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寡人会怀孕! 第34节
  “杀!!给老子杀!人都砍了,钱全留下!”
  “大王!”亲随大喊:“马匪人多,这里雾气太大,先撤退罢!”
  梁溪一看这势头不对,他也是谨慎之人:“撤退!”
  大军放弃营地,快速向后撤退,但没退出多远,梁溪突然喃喃的说:“不对,这些马匪是在驱赶咱们。”
  “什么?”亲随一时没听懂。
  大军的确在撤退,但因为马匪占据了一面,所以队伍本能绕开马匪的攻击,朝着另外一面撤退,于是便造成了被马匪驱赶的情况。
  他们根本不是撤退,而是钻入了马匪精心设计的圈套。
  “啊——!!”一道惨叫声冲天而起,惊了漆黑的混沌。
  昏暗的杂草中竟然设有兽钳,便是民间最粗糙捕猎用的兽钳,天色太黑,地势又崎岖,士兵们根本无法注意兽钳,一个不慎,腿脚便被狠狠夹住。
  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梁溪只觉得马匹一顿,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抛去,咚一声巨响,直接坠下马背,栽倒在泥水之中。
  “嘶……”梁溪摔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人扶住梁溪,厉声说:“晋王快走,臣来垫后。”
  是虎贲中郎将苏木。
  苏木带着虎贲军阻拦在前面,为晋王争取逃跑的时机,说:“快走!一定要寻回君上!”
  这是一个圈套,精心设计的圈套,梁溪觉得不可是马匪为了劫财设下的圈套,或许背后还有其他人,更大的阴谋。
  苏木带着那点子虎贲军,绝对不是马匪的对手,可若是所有人都栽在这里,还有谁去寻找天子?
  梁溪咬了咬后槽牙,忍着疼痛从泥水中爬起来,再没有一点子犹豫,转头便跑。
  “拦住他!!”
  “一个也不能跑!”
  “都给老子就地砍死!砍死!!”
  梁溪奋力向前冲去,他的喉咙充血,脸面衣襟已经被大雨浇透,却不肯回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圈套。
  啪!!
  脚下一绊,梁溪狠狠的栽倒在地上,手腕被扭了一下,掌心搓的生疼,见了血,简直皮开肉绽。他自小便不是习武的料子,身子不说体弱多病,却也不如何健壮,此时他摔在地上,浑身打斗,拼尽全力竟是无法站起来。
  “哈哈哈!在那儿!”
  “竖子,怎么不跑了!”
  “砍了他!”
  马匪生锈的大刀高高举起,迎着暗淡的月色兜头砍下。
  铮——!!
  一声金鸣,有什么东西击中了那把生锈的大刀,马匪惨叫一声,大刀脱手而出。
  梁溪呼呼的喘着粗气,眯起被雨水迷住的眼目,穿透浓浓的雾气去辨认对方,对方也同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唇角却噙着兴奋的笑意。
  竟然是日前分道扬镳的秦王梁深!
  梁深手持佩剑,身后带着他的精兵亲随,震声说:“来啊,随本王剿匪!”
  精兵发出呐喊之声,黑色潮水一般快速涌上,与马匪缠斗在一起。因为有了梁深的加入,战局突然发生了改变,一时间马匪又落入了下风。
  梁深走过来,站定在梁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梁溪,面容得意的说:“晋王也有今日,你如此能个儿,想来是不需要我救的。”
  梁溪牟足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呼呼喘着气说:“不要掉以轻心,这些马匪背后想来有人指使,他们必然还有圈套。”
  “哼。”梁深冷笑一声:“看来晋王还是看我不起,也罢,今日本王便叫你瞧瞧,什么是真本事!”
