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着赵怀逸消失的背影,男人嗔怪软语:“妻君,你就是好性子,我们得为玉儿着想。”
  “这件事让漱玉自己定夺。”姜主君神色微沉,本就一团乱的脑子更是如麻绳般杂乱。
  妻君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暗中打点,若不是漱玉品行高洁,寻常人家哪里会让赵怀逸这婚前就失贞的男子进门。
  赵怀逸回院后先是仔细洗漱一番,将自己沐浴干净后。就急忙去小厨房准备晚膳,他为讨得母亲喜欢,练出一手好厨艺。将卤汁调好,宽面擀成,就在桌前枯等。
  半旬未见,妻君会不会想念自己。
  待听到院落传来脚步声,赵怀逸立即上前迎接,在廊下恭声道:“妻君,您回来了。”
  “嗯。”
  女人淡淡点头,一身竹青色的长衫。眉目温润疏朗,如晚霞秋水,萧瑟中带着淡淡余晖。
  姜漱玉身为太医,身上不乏沾染上淡淡药香。赵怀逸贪婪地轻嗅,伺候着妻君用膳。女人神色略显疲惫,草草吃上几口后,过问了此行出航的事后就准备休憩。
  赵怀逸小心翼翼地服侍对方更衣,他沐浴后还特意往身上涂抹了不少香粉,试图吸引对方,但效果甚微。
  妻君并未有什么反应,莫非是自己抹得太少。
  赵怀逸也听其他夫郎说过在床底上如何讨好妻君,但从小将贤良淑德铭记在心的他自然做不出放荡事。只是轻轻靠近妻君,抱住她的腰,低声轻诉:“妻君我想你了。”
  得到的只有潦草的四个字。
  “好生安歇。”
  若是从前,赵怀逸也就安然陪着妻君入睡,但今日听到公爹的话后,心生恐惧。他轻嗅着女人身上的幽香,望着脖颈后的一抹莹白,微微咬牙,也顾不得什么脸面。
  他身子慢慢往衾被下滑落,姜漱玉发现异样时为时已晚,起身掀开被褥只看到眼尾湿红的男人,红唇潋滟,雪白里衣散乱,露出莹白紧实的胸膛,如白玉般温柔细腻。
  她未怒,只是起身穿衣,淡淡道:“我去书房睡。”
  “妻君,我……”赵怀逸连忙抱住女人的腰身,低声祈求,“我想你了才……”
  “你这样同外面的行首粉头有什么区别?何时学得这般放荡功夫。”姜漱玉语气不冷不淡,但言语跟尖刺一般扎得他眼疼。
  赵怀逸没料到她会如此说自己,自己再怎么不堪,也比那些勾栏卖笑的花郎干净。刚想解释,得到的只有一阵寂寥的风,随后那道白影被无情合上。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暗想:难不成妻君外面有人,才对自己如此冷淡。
  第2章
  赵怀逸在床榻上独坐到天亮,他不知哪里做错引得妻君震怒。明明只是想尽心尽力地好好服侍她,半旬未见,漱玉也应该是想念自己的。
  所以他笃定妻君是被外面的狐狸精蛊惑,不然她怎知晓那些花郎床上的花样。想到这里,男人脸色稍冷,早就听闻妻君跟他成婚前同风月楼的头牌多有来往。
  莫非是那年老色衰的行首为了脱籍勾引妻君。
  赵怀逸从其他夫郎那里听闻过这些卑贱之人的床上手段,为了能让下半生有个好依靠,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想也是时候去会会对方。
  待天微亮时,赵怀逸才起身穿衣,将昨晚的羞耻事一件件遮掩好,准备前去小厨房为妻君做早膳。姜家不缺厨子,但他只能靠这种微末手段讨得妻君欢心。
  可惜扑了空,书房里没有女人的身影,衾被也早已冰凉。赵怀逸刚一脸茫然退出房门,迎面就看到他的陪嫁小厮石竹走来。
  赵怀逸原来在赵家身份低微。按照旧例,妻君所生的孩子都由正室养育,他那阿爹本就嫉妒被外人分得妻君的爱,对庶子的吃穿用度自然什么都是最差的,使唤的仆人也是最为蠢笨。
  石竹空有一身好力气,但人木楞呆傻。即使模样尚可,但他粗手粗脚哪里配伺候妻君。
  赵怀逸自幼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独属于自己,即使是小爹,对母亲也比他更为上心。也就漱玉他是唯一能占有独属,哪里愿意放手。
  他冷冷打量着眼前人,莫非是石竹趁他外出,爬上妻君的床。不然公爹怎么会想到纳他进门,着实不合情理。
  赵怀逸面色一沉,冷声道:“妻君去哪了?”
  “主子昨夜被宫里传唤,君后身子有恙,请她前去瞧病。”石竹闷声道出缘由。
  “半夜进宫?”
