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五年,我登基了 第47节
  被闹了两次,裴杼睡意全无,也不指望能睡着了,他有预感,待会儿应该还有人会过来。果不其然,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过去,王师爷便来了。
  来就来吧,裴杼已经习惯了,见他只递过来一本书还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王师爷会给他写个几百条注意事项来着。
  王绰原本是想把齐霆的喜好都写上去,好让裴大人能趁机讨好那狗皇帝,一举夺得幽州太守的位置。但真那么做的话也太刻意了,齐霆兴许还会怀疑,不如任由裴大人发挥,相信凭他的运道,定能顺顺利利。王绰有这个自信,毕竟只要与裴大人接触过,就很难不会被他吸引。他给裴大人准备的,只这一本书便足够了。
  “大人,若是有人问你喜欢什么书,你就说是这本。书上我做了注,他若是不感兴趣便罢;倘若与你细聊,你便照着我注的那些内容回答即可。”
  裴杼应了一声,乖乖收好。
  王师爷走后,华观复也紧跟着进来了,来时见裴杼门都没关,还纳闷地问道:“你睡觉怎么连门都不关,若是碰到个小偷,满屋子的东西都得遭劫。”
  随便吧,裴杼翻了个身,除沈璎给他准备的东西外,他屋子里本来也没有什么宝贝,裴杼半睁着眼问华观复:“老先生过来也是送东西的?”
  华观复清了清嗓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才懒得送你什么,不过是昨儿晚上诗兴大发,略作了几首诗。似我这等才华横溢之人,拿着这些诗也无用,干脆匀给你算了。若是碰到什么文会,正好用来充场面。”
  裴杼知他嘴硬心软,于是果断收下,起身时从柜子里取出一坛酒,交代道:“我离开后您只能喝这一坛,不许喝别的,且每日只有一杯。”
  华观复喜出望外,赶紧去接。
  什么每天一杯?真拿到手了,每天喝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他已经许久没有酩酊大醉过了,真有些想念那等晕乎乎的感觉。
  裴杼却悠悠地收了手:“不过我想着交给您不放心,还是让沈姑娘收着吧,您要喝时,只管找她就好。”
  华观复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想骂裴杼两句,又怕他彻底不给了。
  裴杼这小子可真是招恨呐,早知道昨儿晚上不给他准备什么诗词了,就该让他丢脸去。
  被他们这么一闹,裴杼也不准备赖在床上了。起身洗漱后正吃着饭,成四等人已经将吃的喝的都收拾好了。
  足足三个包裹,看上去就沉。
  裴杼纠结一番:“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从幽州去京城可要废不少时间,路上难免吃喝不便,大人多带着些,免得饿着了您。”
  那……好吧,都是沉甸甸的关心,裴杼也不能不知好歹。
  送别之际,郑兴成看到这大包小包的也嗤笑一声:“又不是不回来了,搞得这么隆重做什么?”
  重点是,他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裴杼也不跟郑兴成计较,冲着众人挥了挥手:“都回去吧,这阵子县衙就交给你们了,等我回来!”
  郑兴成半是威胁:“最好能回来,否则县衙便没你的地儿了。”
  裴杼也冲着郑大人挥手回应。
  郑兴成膈应地扭开头。
  成四等人依依不舍,王绰几个眼含担忧。裴杼倒是个憨的,说完这句也不多留,直接启程赶往幽州,异常潇洒。
  离愁别绪是没有的,在裴杼看来,自己不过临时出一趟远门,不久还得回来,完全不需要有什么情绪。
  成四几个还跟着追了两步,最后被江舟给扯住了,嫌他们婆婆妈妈的丢人。
  只是成四还是担心,裴大人有多好他们是知道的:“万一陛下看过之后,将裴大人留在京城可怎么办?”
  郑兴成眼睛一亮,裴杼留在京城,那赠春坊窑场等处的收益他岂不是尽在掌握了?
  可惜边上有王绰这个扫兴的:“放心,裴大人肯定不会离开幽州,起码三五年内必然不会。”
  郑兴成嘀嘀咕咕,这个王绰真是跟魏平一个德行,统统不讨喜,就不能让他暂时高兴高兴吗?
  成四还是没有被安慰到,说句大不敬的,他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他不是女子,也生不出裴大人这样厉害的儿子,可那份牵肠挂肚是一样的。
  大人可千万要平安归来啊!
