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姜漱玉听后有些失笑,怎么一个个都想用东西跟她利益交换。她并非那不顾念旧情之人,若是沈璧真的有什么闪失,她定是要帮上一把。哪里会冷眼旁观。
  “毕竟我同沈璧早就相识,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姜漱玉给出承诺,沈相才终于放心点头:“那就好。”
  两人的言语还是传进少年耳中,一曲毕了。他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手指紧紧攥着琴弦又无力放开。
  从雅阁离开后,姜漱玉便匆匆去成衣铺子量尺寸,好在已经完成大半,只剩些花样还没绣上。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她便匆匆回宫。
  陆檀礼在宫中等待多时,这两日他都茶饭不思。母亲对他并不喜爱,会不会在漱玉贬低自己。瞧见一人远远执灯而来,他顾不得平日的礼仪直接小跑来到她身边。
  男人面色绯红,拉住漱玉的手小声道:“你见到我母亲了?”
  “见到了,她夸你打小懂事,最为乖巧。让我婚后好好待你,不然她可饶不了我。”姜漱玉言语间带些戏谑。
  “母亲真的这么说。”
  陆檀礼受宠若惊,毕竟男儿自幼被父亲教养,同母亲都并不亲近。更何况她常年忙于学堂里的事务,无心照顾自己,还因为厌烦将他送到青州老家。
  “我骗你干什么。”
  姜漱玉不知檀礼同母亲之间的隔阂,但还是选择欺骗让他喜悦些。
  “还没出宫就这么公之于众地拉拉扯扯,君后您还真是端庄啊。”沈璧从浓重黑夜里走出,过于消瘦的侧脸显得狰狞。
  陆檀礼并不想争辩,很快自己就要出宫,而沈璧会永远留在这里。
  “我今日见了你母亲,她很担忧你。”姜漱玉看出沈璧眼底的癫狂,唯恐他又冲动便将檀礼挡在身后,
  “到底是担忧我还是她的前程啊,我们男人不过是你们女人的小小棋子,”沈璧仇视般瞪着她身后的男子,又唇角一扯,痴痴笑道,“还没恭喜你们二人要成婚了,父后你可要好好待她啊,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42章
  沈璧恍如鬼魅,深深看了姜漱玉一眼后就轻飘飘来轻飘飘去。夜晚微风将他身上的纱衣高高吹起,像是一团轻淡的白雾,渐渐吞没于高耸的城墙之中。
  “凰后是不是想对你不利。”陆檀礼手心发冷,沈璧他毫无生气的模样比拔剑动怒时更危险。尤其当他满心满眼看着漱玉,更让他感到不妙。
  “他性情是冲动些,但骨子里还是温良。”姜漱玉回握住他的手,让男人安心。
  “那就好。”
  陆檀礼不想让来之不易的机会从手中滑落,漱玉如今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她出了什么闪失,自己也绝不会独活。
  他靠在女人的肩头,嗓音很低:“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你全然推在我身上。”
  姜漱玉无奈失笑摸着男人白皙俊雅的侧脸,轻声回应:“放心,我会全身而退的。”
  毕竟她背后之人是陛下,自己成为对方的宝剑定然会收回鞘中。至于何时拔出就是在后日陛下生辰时。每年宴席都声势浩大,足足能热闹两个时辰,这是后宫难得的场面。
  只是可怜太医署又要忙活不停,朱琰本来正好休沐,只能接着上两旬。
  “本就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睁眼熬,”朱琰那是满脸不情愿,只是一个家宴,兴师动众让十几名太医随身伺候,她愤愤道,“只留下几个当差便可,每次都折腾我们。那些有资历的老人倒是享福,她们医术最佳却让我们留下。”
  姜漱玉在旁温声安慰:“忍忍吧,想想陛下的赏赐或许心中都舒畅些。”
  “要不是为了赏赐我才不去呢。”
  朱琰叨咕着整理自己的药箱。毕竟陛下生辰得到的赏赐是她两月的俸禄。为了银子这口气还是硬生生忍下来。
  一行御医准备完毕来到凤安殿的屏风后一小圆凳上就座。往日偌大的凤安殿今日塞得满满当当,就连位分最低的充人也能入席。
  朱琰一坐下就打盹,刚来的医士们看着实在新鲜,即使离得远还能听丝竹之音解乏。胆子大的,还能从缝隙中窥到,但没什么看头。后宫男子费尽心机卖弄风情只求陛下的目光能停留一眼。
  朱琰在听完李美人干巴巴的苦诗后,又懒懒打了一个哈欠:“宫里供人消遣赏玩的来来回回就那几样,要是丽美人在就好,他的舞姿可真是动人,那软腰跟蛇精转世似的。”
  “陛下的后宫也是你可以觊觎的。”端坐在二人身后的乌素冷冷地说道。
