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席间曝出宫中有人夹带古玩字画出宫之事。
  琼林宴上发生这种事情,皇帝自觉有损颜面,龙颜大怒。
  就在此时,新科探花贺庭州出面,抽丝剥茧,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很快断了此案。
  皇帝心情大好,不但当场拍板让他去大理寺,还将太监盗窃的一幅《松鹤图》赐予了贺庭州。
  ……
  雁翎喃声道:“原来如此。”
  其实她听过这件事,不过是从另一角度。
  她千里迢迢来到贺家,也是为了那幅《松鹤图》。
  雁翎定一定神:“那幅画现在在哪儿呢?”
  “名家之作,又是御赐之物,自然是由二郎好好收着。”老夫人笑了笑。
  雁翎点一点头,不再多问。
  那幅画确实珍贵,不轻易示人。不然她也不用花那么多心思。
  次日雁翎便尝试画鹤,不能太糟糕,又不能太好。
  可惜贺庭州近来十分忙碌,接连数日见不到人影,据说是和一桩大案有关。
  具体情况,雁翎也不得而知。倒是隐约听说宫里又发生一件大事。
  ——皇帝为南康公主选定了驸马,并昭告天下。
  听闻此事,定国公夫人卫如因心中一喜:“真的?”
  “外面都传开了,定下的是显国公的次孙。”丫鬟寸金笑吟吟道,“婚期就在今年。”
  卫夫人缓缓转动手上念珠,沉吟道:“崔家那孩子出身尊贵,温顺和气,也不失为良配。”
  既已昭告天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陛下并无其他适龄公主,那不必担心二郎的尚主之忧了。
  思及此,卫夫人心情大好。
  这么说来,和秦家的婚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25章
  贺庭州回到府中,已经入夜。
  长顺匆匆忙忙告诉他:“世子,夫人请您过去叙话。”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贺庭州面容平静,并不十分意外。
  他虽答应下来,却不急着见母亲。而是不紧不慢换了衣裳,简单用了一些晚膳才过去。
  卫夫人所住的正房收拾成佛堂模样,只要一靠近,就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见到儿子,卫夫人简单寒暄几句后,就笑道:“听说南康公主的驸马定下了,你有什么打算?”
  贺庭州眉梢轻挑,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一句:“母亲消息倒很灵通。”
  “都昭告天下了,我能不知道?”卫夫人叹一口气,“二郎,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不用担心尚主了,那秦泱泱……”
  “她怎么了?”
  “你跟她的婚约是不是就可以找个机会解除了?”卫夫人笑了笑,“当然,咱们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家,虽说不能履行婚约,可该给的补偿还是要给的,绝不会亏待了她……”
  贺庭州眼皮微抬,语气古怪:“公主婚事刚定,贺家便退婚。母亲就不担心有欺君之嫌?”
  卫夫人皱眉,心知儿子说的有道理。她想了一想,轻声解释:“我也没说现在就解除。肯定是等一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最好让秦泱泱主动……”
  母亲声音清润,说话不疾不徐。可贺庭州听在耳中,莫名一阵烦闷。
  他蹙了眉,耐着性子道:“此事我自有主张,母亲就不要多管了。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离去。
  “诶,你……”卫夫人有些急了,“二郎,你不会真想和她成婚吧?”
  她隐约听说,近些日子,二郎与秦泱泱走得很近。但想着是老夫人的意思,就没有多想。怎么看二郎今日这态度,并不怎么排斥这桩婚约呢?
  贺庭州脚步一顿,目光微凝。
  因为常年礼佛的缘故,正房内的檀香味略微有些重,萦绕在鼻端,让人胸口莫名地窒闷。
  成婚?她来贺家都是另有目的,成什么婚?
  但是个中细节,眼下没必要详细讲与母亲听。
  是以,贺庭州只当没有听见,径直离去。
  “你——”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卫夫人双目圆睁,呆愣一会儿,扭头问寸金,“他什么意思?”
