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129节
  “诶?!”罗东陵刚巧路过,震惊的说:“你怎么从窗子钻出来,我还以为遭贼了呢!”
  赵悲雪:“……”
  众人晨起,主人家已经准备好了朝食,殷勤的请他们用饭。只是……
  主人家的脸色很奇怪,一副欲说还休,要说不说的模样。
  梁苒放下筷箸,说:“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
  主人家这才说:“其实……其实是这样的……今日一早,有官兵找到我这里,说是……说是不能让你们住在这里,否则……否则的话……”
  第57章
  梁苒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看来是那些官兵记仇,又来为难这户人家,若是留他们住宿下来, 便会找其他理由来摧磨他们。
  果不其然, 对方十足羞愧, 但还是说:“我们都是小门小户, 实在斗不得官府, 所以……所以无法再让各位恩公留宿下来,还请恩公……请恩公正午之前离开, 否则……否则那些官爷又要来找茬儿了。”
  罗东陵气愤的说:“昨日还说我们可以留下来, 住到几时都没有问题, 今日却急着赶我们离开了?如不是我们,昨日你的父亲早就被抓走了, 你们怎能……”
  梁苒抬起手来,制止了罗东陵的而抱怨, 说:“罢了。”
  罗东陵虽然感觉委屈, 但是也没有继续开口。
  那户人家连连作揖:“恩公,实在是对不住!我们也只得对不住恩公!恩公给我的父亲医治, 还送我们名贵的药材,又出财币住下来,可……可我们实在斗不起那些官兵啊!”
  梁苒心中明白,官府的人如是想要碾死这些平头百姓,还不是像碾死那些蝼蚁一样简单。
  梁苒说:“你们不必为难,我们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一行人还未用完朝食, 突然发生了如此变故, 朝食也是不必吃的了, 各自回去收拾东西, 立刻就离开了那户人家。
  罗东陵抱怨:“真是不讲义气,毫无信用,就这样将咱们赶出来,哼!”
  宁愚却说:“也不能怪这些百姓,百姓的礼义教化程度,是和地方有很大干系的,如今燕洄到处都是疫病,民不果腹,如何还能要求他们更多,活下去便很艰难了。”
  罗东陵说:“那眼下怎生是好?咱们没地方住了,还要继续便服寻访么?”
  梁苒还未开口回答,便听到有人朝他们高声喊着:“是你们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那人有些面熟,倒不是生得好看所以面熟,而是因着昨日晚上才见过。
  正是燕洄孙氏的大郎君孙桑榆。
  这一大早上的,孙家门口又开始排上长龙,打起粥棚,许多的难民从孙家一路排到街上,一眼根本望不到尽头。
  孙桑榆正在舍粥,竟然从人山人海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孙桑榆热情的跑过来,说:“娘子,是你们啊,这一大清早的,是不是想要在燕洄转一转?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带你们走一走,燕洄这地方,我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他正说着,便看到其中几个人背着包袱,又问:“娘子你们这是……?可是在寻觅落脚的地方?那不如去我家中做客?你们这般多的人,燕洄也没有客栈,想要投宿的话,可是着实不容易之事,我家地方宽敞,有许多客房,还是去我家中罢!我也方便带你们在燕洄转转,你们如是想去周边游览,我也可以……”
  他十足殷勤,看着梁苒的眼神直发光,好似不是想请梁苒去他家中做客,而是想要将梁苒娶回家中一般!
  不等他说完,赵悲雪已然冷冷的说:“不必。”
  孙桑榆昨日便被拒绝了,他的面色一僵,笑容颇为尴尬,却极力秉承着礼貌,说:“诸位兄弟,你们人如此多,普通人家肯定是住不下的,如今城中……多少有些混乱,还是投宿在我家里比较好……再者说,据敝人所知,在这里这位娘子才是主家对罢?既然如此,那还要看主家的定论,你也不好直接替主家做了决定,拒绝了我去,对不对?”
