谢玉书别说会迁就他的一些无理要求了,估计都不会再让他有近身的机会。
  裴一雪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至少现在还不能。百密一疏,他没想到岔子出在买衣服上。
  脑子九转十八弯后,裴一雪说:“邢掌柜误会了,我与徐神医有些交情,这‘山水墨韵’是我当日托徐神医去锦绣坊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