  这显然不符合规矩,明明能让当值的太医前去问诊。
  “君后的身子一向是由主子调养,这半旬都是如此。”
  赵怀逸经石竹提醒,这才知自己冤枉了妻君,昨日归来太过想念,只顾床笫之事以至于未看见她眼底的疲惫就急于欢好。但妻君昨夜睡在书房的事相必已经被公爹知晓,今日也少不了一番诘问,可还是要硬着头皮前去请安。
  绕过月洞门,越过紫藤花架,走过抄手游廊,赵怀逸行得缓慢。姜家是个四进院的大宅,从他的居所到公爹住的东厢房要花费不少时间。
  毕竟姜宅祖上就集极其富庶,成为皇商之后可谓财运亨通,家中药行专为宫内供给药材。再有姜漱玉在太医署当差,更是手眼通天。
  赵怀逸本做好被痛骂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姜许氏并未为难自己,神色嫌恶地扫了他一眼就让人赶紧离开。他明白这定是妻君在其中调和,不然少说要被骂一炷香的时间,就连昨日纳侧一事都没再提及。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姜许氏早就晓得昨夜的事。若不是玉儿前来为他说情,哪会也会轻易放过这不中用的男人,生了颗没开窍的木头心,白瞎了一副狐媚样貌。当初有勇气爬上已经定亲兄长妻君的床榻,怎么就没本事把人的心牢牢留住。
  谁家的夫郎不是每日笑脸软语将妻君好声哄弄,他整日端个黑脸跟被谁欺负似得,冷硬的像是块臭石头,玉儿还几年还真能忍受。
  赵怀逸为公爹请安后,就回院内整理账册。他不似兄长饱读诗书,只粗略认识几个大字。小爹也说男子读书也是无用,不似女子心思细腻。
  所以刚看账册时勉强有些吃力,好在有妻君在旁指点。他也曾想过掌管中馈,但公爹显然还不准备放手,只是把外面的几个破落庄子交给他打点,京城营生最好的药铺从不让他碰触。
  赵怀逸倒觉得无所谓,待妻君诞下嫡女后,慢慢接管也不迟。虽然漱玉跟他平日相敬如宾,但他明晓对方对自己的情
  意深厚。
  当年他阴差阳错误入她醉酒下榻的厢房,使得清白受损。若是一般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会让自己进门。
  娘亲晓得此事当场气昏过去,阿爹更是说要将他沉塘肃正门风。就连小爹也一声不吭,生怕因为他连累自己刚得到的宠爱。若不是妻君执意求娶,他早就没了性命。
  赵怀逸正沉浸在过去时,素来闷声不吭石竹。给了他一重锤。
  “您刚回来,有些事奴想了许久还是应该知会一声。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主子常去风月楼跟里面的雪公子相见,莫不是……”石竹后面的话未说出口。
  赵怀逸眸色微动,难怪妻君昨晚对他的口舌功夫无动于衷,果然还是被外面的小狐狸精勾引了。
  他清楚这位雪公子的名气,弹了一手好琴,至今还是清倌人。引得不少世女钦慕,散尽千金只为买他一笑。更紧要的是,他就是从前跟妻君相识的头牌。
  赵怀逸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个想攀高枝的花郎,他并未放在眼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会让卖皮肉的男子进门。但还是当即差人架好马车前去风月楼前去瞧瞧那小贱人。
  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坏了妻君名声。赵怀逸特意从后门进去,一进风月楼就先闻到浓重的脂粉气,呛得他直咳嗽。男人的调笑声不绝如缕,在整座花楼里四处回荡。满眼都是艳色,张扬地刺目了赵怀逸的双眼。
  大户人家的正经夫郎衣裳要端庄,否则会被认品相不端,为此他的衣柜里一水的螺青,石绿,藏蓝,花青,木兰。衬得人不像是年轻夫郎,倒像是上了年纪的家夫。
  本以为找人要费些力气,还没通传龟公,对方倒是先乖乖让人引路。
  看来是早知他要找人算账。
  赵怀逸冷脸抬脚进入厢房。本以为是个妖艳浪荡的货色,想不到打扮得倒像是正经的夫郎模样。
  男人穿得极其素净,月色长衫,腰间坠着只通体雪白的美玉。乌发如墨垂在身后,头上不饰一物。独坐在窗边的书案上,面前摆放着瑶琴。
  就连室内的陈列也干净的很,博古架上放满书册。不似烟花之地,倒像是书香世家。
  “不知姜夫郎来此有何贵干。”雪公子嗓音温软,仿佛当对方只是寻常人,好声好气地说着话。
  身为头牌,男人自然容貌上佳,不比赵怀逸的昳丽冷清,貌似水中月,眉目如画,令人徒生怜惜。抚琴的玉手也是漂亮的很,手指修长白皙。最为动人的是那双水眸,如同空濛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