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赵怀逸看着身边这群人就觉得恶心。他跟这些以色事人的男人可不一样,才不会整日巴望着陛下的宠幸。甚至同情这些男人为一个女人争破头,不像自己被漱玉宠爱着。
  姜漱玉远远看着这一闹剧,倒是比她想象的要顺利。眼看天色转阴,似乎要下大雨,便早早出了宫。青琅的丧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回到听雨轩倒是如释重负。
  赵青琅最后选择死在娘家。他是心病,无药可解,就像前世一样。
  临死时,他还是执拗问道:“妻君心中有我吗?”
  姜漱玉让怀逸骗他是对赵青琅最后的温柔,但无法对他撒谎。
  她便只能说:“你是一个贤夫。”
  赵青琅满意闭眼,这句话其实是对他最好的认可。
  看到人咽了最后一口气,姜漱玉只觉得如释重负。她从不欠他什么,给了赵青琅体面的身份,唯一的位置,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
  但是按照礼节,姜漱玉还是要来拜见赵明若。
  女人神色伤感,不住叹息道:“那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什么都不愿意给旁人说,将自己硬生生给折磨。”
  “您别太难过,”姜漱玉转而提及,“怀逸在宫中过得不错,身子已经好些。”
  “那就好。”
  “陆儒那边我已经谈妥,下旬就能过去读书。”
  “这事让你操心。”
  “虽然青琅没了,但是在我心中,咱们两家的交情不变。”
  赵明若看着女媳心中宽慰,青琅也是有福气才能嫁到姜家这样的好门户。她虽位至太常寺丞,表面瞧着尊贵风光,但是在陆儒面前那还是插不上话。至于怀逸那孩子,就看他的造化了。
  姜漱玉看着时间不早,大雨也停住。便去慈春堂瞧瞧。如今顾裴年纪也大了,能在后院做些挑拣药材的杂活。但是到了地方才知道,顾裴竟然修书一封说要回老家。
  她气得当即骑马追去,出城门的时候遇见傅霖都顾不上同她说话。好在一场大雨,拦住了少年的去路。姜漱玉看见孤身一人躲在草棚下的孩子难得变了脸色。
  虽是春日,但衣衫单薄的顾裴还是抱着小小的包袱瑟缩在角落。红润的唇瓣变得惨白,湿漉漉的眼眸害怕低垂。
  “你这孩子跑什么?”姜漱玉难得气恼,抓着顾裴的手腕让他起身,“万一被人抓走怎么办。”
  顾裴只是抱着怀中的包袱,低喃自责:“是我克死了赵夫郎。”
  他生来就是个祸害,母亲早逝,害得姑奶奶逐出京城,父亲惨死。就连大人的两个夫郎也被自己克走。顾害怕继续连累人,所以攒了些银子后想偷偷离开。
  “傻孩子,那不是你的错。乖乖留下,不然我也不安心,”姜漱玉不由心疼,擦去他脸上的雨水,轻轻拥住他拍打后背哄道,“那都是他们的命。”
  对比前世而言,今生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顾裴面色发烫,鼻息间都是大人身上的淡香,只能眼神慌乱看向别处。
  傅霖看好友行色匆匆,也赶了上来,得知是顾裴想回老家,就多瞧了几眼。虽然没赵二公子那么惊艳,但模样清纯,温顺乖巧。
  她想到好友刚刚丧夫,便趁着送人回姜宅后,撺掇道:“顾裴毕竟是个男孩,又身世可怜。你干脆就把他要了,当个侧室养着。”
  姜漱玉听后浅笑摇头:“你这是说什么胡话呢?那孩子才十六,我长他九岁呢。”
  “十六岁也不小了,再说九岁也不大啊。你呀就是没尝过年纪小的滋味。睡过就知道多乖,让干什么干什么,”傅霖遗憾好友似乎偏爱年长些的男子,倒是白白委屈了她,“那你说说谁能要他。”
  姜漱玉瞧着熟睡的孩子也是心疼。也是顾裴无依无靠,交给外人她也不放心。若不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住得也不安心。
  思量再三,还是等这孩子醒来后再问问他的想法。而顾裴因为受凉昏睡了一日才醒来。
  姜漱玉端起药碗喂他时,佯装不在意道:“孩子,你做我的侧室如何?”