  赵悲雪的脸色更是不好看,他的手搭在腰间,为了掩人耳目,腰间的佩刀已然收了起来,放在行囊之中,不过他的习惯是一时改不得的,此时的赵悲雪听着他“夸夸其谈”,已然生出了杀意,一点子也不夸张。
  他本就不喜欢旁人多看梁苒一眼,尤其是这般露骨的眼神。
  梁苒伸手搭住赵悲雪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赵悲雪面色不善,但没有过多的动静,慢慢沉下肩膀,将手垂了下去。
  孙桑榆见梁苒制止了赵悲雪,还以为梁苒准备同意,笑容满面,容光焕发。
  哪知梁苒却说:“孙郎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正如孙郎君所说,我们这一队人多,也杂乱,不成体统,唯恐糟蹋了孙郎君这样的大门大户,实在不敢叨扰,只有敬谢了。”
  “可是……”孙桑榆据理力争。
  “阿苒妹妹!”有人大喊着冲过来,大老远便听到了他的声音:“阿苒妹妹!”
  是冯沖!
  苏木让人带信,请世子郁笙和冯沖前来燕洄汇合,他们熟知司空水力,亲自来到燕洄考察一番,也好制定一番兴修的计划。
  没成想冯沖和世子郁笙的脚程如此之快,已然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冯沖并不知梁苒穿着女装,移书上只是说梁苒便服出巡,不想惊动燕洄的当地官服,他们入城一看,冯沖眼睛真是尖锐,一眼便看到了梁苒,还是女服的梁苒。
  那叫一个亲切!毕竟冯沖第一次见梁苒,梁苒就穿着一身女服,将冯沖迷得魂儿都没了,只可惜,后来梁苒变成了他的“妹妹”,再后来,梁苒变成了当朝天子。
  冯沖虽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但只是秉性豁达开朗一些子,并不是真的痴儿,他知梁苒是不想暴露身份,因而一上来唤他“阿苒妹妹”。
  冯沖跑过来,惊喜的上下打量:“好些日子不见,阿苒妹妹真是愈发明丽了!”
  梁苒无奈的一笑,说:“兄长说笑了。”
  孙桑榆被横插一杠子,本就很不欢心了,这会子又想开口挽留梁苒。
  奈何冯沖拉住梁苒的手,说:“走,阿苒妹妹,我带你们去落脚!”
  梁苒惊讶:“兄长在燕洄也有落脚之处?”
  “这倒没有。”冯沖说。
  孙桑榆突然笑了一声,意义不明,他也不着急说话了,站在一边等着,似乎等着梁苒他们走投无路之后,再来投奔自己。
  冯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说:“我虽没有落脚的地方,但是无妨,阿耶在燕洄认识一个老熟人,他的儿子就住在这儿,听说还有些小钱,宅院很大,足够咱们去落脚了,阿爷写了信,那相熟的世侄必然会留咱们投宿的!”
  要知晓,冯沖的父亲可是天下第一首富冯栋。虽如今冯栋把家财全部送给了梁苒,但冯老爷子经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积攒下了不少人脉,他年轻的时候经常在燕洄走动,结交了一个世家。那世交如今年老了,去旁的地方安度晚年,燕洄的宅子留给儿子住着,正好可以请他们过去投宿。
  冯沖笑着说:“快走罢,瞧你们这风尘仆仆的,一路可没少受苦罢?别再累坏了我宝贝妹妹。”
  世子郁笙不会说话,便对梁苒笑笑,简单作礼,以免暴露了身份。
  梁苒便说:“那便有劳哥哥带路了?”
  “自然自然!”冯沖说:“走着。”
  孙桑榆刚才还志得意满,胜券在握,没成想这么快煮熟的鸭子飞了,竟然全都变成了梦幻泡影,眼睁睁看着梁苒走远,张了张嘴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赵悲雪这下子欢心了,他微微挑起眉毛,唇角挂着淡淡的冷笑,嘲讽的瞥斜了一眼孙桑榆,这才跟着梁苒离开。
  梁苒十足好奇:“哥哥,义父的世交,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能和冯老世交之人,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人物儿,家底儿定然十足丰厚。
  “这个啊……”冯沖挠了挠后脑勺,说:“以前没听阿耶怎么提起过,好像是个经营药材生意的,听说在燕洄做的很大,这几年老人家不干了,就把生意丢给儿子来打理……哎,这不是到了么!”