  他说罢,引剑出鞘,身先士卒的冲向匪群。
  “深儿!”梁溪焦急,想要拉住梁深,但梁深身法极快,根本不给梁溪反应的机会。
  马匪开始后退,眼看便要溃不成军,却在此时战局再次发生了反转,这地方竟然是沼泽,小片小片的沼泽与湖水堆叠,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土地,哪里是泥沼,加之大雨蒙住了眼目,还有地上的积水在反光,梁深的军队即使身经百战,也一下子慌乱的不成模样。
  反而是马匪,他们熟悉沼泽的地势,快速穿梭。
  梁深只觉得脚下一空,竟然踩住了泥沼,身体瞬间往下陷去,他反应迅捷,长剑插在土块之上,但下陷的力道巨大,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深儿!”梁溪冲过来,一把拉住梁深的胳膊,他掌心里都是血,却顾不得这些,死死拽住,分明没有一点子肌肉,平日里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却一股怪力,死也不松手,咬紧嘴唇,唇瓣的血迹瞬间被大雨化开。
  “嗬!!”梁溪拼尽全力,一把将高大的梁深从泥沼中拽出来。
  两个人狠狠跌在地上,还不等他们喘气,梁溪眼眸一聚,一掌推在梁深肩头,锈迹斑斑的大刀瞬间落下,一下砍在梁溪的肩膀上。
  梁溪一声痛呼,跌在地上,鲜血涔涔冒出,即使是大雨也无法冲淡这样刺目的殷红。
  “哥!!”梁深下意识喊出声。
  马匪已经蜂拥而至,将他们团团包围,得意的哄笑:“哈哈哈!今天可真是好日子,一下子抓到两个!都给老子宰了,好回去拿赏钱!”
  赏钱?
  梁溪与梁深的目光同时一动,这马匪显然说漏了嘴,他们果然不只是劫财,而是受人指使,背后定然有人。
  “且慢!”梁琛断喝一声。
  他好歹是曾经征战沙场的将军,这点子威严还是有的,马匪瞬间被唬住,下意识停手,大刀悬在梁溪头顶,并没有劈下来。
  梁深的吐息急促,汗水伴随着雨水顺着额角滑落,沙哑的说:“谁派你们来的?你们可知我是谁?本王乃当朝秦王,天子的亲兄长!”
  “哈哈哈!”马匪只是笑,笑容十足的不屑,啐了一口说:“小子,砍的就是你!”
  梁深眼神深沉,说:“你们不过图财,本王有的是财帛!指使你的人给了你们多少财币,本王双倍与你!”
  马匪的眼神贪婪,但不信任:“你的口气倒是不小啊?”
  梁深突然说:“本王体谅你们也不容易,这样罢,你把这个人的脑袋砍下来,他是晋王,你应当可以拿回去交差,便放了本王,本王照样将双倍的财帛奉上,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拿到三份财帛,这笔买卖不算亏本,何乐而不为?”
  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马匪的眼神与方才大不相同,上下审视着浑身染血的梁溪,好似在打量一块肥美的大肉。
  “无耻小人!!”梁溪的亲随也顾不得谁是王爷,谁是仆役了,破口大骂:“秦王你的心窍,是被狗叼了去不成?!我们大王为了救你,身受重伤,你却做了什么?在这里与贼子讨价还价?!”
  梁溪的目光,隔着浓重的雨帘与雾气望过去,深深的看向自己的亲弟弟梁深,二人的眼神撞在一起,梁深非但没有回避,甚至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睛。
  梁溪捂住自己的伤口,减缓伤口渗血,镇定的开口说:“他说的无错,本王乃当朝晋王,天子的亲大哥,天下四王之首,所以你们觉得,本王的财帛,难道不比他这个秦王要多么?他能给你们的,本王大可以双倍、三倍,甚至十倍的送与你们。”
  马匪左看一眼梁溪,右看一眼梁深,似乎在思考,到底是留谁一命更有油水可捞。
  梁深立刻叫价:“区区十倍!本王亦可以加钱,二十倍!只要你们肯杀了他,放了本王,日后本王也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好好好!”马匪沉浸在喜悦之中,抚掌大笑起来,似乎已经遇见了二十倍的财帛有多么壮观,必然堆得像山一样高,绵延的像河流一样宽广。
  马匪催促说:“继续!继续叫价啊!左右老子今日必须砍一个脑袋带回去交差,剩下一个脑袋,便看谁叫价高,谁便可以保全在脖子上!”
  “快,他出二十倍,你呢?”
