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夫笑呵呵地收下,“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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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士休整后重新启程,苻笠掀开帘子坐上来,笑兮兮对华臻道:“今日那些士兵对我们客气了许多。”
  期晚难得笑笑,将贴身包袱往苻笠那边递,“说明你倒是讨人喜欢。”
  华臻将舆图摊开,“不出两个时辰,我们的人就要来了,做好准备,演好些。”
  “王姬放心吧。”苻笠侧身将怀里的金银首饰拿了些出来塞进包袱里。
  “哪来的?”期晚问。
  “我从那些抬嫁妆里拿的,这本就该是属于我们王姬的东西。”苻笠瞪着溜圆的眼睛,“更何况,山匪来劫,还能置钱财于不顾?正好拿去给咱们养兵了。”
  华臻微微勾起唇角,“苻笠越来越机灵了。”
  期晚也笑,随后双手伸到华臻的手上,小心将她的手拢起来。
  “虽然奴婢很怕,但总望上天,能给王姬一个好结局。”
  华臻说:“会的。”
  山匪来得毫无预兆,打了莫赤一个措手不及。
  他连忙奔至马车边,冲华臻喊:“王后下车!随我撤离此处!”
  华臻捂着流血的额头从帘中探出半个身子,下一息却被人从后掳去,莫赤要追,身后却又突然涌出数名山匪,他怒而反攻,回首却不见华臻身影,属下还在大喊:“将军!他们人太多了!”
  莫赤挥刀而向,很快识别他们来意,知晓不宜硬上,于是出声道:“钱财可尽予你们!让道便可!”
  领头的是个女人,马尾利落地飞舞着,闻言停下动作,大气作揖,“本寨主劫富济贫,兼济天下,多谢这位仁兄助力。本寨善业,算你一份!兄弟们,抬!”
  山匪们蜂拥而上,欢喜着将金银珠宝一抬一抬地往自己那边搬。
  随后寒城号令众人让路,莫赤却将剑架上寒城的脖子。
  “人呢?”
  “什么人?”寒城收了笑意,垂眼盯着剑刃。
  “你们方才从马车里掳走了三个女人。”
  “哈哈哈,”寒城大笑,“本寨主又不是男人,会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你要是真想找人,不应该在姑奶奶我身上花费功夫,说不定你现在去找还能找到呢。”
  山匪皆举着武器对准莫赤,“放开寨主!”
  莫赤的属下也劝道:“将军,他们人太多了,不宜正面抗衡。我们从反方向去找!”
  莫赤缓缓放下手中剑,寒城嗤笑一声,带着众人往旁边的山中退去。
  人群快要隐匿不见时,山上传来寒城清脆的回声。
  “你们的王后,姑奶奶会好好照料。”
  莫赤气极,属下连忙拦住欲奔上山的莫赤,“将军,我们人手不够,不若等援兵来。”
  莫赤狠狠将剑插入地,双眼布满血丝,“若王后遇险,吾终生不得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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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寨。
  “参见少主。”众人跪了一地。
  华臻立即叫人起来,这是她娘亲留下的周国余部,自她懂事接管以后,娘亲便放任自己的病情,终究还是没见到她成功的那一日。
  寒城跑过来抱住华臻,兴奋道:“你都好久没出宫了,臻臻。”
  “这回我不回去了。”华臻说。
  “呀,太好了!”
  渊眠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王姬,您让奴婢查的事,有眉目了。”
  寒城不满道:“渊眠的心里似乎只有公事,我都这么久没见臻臻了,不能一会儿再说?”
  渊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华臻正色道:“东西在哪儿?”
  渊眠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燕王宫。”
  华臻看向期晚,“你随我去一趟燕国。”
  “喏。”
  寒城和苻笠皆有异议,除了渊眠仍旧淡定,她本就是藏在暗处的。
  苻笠泪眼汪汪,“王姬不带苻笠,是苻笠哪里做得不好么?”
  寒城则是一派清醒模样,“你刚回来就要走,燕国可不比卫国,就是龙潭虎穴,你怎么也敢独身闯?”
  “依你之言,我该如何?”华臻问。
  “依我看,就把我和小苻笠一起带着,人多势众,也好早点找到你要的东西……什么东西?”
  华臻摇头,“卫楚为了寻我,定会想办法找来,此地不宜久留,你带人回老山。还有苻笠,我担心她身子吃不消,留她在寨子里,你好生照料,必要时教她识字习武。”
  “至于东西,找到了再说。”
  寒城对华臻要找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要华臻说什么,那就一定是对的,华臻要是不说,就说明她的顾虑是对的。
  于是寒城一把搂过苻笠的肩头,嬉笑着说:“哎哟,你的王姬不要你咯。”
  华臻擦去苻笠脸颊上的泪,笑问:“你说,王姬是不要你么?”
