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守山人:…………
  守山人见实在躲不了,便只能道:“神君她现在……咳咳,是百姓心中的天神下凡,她是故意这样坑蒙拐骗,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从而造反的。”
  后天噬灵树惊讶得都快拧成一堆麻花了。
  守山人担心它理解不了希衡伟大的造反事业,连忙找补:“现在只要神君一句话,萧郡的许多官员、百姓,都能把萧郡长官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她,她的威信特别高。”
  后天噬灵树的麻花形状越来越扭曲了。
  它努力把自己从麻花形状解开,惊讶地道:“高,实在是高!”
  守山人也一头雾水:“啊?你不觉得神君这般光风霁月,做这样的事,有些大材小用吗?”
  后天噬灵树用树藤捅了守山人一下:“你真是个石头脑袋,一点变通都不会,你不知道在什么环境就该做什么事啊?像我们树,我们生活在温热多水的地方呢,我们的叶片就长得很宽大,就为了多接一些天上的雨水,我们的根也不会往下扎得深,免得被水泡烂了根。但如果我们生活在干旱少雨的环境,我们的叶片就要尽可能小,减少被太阳晒到,根部也要扎到超级深的地底下去,才能获得水分。”
  守山人听得云里雾里,毕竟它一个石头,实在不怎么理解得了一棵树的生存法则。
  后天噬灵树气它太笨了。
  后天噬灵树:“你傻啊,现在神君这样做,能最快造反,哼,我早看皇帝老儿不顺眼了,你不知道他有多荒淫……啊,我忽然想起当时我在清泉城作乱的事情了,怪不得我这么快就输了。”
  后天噬灵树摇晃着自己长长的藤条:“神君当初实力超绝,根本没必要和我玩心眼儿,要是和我玩心眼儿,我死得不是更快?”
  守山人也觉得很有道理,心有戚戚然点头。
  后天噬灵树和守山人就这么交流一番希衡当神棍、造反的伟大事业,后天噬灵树也叹一口气:“说实话,我以往一直觉得神君看得上玉昭霁很神奇。”
  在后天噬灵树看来,一个是光风霁月、竞逐理想的修真界正道剑君,一个则是浸染权势、浑身上下长满黑心肠的魔族太子。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啊?
  到底是谁瞎了眼?真是令人费解。
  现在,后天噬灵树懂了:“原来他们两个,都会这些手段,只是一个知世俗而不世俗,并不用这些手段,另一个则因为要护住偌大的魔界,只能不停使用这些手段。”
  他们都懂彼此,所以,才能在一起。
  后天噬灵树现在整根藤都皱在了一起,没想到出来玩儿一趟,什么都没玩儿到不说,还发现了希衡和玉昭霁居然真的是灵魂伴侣。
  这种遭遇,真是比胖揍它一顿还让它难受。
  守山人意会地拍拍后天噬灵树,开解它,同时问:“陛下那边呢?怎么样?”
  后天噬灵树的情绪更低落了:“你别看他是什么皇帝的侄子,其实小时候过得也很惨,这里的人都太会折磨人了。”
  第449章 灭世经历六
  后天噬灵树难掩叹息。
  它的能力是让一切灵力、魔力、神力、妖力都无用武之地,被人魔妖视为最可怕之物,提到它的名头,人魔妖乃至于部分神明,都会如临大敌。
  可后天噬灵树还是觉得,它没有金麓王朝的人可怕。
  守山人见后天噬灵树这个模样,忍不住问:“陛下他的性格,不应该受折磨吧,而且他比神君运气好,这次又是皇族。”
  后天噬灵树闷闷地说:“皇族怎么了?皇族折磨起人来,才是真正的六亲不认、面面俱到、让人抓不着把柄。玉昭霁虽然强大,可是,这里是人界的金麓王朝,又不是魔界,他没有办法在幼时就修炼,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
  守山人点点头。
  这样的经历,和这一世的希衡幼年时何其相似?