  朱琰见此缩着脑子,往旁边挪了挪。依照她的身份本不必来,怎么也不辞辛苦来宴上。姜漱玉看她心情不快,从兜里拿出水晶糕递给朱琰。对方咬着甜滋滋的点心这才渐渐消去心中的不快。一个时辰过去,难免看得厌烦。
  “奇怪,怎么不见君后?”朱琰扫了半天,也没瞧见那俊雅温润男人的身影。
  “君后身子有恙,所以未来。”
  “不来也好,这也没什么看头。”
  姜漱玉勉强一笑,其实应该叫做被软禁才恰当。
  就在朱琰又要昏昏欲睡过去时,耳边就传来高声:“侍身没有一技之长,特意献上自己亲自种下的苞米,愿大虞岁丰年稔。”
  看见赵美人献的东西,后宫其他人的神色就变了。
  排在席位最后的李美人紧攥着衣角小声道:“这三旬陛下都是让他服侍,旁人都没有近过陛下的身。”
  赵才人听到他的话后对此,冷然嗤笑:“我们都是靠才情,唯独他靠着床笫之事。还不如回到之前那偏僻的院落,如今在梅阁每日晚上叫得不得安生,真是恶心。当谁没有伺候过。叫得比花郎还风骚。”
  “我就没有伺候过陛下。”
  李美人小声啜泣,眼眶微红。咬唇盯着那一身锦绣的赵美人,他今日未免太过张扬,满身金辉,就连腰封上都镶嵌着宝石翡翠,显得人俊美非凡。
  郑昭仪那难得的翠羽都被盖过风头。凰后更不必说,没有穿与陛下相配的玄黑,只是穿了件颜色鲜明些的天青色衣衫,少了往日的威仪,始终神色淡淡。
  望着下面的赵美人,赢粲笑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其余人各怀鬼胎,后宫几乎没有谁会待见赵美人。举止粗俗,就这岁丰年稔一词说不定还是请教旁人来得。
  居于陛下左侧的郑昭仪内心嘲弄,这种东西竟然敢当众赠予陛下,还真是好大的胆子。他正要温声开口,身侧一阵凉风吹过。郑昭仪眼睁睁看着陛下徐徐走在赵美人身侧,温柔拉起他的手。
  “美人真是有心。”
  赵美人望着陛下面色微红,被赢粲拉着手坐到右侧,旁边可就是凰后
  。这明晃晃的宠爱让其他人羡慕不已。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位陛下如此宠爱一个年老色衰的男子。谁不知以右为尊,赵美人莫非以后会成为凰后不成。
  后宫其他男子略带同情地望向始终不动声色的凰后,对方面色冷肃始终没有给赵美人一个眼神。大家都以为凰后好气量,被人冒犯了多浑然不在意,只有沈璧清楚他在期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舞乐又继续响起,郑昭仪没什么兴致,草草吃了几口。帝姬被陛下抱在怀里,不知听到什么逗得咯咯笑。他目光欣慰不少,赵美人又如何。帝姬由他养育,这可是凰后都没有的福气。
  正要开口唤帝姬过来,郑昭仪猛然觉得口舌发麻,双目也逐渐看不清。他这段时间身子本就不大舒坦,刚要起身同陛下说先行离去,猛然便昏迷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郑昭仪轰然倒下,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乌素率先从屏风后来至御前。
  她立刻观目看舌,摸脉片刻后看向陛下。
  赢粲望着心爱的昭仪倒下神色慌张,握紧乌素的手问道:“昭仪这般莫非是中了毒。”
  乌素没有吭声,确实是中了毒,但已经有段时间。难怪将自己支走换姜太医顶上。女人心中冷笑陛下真会装作情深,比她那会爬床的夫郎还要恶毒。
  但还是假意道:“确实有人下了毒,据臣看应该是乌头。”
  赢粲立即下令:“快将昭仪带到偏殿,切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乌素神色匆匆离去。
  赵美人被整郑昭仪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小脸通白,就对方刚才的模样恐怕是活不长了。
  “所有人不准离开大殿,我倒要看看是何人下的毒手。冯姑姑带人去所有殿内搜查。”赢粲冷目看向大殿内的诸位男子。
  冯姑姑立即接旨,带人去搜查后宫,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谁狼子野心,竟然对郑昭仪动手。他的母亲可是户部尚书,就连沈相也不敢得罪。
  年幼的帝姬不明白郑昭仪为何突然倒下,她望向父后小声道:“昭仪郎郎会不会有事?”
  沈璧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颊,嗓音却愈加和缓:“那又如何呢,你永远是帝姬,但这后宫会有很多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