  苻笠摇摇头,坚定道:“不是,王姬是心疼苻笠。”
  --
  渊眠将两人一路送到燕国边境。
  “今日城中可有大事?”华臻眼望城门严守的兵士,问道。
  渊眠点头,“燕太子今日察街。”
  不懂察街的含义。华臻未发一言,等着渊眠接着说。
  “是近日燕国丞相新制定的礼制,专为太子麟所设。”渊眠说,“每年太子生辰日,要微服出宫,体察百姓民情,观街一日,这日太子救了多少人,布了多少善,皆有官吏记录在册,燕王以此评述太子功绩,若功绩不满,便要惩戒。”
  “有意思,”华臻问,“商麟的事迹我听得不多,他很是无恶不作,才苦得燕王以此为制约么?”
  “听闻有百姓私自称他为煞君,手段可想而知,偏偏燕王其他子嗣并不出色,就算有出色的,也斗不过他。是个天生
  反骨之人。”
  华臻点头,“吾辈楷模。”
  ……渊眠道:“王姬是否要避过今日进城?”
  “不避,恰是进宫的好时机。”
  期晚将两人要穿的粗布麻衣拿出,“委屈王姬了。”
  渊眠对华臻行礼,“王姬,奴婢去做事了。请王姬珍重自身,勿要受伤。”
  华臻应声,“你也多小心。”
  华臻和期晚换上衣裳,华臻又从庭中捡起些石子,用力磨损外裳;要出客栈时,华臻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期晚偷绕到牛棚。
  期晚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拉住要进去的华臻,“王姬,您不能进去。让奴婢去吧。”
  “不妨事。”华臻挽起袖子就伸手探向牛粪,随后胡乱在身上和脚底抹了一些,期晚见状也行动起来。
  最后两人再往脸上抹了灰土,这才互相搀扶着向燕王城走去。
  守城的兵士搜查二人时也皱了眉,蒙住鼻子说:“臭要饭的。”
  期晚立马道:“官爷,我们只是家道中落,前来投奔亲戚,不是要饭……”
  “行了行了,进去,别冲撞了贵人。”
  两人顺利进了城。
  华臻到过许多国家,燕国倒是头一回,听说燕国富饶华丽,百姓安居。今日一瞧,能窥见几分繁荣。
  “太子微服出行,怕是隐匿在人群中难以察觉。”期晚低声说。
  华臻向四处张望一番后,在西北处长长的廊道尽头看见一座奢华的轿辇。
  “如此铺张,不像私访。”
  “非也。”华臻眸中有一道亮光闪过,“天生反叛的人,怎会收敛?”
  第4章 同乘“你不怕孤。”
  轿辇缓行,玉白帷帐轻掩,间或随风掀起,偶然露出里面的五爪龙纹底。
  商麟单手支头,悠悠倚在一边,眼睫微动,似乎正在小憩。
  赵太傅左手拿着札记,右手执笔,额头冒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眼见着轿辇愈行愈快,浩荡的队伍就要将他隔绝开——他终是小步疾走,行至轿辇旁,苦口道:“殿下,这、这不合礼制。”
  商麟默了默,仍懒得抬起眼皮,“何处不合?丞相制礼时,可曾问过孤是否合礼制?”
  赵太傅哽住,原先准备好的言语尽数作废,只好将札记递过去,硬着头皮进言:“殿下,可您已察了一日街,并未对百姓有所助力啊。盖因殿下如此阵仗,这才使污垢永藏黑暗之中。”
  “老师。”商麟叫了声。
  “如今整座城的百姓都知道孤来了,若是真有难处,此刻就该拦在孤面前直言,届时孤不但要帮,还会帮得彻底。如若没有,那便只能映证父王将国家治理得很好,海晏河清之地,何须麟施以薄力?”
  “殿下,若您还认老臣为老师,还请不要为难臣……”赵太傅浑浊的双眼怒睁,声音却铿锵有力。
  “孤……”
  赵太傅忽地话锋一转,打断商麟接下来的话,颇有些愉悦地说:“殿下!您要一言九鼎啊。”
  商麟觉出几分异样,睁开双眼,指尖拂开面前的帷帐,一个乞丐模样的男人拿刀抵在另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脖子上,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依稀辩得出是在辱骂他抢自己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