  等到幽州后,裴杼还被早已等在这里的杨夫人又塞了一包东西,说是赠春坊开发的新品,用甘油做的,格外润泽肌肤。杨夫人托裴杼将这包东西带给京城的一位大商贾,若他也觉得好,赠春坊的生意还能更上一层。
  “大人千万记住,别忘了这等要紧事!”杨夫人千叮咛万嘱咐。
  裴杼好脾气地答应了,于是行囊又沉了几分。因他带的东西太多,与邓侍郎等人汇合后,还被杜良川取笑了一通。
  杜良川暗示裴杼没断奶,不过去京城面圣还要带这么多行礼,也不怕拖累行程。
  裴杼理都没理他,他就带,杜良川管得着么?
  两人本来面上还过得去,如今再碰面时矛盾却愈演愈烈,邓侍郎也不出手,反而放任事态发展。
  他们斗得狠,陛下那边应该是乐见其成的。启程之后,邓侍郎也默许杜良川有意无意针对裴杼。原以为会闹得天翻地覆,只是没想到裴杼出门之后倒是挺能忍,一直没有起什么冲突。
  裴杼当然得忍着,他都打听到了,这御史里面有杜良川的人,真动起手来,他可能打不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姑且先忍着。
  这一路虽然颠簸,但是吃喝倒是不亏,裴杼带的那些东西全进了自己的嘴,没给那几个人分一丁点儿。
  途径原身衣冠冢时,裴杼还给原身上贡了一点祭品,虔诚地拜了拜。
  杜良川看着忍不住跟邓侍郎蛐蛐:“他宁愿给孤魂野鬼上供,都不愿意给您吃,肚量何其狭隘?”
  邓侍郎老神在在地揣着手,在幽州太守没有定下来之前,他是不会明着露出任何倾向的。
  行了大半个月,终于摸到长安的边了。
  这日,一行人还碰到了一位摆摊算卦的道士。幽州太守之位杜良川势在必得,且他坚信自己得天庇佑,不是裴杼这等人能比的。今日要他遇见这算命先生,想来也是天意。杜良川不由停下,给自己抽了一签。
  抽时自信满满,松手一看,不想竟是个下下签,气得杜良川直接将那道士臭骂了一顿,骂他这玩意儿不准。
  道士梗着脖子:“怎么不准,方圆百里,数我最准!”
  裴杼本来也不想搞封建迷信,可看到杜良川吃瘪,他便想再气一气对方,于是也笑嘻嘻地凑过去抽了一签。
  低头一瞧,笑不出来了。
  杜良川嗤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此签不准。”裴杼固执地再抽,可依旧是下下签。
  他偏不信,又抽了一次,依旧还是下下签。
  裴杼:“……”
  一股难言尴尬漫上心头,早知道就不抽了。
  最后还是道士看不过去,直接捏了一支上上签塞到裴杼手里:“拿好,贫道这就给你逆天改命。”
  裴杼喜极而泣,这位老先生真是个好人!
  杜良川不爽了,抬眼扫了一下穷道士:“凭什么我没有?”
  向来随心的道家老先生一点没纵着他,直接啐了一口,中气十足地道:“凭你长得丑!”
