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实力一般,却直接跳过入门比试拜进照影峰成为你的师妹,上次我听见她唤你‘师姐’,语气颇为亲密,有她在峰上,照影峰能得到温移更多的关注吧。”
  比当初那个实力不济,也没有世族势力支持的自己好多了。
  听她提起温暇,傅离染心中了然,轻声向她解释:“温移是她的姨母,在挑选学徒的时候直接把她塞进了照影峰,但她只是成了峰上的学徒,并非你口中‘更合心意的师妹’。”
  是这样么……纪时钰怔然一瞬,道:“但她喊你‘师姐’。”
  “她之前有一次口误,我纠正过,”傅离染看着身旁人的神色,轻声承诺,“我回去便跟她再强调一遍。”
  纪时钰顿时哑然,傅离染认真的神情不像在说谎,事实上她也没跟自己说过谎。
  她慢慢垂下手,没再执意挣开,心中的几分酸楚因为眼前人的解释逐渐褪去。
  瞧见她的脸色好看几分,傅离染试探着问:“所以你一直以为我收了别的学徒作为师妹,在你一堕魔后便找人取代了你”
  纪时钰没承认,岔开话题:“既然误会说清楚了,傅峰主请回吧。”
  无论说什么,最后总能回到让她离开这一话题上。
  傅离染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
  默然片刻后,她出声问:“我看到巫岸将手搭在你的肩膀上,你似乎并不意外。”
  纪时钰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劲,随口一答:“自我来魔域之后,她每日都要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纪时钰指的是习惯了巫岸的怀疑和试探,可落在傅离染耳中,像是习惯了巫岸的触碰的意思。
  对于自己的触碰她却三番两次地刻意躲开,傅离染眸色微沉,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
  眼前人看着仍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纪时钰不清楚她在想什么,问:“你怎么知道进来的女子是巫岸你见过她?”
  说到这,傅离染淡淡道:“不仅见过,还交过手。”
  巫岸是魔族圣女,说不定傅离染在之前的除魔中和她对峙过。
  纪时钰这般以为,下一刻却听得眼前人道:“巫岸和杜镜意相识,我以前和她交手也是为了杜师妹。”
  见神宗中有关杜镜意的言论极少,纪时钰微微挑眉,没想到那人竟然会和巫岸扯上关系。
  但她对旁人之间的纠缠不感兴趣,没有多问,重新坐回木椅上。
  殿内陷入沉默,傅离染看她一眼,来到桌案旁,问:“你还是希望我离开”
  “当然,傅峰主是正道宗门的人,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肯定不能和我这样的邪魔混在一起。”
  “而且,”纪时钰话音一顿,看向她,“灵气和魔气天生排斥,你在魔域没觉得难受吗?”
  傅离染没说话,难受自然是有一些的,但并非不能忍受。
  眼前人说完这句后低头看着桌案上的书卷,没再理她,傅离染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侧颜,想起她方才一句接着一句的疏离的称呼。
  纪时钰没清醒的时候还喊了几声“师姐”,清醒过后立马和她拉开距离,只称呼她“傅峰主”。
  要知道,照影峰上的学徒都不会用这般疏远的称呼。
  每句的结尾都是希望她赶紧离开魔域,她好不容易再度见到纪时钰,怎么能轻易地离开。
  傅离染默然片刻,忽而问:“你在我身上留下这些痕迹,是想让我顶着这些痕迹回去吗?”
  堪称语出惊人,笔尖顿了片刻,在纸上留下浓重的墨痕,纪时钰惊异地看向她,震声问:“我什么时候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了?”
  重逢后第一次在她眼中瞧见惊愕的情绪,傅离染无声地扬了扬唇,拉下衣衫,堪堪露出白皙的肩。
  左肩处有一道黑色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颇为明显,她抬手点了点,“这里。”
  说完,指尖上移,点在颈侧的那道咬痕旁,“还有这里。”
  纪时钰再一次哑然,她左肩上的是两人交手时自己故意打伤的,魔气留下的黑色印记,而颈侧……
  她看了眼那道咬痕,齿印清晰可见,若傅离染顶着这副模样回到正道那边,肯定会引起各种无端的猜疑。
  纪时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归于冷然。
  “用灵力很快便能消去这些痕迹。”
  明明动用灵力便能解决的事,被她故意拿来当借口。
  傅离染面色平静地整理好衣衫,轻声问:“真的要用灵力消去”
  纪时钰对她莫名其妙的反问感到好笑,“不然呢?想要消去痕迹,直接动用灵力是最快的方式。”
  她自认为跟傅离染说得够清楚了,本来不打算继续搭理,然而身旁人说出的下一句话让她神色一僵。
  “可我想留着,不行么?”