  顾裴手上的汤碗骤然跌落,全浇在了身上。十五六岁的少男,身子骨还未张开,肤如凝脂。胸口当即被烫出一片红印。
  还未出声,一行清泪先滑落下来。
  “我…我不愿意。”
  第95章
  姜漱玉鲜少见顾裴哭得这样厉害,抬手轻拍他的后背,关切道:“不愿就不愿,哭什么啊。”
  顾裴没有吭声,稚气未脱的面容被眼泪沾湿。纤长的睫毛微颤后又顺从闭下,遮掩住眼底的喜悦和落寞。
  他这样的贱命只会害了大人,哪里敢肖想其他呢。
  姜漱玉瞧着顾裴湿漉漉的眼眸,责怪自己不该听傅霖的话,许是吓住了这孩子。毕竟顾裴将她看作师长,突然说要收进房中定心中不安。
  看着顾裴胸口被烫伤发红,她拿出药瓶想把他擦拭,但只是轻轻碰触,顾裴却骤然瑟缩着身子。红晕从白皙的耳畔烧到了秀美的脖颈。
  顾裴急忙用寝被遮挡住身子,唯恐被大人发觉他身子变化。但姜漱玉是过来人,碰过几个男人,哪里看不出他的害羞。
  她只是没料到顾裴身子这么敏感。也是他父亲走得早,许多事都没教过他。
  姜漱玉摸着顾裴的发顶,柔声解释:“这都是正常的,以后你有了妻君疼爱就好了。”
  顾裴清澈的眼眸里尽是不解,甜润的嗓音懵懵懂懂问道:“可是大人也很疼爱我啊。”
  姜漱玉知道这孩子小,什么都不懂。但她也不好解释,只能改日让张管事好好教教顾裴床笫之事。随后就前往侯府找人算账。
  然而傅霖听到漱玉被拒后,却只是神色促狭,仰头哈哈大笑:“你还是太年轻,不了解男人的小心思。他们就喜欢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就是要。”
  再说漱玉这么好的女子,哪个男人不愿意嫁给她。就算能侍奉一场,也一定是感恩戴德。
  姜漱玉以为好友又在说笑,没有理会,独自饮着茶水。
  “你性子就是太软,就应该强行把人要了。他嘴上拒绝可心里不这么想。男人家毕竟脸皮薄,哪里能主动说这种事。你事后直接收进房里,省得夜里没人服侍。”
  姜漱玉现在可是浑然不信她说的话,眼看天色不早,便要离开。傅霖起身
  准备相送,偏偏半路上被弟弟拦住。
  看着弟弟神色忸怩,支支吾吾暗示她离去。傅霖意味深长地一笑,便先走让两人独处。
  傅梓安见姐姐离开,这才犹犹豫豫问道:“姜姐姐,你在太医署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朱琰的大人。”
  姜漱玉听后神色不妙,问道:“怎么了?”
  “我前段时间遇见她。她刚见面就说我是傅家的孩子,早早就见过我。我们一来二去就情投意合,所以……”
  姜漱玉立马懂了,这定是赢粲装作朱琰结识了梓安。
  “你们……”
  “她说会娶我的,但是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傅梓安的话中带着哭腔,他从未遇见过那样独特出众的女子。远见卓识和谈吐见闻都让他惊叹不已。情到浓时半推本就没有守住身子。
  姜漱玉脸色顿一沉,男子婚前失贞可是大事。若是赢粲不愿负责,那梓安就要被安上一个荡夫的罪名。于情于理都是他主动勾引才会酿下这等祸事。身为外男怎么能女子私会呢。
  姜漱玉眉头一皱:“你们何时见的面。”
  “去年我在山上骑马时遇见的她。”
  “你还未出阁,怎么能……”
  姜漱玉从小的教养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刚要宽慰他自己会想办法。身后暴怒的声音险些刺破了她的耳膜。
  “你竟然跟外人苟合。”
  傅霖原以为弟弟是想对漱玉属于表明心意,若是两家结亲那是亲上加亲。跃安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谁知竟然听到这话,当即抄起棍棒想打死他。
  傅梓安急忙躲在姜漱玉身后,扯着嗓子喊道:“你刚还让姜姐姐把谁给强行要了呢。”
  “这能一样吗?他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姜漱玉当即把傅霖拦下,低声道:“那人其实是陛下。”
  “这更不行啊。”傅霖清楚弟弟的性情若是进宫定是死路一条。
  “你别慌,我同你姑姑说一声,让她想想办法。”
  “那也只能这样了。”
  傅霖也清楚这件事只能由姑姑出面,才能保住弟弟的名声。
  姜漱玉立即前往沈府,道明缘由后。沈相的神色微妙,她不懂陛下这是想做什么。赢粲做事定是有自己的计划和远见,不可能白白要了梓安的身子。
  “我明日就进宫同陛下此事,但还有一事要漱玉你操心。陛下的新政不利于民,那些豪强现在宁愿荒地也不愿意交给百姓耕种。光粮价就涨了三成,你进宫后同鎏儿说一声,让他多劝劝陛下。”
  姜漱玉眉心微动:“是,但沈鎏在宫中也处境艰难,恐怕相劝无用,反而会引得陛下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