  杜良川脸色涨红,扬言要砸了他的破摊子,还没动手就被裴杼一把揪过去了。裴杼急匆匆留下抽签的钱,便拽着这丢人现眼的狗东西离开。
  又过了半日,裴杼等人总算顺利抵达长安城。
  第59章 考验
  习惯了永宁县的淳朴乡风, 再看这商贾云集,货物琳琅的长安城,一时还真不大适应。
  只是繁华归繁华, 物价也贵得让人咋舌,难以想象没有家底的人在京城长住有多艰难。裴杼感慨万千, 文绉绉地念了一句“京城居,大不易。”
  尽管不是他想的,可裴杼念完之后依旧感觉自己文采斐然, 棒得不行,惹得旁边的杜良川直翻白眼:“小家子气。”
  若能留在京城, 谁在乎那点易不易的?就是拼尽全力也要留在京城当官, 毕竟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裴杼回之以白眼,他发现杜良川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能扫兴了,讨人厌的本事无人能及。
  邓侍郎将裴杼跟杜良川两个塞进了进奏院之后,人便消失了。
  杜良川满心以为, 当天就能被召入宫,他连面圣要说的词儿都想好了, 结果整个下午一直无事发生,宫中并无传唤, 进奏院官吏待他也平平。杜良川想象中被这些小官讨好的场面从未有的,叫他不免生出几分沮丧。
  杜良川从前进京的机会着实不多, 本想着有望成为幽州太守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不料在京城中,区区一个太守根本不算什么, 也不值得旁人巴结。
  此刻,已入宫的邓侍郎早已将幽州的一切尽数禀明。
  处决刘岱乃是齐霆定下来的,罪名也都板上钉钉, 无可争议。邓侍郎提到更多的是幽州州衙跟几个县衙的贪腐、行贿情况,虽然时下贪污腐败横行,在朝中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可不想一个小小的幽州,贪腐风气比京城还要更甚。
  齐霆如何能不怒?他更担心的是另一点,朝廷对边境州县的掌控已经日渐微弱,长此以往,只怕会威胁皇权。是以在听闻几个县只有永宁县清白时,齐霆再次对裴杼这个年轻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贪不腐,还与州衙官员交恶,看样子是个孤臣苗子,若能再对他忠心耿耿,那才能用着放心。不过这件事还得细细思量,忠心这种东西,不好说,从前沈将时一群人哪个不是口口声声对他忠心不二,可后来呢?
  忠心二字,最禁不住推敲。
  齐霆思虑片刻,忽然有个主意:“日前大理寺有桩麻烦案子待审,你将他们二人送去大理寺,让他们主审此案。”
  邓侍郎不疑有他,立马便去寻了大理寺卿徐尧叟,转达了陛下的意思。
  徐尧叟当即明白陛下说的是什么案子,应承下来后如释重负,陛下可算是干了一件人事,有这两人在,这闹心的事终于算是甩出去了。
  其实案件也不复杂,只是涉事的人不是等闲之辈。一位是燕王府的小公子,一位则是张丞相府的嫡长子。
  这两人在家中颇为受宠,燕王府那位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早已经给被家人捐了官。丞相府那个更了不得,才华横溢,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已在兵部站稳脚跟,说出去谁人不夸?
  可不知为何,燕王府的小公子总是看不惯人张公子,仗着出身几次挑衅,见面就要闹出事。这回更是因一点小矛盾便对张公子当街出手,张公子忍无可忍才决定反击,动静闹得挺大。两人先是被京兆府移送到了刑部,后又被刑部移交至大理寺。
  燕王府跟丞相府接连施压,弄得徐尧叟焦头烂额。其实就冲这两人的身份,随意糊弄着了结此案也就行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关键是这两位小公子都不同意大理寺搅浑水,互相指责要彻查对方,又有丞相府频频出面,非要为自家人争个高低。
  闹成这样,两家算是结下了死仇,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轻重缓急极难拿捏,一时不察便会得罪人。
  但这些都不是徐尧叟如今要考虑的了,毕竟事儿都已经甩给了裴杼跟杜良川,他眼下无事一身轻,好不自在。
  等到大理寺来人将他们接过去后,裴杼才从这位大理寺卿口中得知,自己莫名多了个差事,貌似还是个棘手的差事。
  他尝试着回忆了一番,燕王是先帝的弟弟,这位张丞相更了不得,权柄极盛,连上面那位皇帝都得顾忌几分。闹事者一个是勋贵之子,一个是权臣之后,身份如此显赫,却干出了当街出手的丑事,真是够丢人的。叫裴杼看来,谁先动手就该严惩谁,免得纵了他们的性子,越发肆意妄为起来。
  徐尧叟扫过这二位,尤其在裴杼这个看着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脸上停留了片刻:“本案乃是陛下亲自指派给你二人的,务必仔细对待。”
  裴杼立马端正态度:“大人放心,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让闹事的人多打几棍子,嘿嘿。
  杜良川也笑着道:“大人只管将此事交给下官,下官定然会携裴县令为陛下与徐大人分忧的。”
  裴杼:“……”
  合着他只是个附带的?
  徐尧叟见他两人都挺有劲儿,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属下后便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走了。看上面那位意思,谁上位就看这次案子的结果了。
  他反正不在意谁上位,左右也影响不到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