  第48章 你不可以放下
  南宫家。
  府中的草木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之象,南宫锦抬眼恰与站在那边的姜汐昼对上视线,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几秒,而后分开。
  窝在她怀中的南宫仪似乎也觉察到不对,直起身朝姜汐昼那边望了眼。
  她亲昵地抱着南宫锦的胳膊,笑道:“母亲,原本我不能这么快赶回来的,是师姐专门御使仙舟送我,才会这般快。”
  南宫锦不可置否,慈爱地摸了摸南宫仪的发丝,复而望向那边,象征性地朝姜汐昼微一颔首。
  任谁都看得出她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才回应一下,姜汐昼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淡笑,像是不在意。
  南宫仪却瞧出她的不悦,神色犹豫着,南宫锦温声问她:“你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
  思绪拉回,南宫仪没忘记这次的主要目的,道:“我收到消息说您生病了,对了,我的储物袋里放了不少药材,里面肯定有母亲您能用到的。”
  说着,她们二人往房间走去。
  姜汐昼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抬步在府中随意地走着。
  上次她来此,南宫家主对她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南宫仪刚不情不愿地拜进星沉峰,南宫锦主动跟她说了很多,字里行间都是希望她能多加照拂南宫仪,在此之上略加规训。
  那时的她扮演着一个好师姐的形象,实则南宫仪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不敢再肆意妄为。
  以她对南宫仪的了解,南宫仪不可能主动找母亲诉苦,就算会找也不可能等到现在。
  那么,南宫锦对她态度的变化只能是因为挪用修行资源的事了。
  上次的四峰比试中星沉峰没拿到主峰的位置,她便稍稍借用南宫家的势力,为星沉峰补充了足够的修行资源,想必此举有损南宫家的利益。
  南宫锦疼爱女儿,明面上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稍微一想便知在后面引导南宫仪的人是谁。
  姜汐昼随意地勾了下唇,其实她并不在意会被谁厌恶憎恨,她只在乎用这些手段是否能达到目的。
  从微末的普通人到拜进见神宗修行,再一步步当上星沉峰的首席徒生,这个过程中她早已明白,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最终目的,获得利益便是好的。
  思及此,姜汐昼看了眼那边的房间,无声等待着。
  房中。
  南宫锦看着南宫仪取出的各种药材,淡淡笑了笑。曾经总是喜欢肆意妄为的少女终于成熟稳重了些,不再像以前那般行事不计后果。
  心里稍觉欣慰,但想到姜汐昼,她心中又是一沉。
  南宫仪瞧着她的脸色并不算好,担忧地问:“母亲,您怎么了?”
  南宫锦看向她,欲言又止,重重叹了叹气后,问:“你和那姜汐昼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同门师姐妹的关系,母亲这话是何意?”南宫仪嘴上的语气轻快,拢在袖中的手却暗自捏紧了储物袋。
  “你当我看不出吗?”南宫锦摇摇头,“上次我便觉着不对劲,为了一个外人你竟然情愿退让整个家族的利益。”
  南宫仪不吭声。
  “你喜欢她,是不是”
  问出这句后,房中唯有静默,南宫锦心中了然,沉声道:“仪儿,赶紧收了多余的心思,和她回到普通的同门情谊上。”
  南宫仪心中不情愿,但顾及母亲的身体,也不敢用过分的语气反驳,只轻声问:“为什么?”
  胸腔中一阵闷痛,南宫锦咳了几声,脸色不复方才的血色。
  见状,南宫仪连忙上前扶住她,颤声:“母亲,我们先别谈其它的事了,您先喝药吧。”
  “没事,”南宫锦摆摆手,望向她的目光中满是关切和担忧,“*你难道感受不出,她对你只是利用吗?”
  南宫仪默然,怎么会感受不出,姜汐昼每次对她的好皆是有目的,平时几乎感觉不到那人对她的真情。
  可不知为何,她依旧难以控制地深陷其中。
  姜汐昼一直以来都很清楚想要什么,目的性极强,从不会轻易为其它事而左右。面对棘手的事,她也总是能从容应对,用独特的手段一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