  冯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高大门楣,说:“就是这里。”
  ——孟宅。
  宅邸的院墙高大,宅门深厚,虽不及孙家那么显贵,但看得出来也是个大门大户。
  不知怎么回事,大门前堆积着人山人海,不知情的还以为今日有什么喜事,仔细一看,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远远的传来哭喊的声音。
  “孟神医——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儿子!”
  “救救我儿子罢!!这是我全部的财币,我全都给您,一个子儿也不留!只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怪不得看着“孟宅”二字如此眼熟,这不正是闻彦之曾经提起的那个燕洄神医孟实甫的家宅么?
  闻彦之惊讶的说:“冯老的故交,竟然是孟实甫的父亲?”
  “啊?”冯沖不知孟实甫是谁,说:“应该就是这里了,你看旁边还有个药铺呢,那绝对是了。”
  孟家的宅邸旁边连着一个巨大的药铺,十足恢弘,只不过店铺的门脸冷冷清清,仔细一看关着门,并没有开门做生意。
  闻彦之之前还说起过孟实甫,想要见一见这个与自己齐名的高手,没成想今日他们便要投宿在孟实甫的家中。
  “孟神医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给您磕头!给您做牛做马了!!”
  吱呀——
  厚重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小厮从里面走出来,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在门前的女子,冷漠的看了一眼他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哭丧,我们家的郎主是不会替你们治病的!”
  小厮这么一说,女子哭得更是惨烈,一旁围观的人开口说:“什么狗屁神医!见死不救,根本没医德!他也配行医?!”
  “你还是带着孩子赶紧去孙家罢!孙家都是大善人,尤其是孙家的大郎君,更是良善的好人啊!说不定会帮你的孩子医治!留在这里,那个狼心狗肺的神医根本不会开门!”
  梁苒微微蹙眉,这女子拿出来的积蓄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太少,一般的看诊应该是够了,不知为何这个神医如此冷血,有了财币也不开门,难道是觉得财币太少,看不上眼?
  “走开!都滚开!”一个身材肥胖,油满肠肥的豪绅从后面过来,他的肚子一下将女子撞翻,女子怀中还抱着孩子,孩子直接滚了出去。
  赵悲雪眼睛一眯,只听哗啦一声,他的衣袍微动,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女子吓得惊魂失措,连忙冲过去。
  梁苒看了一眼闻彦之,说:“你去给那孩子看看。”
  闻彦之点点头,他的医术虽然不算精湛,但是对付一般的疾病都是够的。
  闻彦之立刻去给孩子诊看,松了口气说:“不必担心,不是什么绝症,他是食了坏的吃食,中毒了。”
  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古代也没有电冰箱,有钱人家是有冰鉴的,但一般的人家根本买不起冰凌,吃剩下的食物放了一夜很容易变质,孩子体弱,食物中毒也是常有的,燕洄的医术落后,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这才当成了不治的绝症。
  闻彦之利索的开了药,让女子去抓药。
  旁边许多人围观着,惊叹说:“这位难道也是神医?!”
  闻彦之稍微一愣,随即站直了腰板儿,以前他只被人喊做毒相,从来没人唤他神医,毕竟闻彦之只杀人,从来不需要救人,如今跟着梁苒,一路上救了两个人,这种感觉还是从未有过的。
  那豪绅不屑的一笑,对开门的小厮说:“去把孟实甫叫出来,郎君我要他看病,这是诊金!若是他看的好,等日后我还会给更多财帛!”
  嘭——
  一个布包扔在地上,咕噜噜散开来,里面竟然是金饼!
  “嗬——”围观的人群惊叹起来,好多金饼,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
  就是闻彦之的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了,他如此爱财,险些扑上去抢在怀里,金灿灿的真好看啊。
  那只小厮不屑的说:“走走,都走!我们家郎主说了不医,便是谁也不医,管你是很有钱的,还是没钱的?我们家郎主像是缺财币使唤的样子么?都走!都走!”
  豪绅大吃一惊:“我使了这么多金饼!你们家郎主看都不看一眼?!”
  小厮说:“你这些金饼,还不够我家郎主半个月的开销,快拿走,别丢人现眼!”
  豪绅脸色青白了,白了紫,羞辱难当,低头将金饼捡了,愤愤然离去,骂咧咧说:“好你个孟实甫!真是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