  寸金不敢回答,只含糊道:“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世子怕夫人劳累,不愿让夫人操心。”
  卫夫人红了眼眶:“要不是大郎去的早,我何至于操这个心?若大郎还在,他娶谁我都不管的。”
  “夫人的一片苦心,世子都知道的。”寸金连忙宽慰。
  好一会儿,卫夫人才渐渐恢复了平静。她默默转动念珠,心内暗暗思量。
  驸马刚定,确实不宜立刻解除婚约。可是儿子态度模糊不清,难道真要让他和秦氏女成婚吗?
  ……
  贺庭州回到西院时,已月上枝头。
  院
  中悬挂的灯笼倾泻出暖黄色的光芒。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台阶下的那个身影。
  婷婷袅袅,高挑纤瘦,静静地站在那儿,偶有凉风吹过,她身上的衣衫随之飘舞,隐约有几分翩然欲飞之姿。
  而与此同时,雁翎也已注意到了他,眼睛一亮,脚步轻盈朝他奔来。
  “二郎!”
  声音清脆,似有藏不住的欢喜。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贺庭州听到自己这样问。
  “嗯。”雁翎点一点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好几天没见你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是很忙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她原本很有耐心,但是一连数日见不到他,心里难免有些焦急。何况今日听说南康公主婚事定下,想到秦贺两家的亲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她不免担心拖延下去会横生枝节。
  “还好。”贺庭州随口回答,慢悠悠走向台阶。
  雁翎跟在他身后,声音很轻,以退为进:“要是不方便,那我改天再来找你。”
  “那倒不必。”贺庭州回眸瞥她一眼,不紧不慢续上一句,“也没那么不方便。”
  下一瞬,他就看到少女圆圆的杏仁眼弯成了月牙状。
  “嗯,上次倩娘的事情怎么样了?重审了吗?她是冤枉的吗?”雁翎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一叠声问。
  贺庭州止步,就站在台阶下。朦胧的灯光为他添了一抹浅浅的暖意。他看向面前的少女,只见她神情关切,眸带好奇,看上去似是真的关心此事。
  他垂首理了理袖子:“已经着人重审了。当地宗族声称她与人通奸,毒杀亲夫。但经开棺验尸,她的丈夫死于疾病,而非毒杀。”
  有确凿的证据,审理此案就容易得多了。至于当地县官的背后关系,那则是另外一桩事情。
  近些年,三皇子在朝中礼贤下士。可惜,母家宗族却时不时地会有一些拖后腿的。比如那个县官就是费皇后的远房族侄。
  此案简单,但因着这一层关系,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过贺庭州近来忙碌,却是为了另一桩案子。
  雁翎闻言,松一口气:“能有证据表明是冤枉的就好。”
  “唔。”贺庭州拂她一眼,“还有别的事吗?”
  他已猜出她此行的目的,却还是耐心等她开口。
  “有的,有的。”雁翎话一出口,又有些犹豫。今天这么晚了,她若再提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可她近来难得见他一次。这次不提,又不知道下次看见他要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略一迟疑,终是赧然道:“我画了鹤,但是画的不太好。”
  “唔。”夜色遮掩了贺庭州眸中的冷意,他一时也分不清楚这会儿心里究竟是哪种感受更多一点。他只动了动眼皮,“不是去庄子上看过鹤了吗?”
  “看过了也不一定会啊。”雁翎小声嘀咕,又抬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远处灯光映照,她眼中似有火苗跳动。
  贺庭州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道:“行,那先去画斋,我看看你画的怎样。”
  “嗯。”雁翎稳了稳心神。
  她不是第一次来画斋。像之前一样,站在门口,等贺庭州点了灯才进去,拿出自己画的鹤给他看。
  贺庭州盯着面前的画,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我感觉画成这样,有一点点拿不出手。”雁翎小心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二郎,你那边有没有前人画的鹤?我想有个参照。”
  贺庭州抬眸,视线从画转到了她脸上。
  少女长长的睫羽轻轻颤动,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投覆下一小片阴影。
  对于她的请求,贺庭州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扬了扬眉:“有。只是不知道你想要看谁的?”
  若在平时,雁翎可能慢慢铺垫。但此时他直接问起想看谁的,她心思一动,佯作好奇:“我听老夫人说,两年前琼林宴上,二郎巧破一桩案子。皇帝陛下赐了一幅《松鹤图》,我可不可以看一眼?”
  说着,她伸出食指,小声道:“只看一眼就行。当然,你要是不同意,那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