  两个小孩子,哪怕再天资卓绝,可是,在微时又怎么能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
  拿此世的希衡举例,她一次次从囚车里逃跑,也让老道没有杀她,刀口舔血似的活着,但她还是活得比很多孩子差,是她没有那些孩子强吗?并不是如此,只是那些孩子的父母给提供了更好的生活条件。
  所以,拿一时的得失去判断此人是否成器,绝对是一件错误的事。
  天骄在幼时更加易碎,修真界的这句话,用在人间的金麓王朝,一样是普世的真理。
  希衡是因为被当成炼丹药的贡品,开启了自己的悲苦经历,而玉昭霁——则是因为他虽是王爷的儿子,却正巧是王妃最厌恶的媵妾所出的孩子。
  他是王府的二公子,但是只比诸葛闻机——也就是王妃生的世子小十多天。
  也就是说,王妃从娘家带来的媵妾,和王妃怀孕的时间差不多,王妃带这个媵妾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不是为了让她敢在自己面前滋生出野心。
  王妃由此厌恶这个不安分的媵妾,她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当然,玉昭霁这个媵妾所生的、只比诸葛闻机小十多天的孩子,就更招致了王妃的厌恶。
  自小,玉昭霁就学会委曲求全、隐忍为上,他不能表露出一点比诸葛闻机强的地方,他只能比诸葛闻机弱。
  在诸葛闻机念书的时候,玉昭霁无书可念,他被王妃以磨炼为理由,在寒冬腊月只穿着一身小衫扎马步。
  当然,王妃不会让他真正扎正确的马步。
  她会请来最敷衍的师傅,教玉昭霁一些错误的运气方法,扎错误的马步,这些错误的运气方法,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差,三不五时的生病。
  而王爷闲来过问几个孩子的功课时,这位师傅又会表现得很有实力,衬托得玉昭霁是个实实在在的废物,学什么都学不好,还体弱多病。
  就此,连王爷也厌恶这个孩子。
  玉昭霁的确聪慧,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这些手段,他只能忍,因为一旦他反抗成功,王妃一定会知道他不安分,会下死手除去他。
  于是,玉昭霁只能活活忍下这些磋磨,他只能熬,熬到活下去,才有转机。
  在最炎热的夏季,王府中做事的下人都贪图凉快,做了主子吩咐的事情后就会迅速回房乘凉的时候,玉昭霁在烈日下练着错误的武功。
  在最寒冷的冬日,鹅毛般纷纷落下的大雪压弯了王府中的大树时,玉昭霁赤着足、踩在雪地上练习错误的武功。
  这些错误的武功,没有丝毫强身健体的作用,只能更加破坏玉昭霁这次这具孱弱的、先天不足的身体。
  而这些事,王府里知晓内情的人根本不在意,他们的主母是王妃,他们吃穿住用都有这个女主人的一半。
  没有吃了别人的、住了别人的、用了别人的,还砸别人锅的道理。
  这些知晓内情的人闭嘴不言、守口如瓶。
  而那个王爷?他并不在乎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当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时,王爷只会想:我已经荫蔽了他。
  玉昭霁就这样野蛮而隐忍地生长着,他每次在练习错误武功时,都会在心里无数次演练其余的武功路数,哪怕错误也不要紧,因为练习错误武功的同等代价,他已经支付过一遍了。
  他确信自己还支付得起。
  有时候,他实在是累得很,用心里那口意念强撑着自己不要死去时,会看向王府院落里那棵树。
  那一棵大树每年都会被暴雪压弯枝头,断过几次枝丫,每次,王府的人都说这棵树要死了,要死了,他们计划着什么时候把它移出去,再搬一棵更好的树进王府。
  这些人计算着搬出、搬进两棵大树,能从中捞到多少油水,他们把进账后自己兜里的子儿怎么花都考虑好了,却没考虑到这棵大树就是不死。
  每到春天,别的树都还阴风惨惨,满树的枯枝败叶时,这棵树就已经开始散发新绿,让他们连找借口搬走它都做不到。
  玉昭霁就这样看着这棵树,不断磨炼自己。
  这棵树,是他给自己找的、第一个不害自己的师傅。
  玉昭霁之所以只能在一棵树身上汲取力量,是因为他名义上的父王无视他,名义上的母妃恨他,而生下他的那位媵妾早就在王妃的可怕手段下投诚了,屈服了,要不是不敢杀死王府的孩子,她能杀死玉昭霁,用来当成投降的贡品进献给王妃。
  王府不只无法容纳玉昭霁的灵魂,也虐待他的肉体。
  如果说这一世的希衡,小时候经历的是暴君统治下的乱世,生死无依,那么这一世的玉昭霁,小时候经历的就是亲人的厌弃、无尽的虐待。
  相同点是,只有他们会为他们自己的生命负责,绝大多数人,都只想要他们的命。
  玉昭霁就这样一路被虐待至十岁。
  到了十岁时,他有了一个机会。
  王爷在为天武皇帝征战时,被白云道的妖人驱鬼所伤,这伤实在过于严重,想要根治,只能用鲛人心再辅以其余珍稀药材熬药,连续医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