  梁溪和梁深明显是在拖延时机,梁溪深深地看了一眼梁深,突然冷笑起来,他本就生得一副孤傲的气质,冷冷开口说:“凭你们,也配拥有本王的财帛?本王忽然一个子儿也不想送给你们了。”
  梁深一惊,拼命给梁溪打眼色,可是梁溪根本不去看他。
  马匪立时被激怒,呵斥说:“小白脸,你说什么!?”
  梁溪抬起脖颈,眼神冰冷充满嘲讽:“欺善怕恶,搜刮民脂,手染孩童与妇孺的鲜血,你们也配做人?本王的财币,宁肯丢进梁水,也绝不让你们得到分毫。”
  “啊!”马匪气得跺脚,举起大刀快速劈下,怒吼着:“去死罢!!”
  梁深的吐息凝滞,当——一声剧烈的金鸣,冷箭撕开雨帘,将黑夜一分为二,箭镞狠狠击打在刀刃之上,马匪的长刀脱手而出,直冲天际,抛了一个尖儿,嗤一声歪歪斜斜的插在土地上。
  而那个举刀的马匪,因为巨大的力道,身体踉跄了好几下,咕咚坐倒在地,一脸的呆滞,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其余的马匪回头看向夜色深处,其中有人惊恐的大喊:“是你!?”
  那黑夜之中,拔身而立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分明是一张青涩稚嫩的俊颜,却早已经受过世间的洗礼,目光阴鸷冰冷,蕴藏着沧桑与厌世。
  是赵悲雪。
  赵悲雪手执长弓,还保持着放出箭矢的动作,目光比冷箭还要冰冷,幽幽的凝视着那群马匪,轻蔑的说:“冤家路窄。”
  原来这些马匪竟然是熟人,可不就是打劫冯老的那伙人?当时被赵悲雪打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没想到这么快便卷土重来,其中好几个人识得赵悲雪,一眼就辨认出了他。
  “真是热闹。”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声犹如三月春风,瞬间将冰冷的雨水化开,动听悦耳不亚于黄鹂啼鸣。
  梁苒一身黑色的朝袍,闲庭信步负手而来,冯沖站在他身后,为他擎着油伞,梁苒的衣角是一丁点儿也没有被打湿。
  梁苒的笑容扩大了:“寡人喜欢热闹。”
  冯沖匆忙来禀,先行探路的护院发现了一支军队,但有马匪偷偷跟随着他们,梁苒便知晓这些马匪不同寻常,或许是受了指使,而眼下这个状况看来,不想让梁苒,或者扈行队伍好看的,无非便是大宗伯了。
  梁苒身子虽然酸痛,但现在不是娇气的时候,立刻带着冯家的护院赶去,也是因着梁深与梁溪恰到好处的拖延时机,梁苒这才及时赶到。
  方才梁溪突然改口,便是看到了藏在暗处的赵悲雪。赵悲雪的箭镞在混沌的月色下,故意晃了一下月光,正好照在梁溪的眼目上,梁溪为人细腻,一下子便发现了端倪,当即配合起来。
  梁苒挥了挥手,不怎么在意的说:“留活口。”
  赵悲雪立刻将佩刀拔出,带着护院冲上,简直便是一只合格的猎犬,根本不需要主人多言。
  四周陷入混乱的缠斗之中,马匪慌了神儿,那些被押解的虎贲军立刻挣脱,与冯家的护院里应外合,一起包抄马匪。马匪方才只是占据了熟悉地势这一个优点,转瞬落了下风,士气退去,哪里还有人敢应战,全都调头便跑。
  “别!别跑!!”
  “回来!”马匪头子大声呼喝。可他们毕竟不是军队,没有森严的规制,没有严明的纪律,只是一盘散沙,上不得台面的匪徒罢了,论起逃跑,没有人比他们更利索。
  赵悲雪一把揪住马匪头子的衣领,马匪头子惨叫着,咚一声被狠狠甩在地上,赵悲雪跟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马匪头子面色血红,犹如半熟的猪肝,根本喘不过气来,更别说逃跑了。
  “君上,我……”赵悲雪抓住了头目,刚想转头朝梁苒“邀功”,一句话还未说出,眼神登时沉了下来。
  有人焦急的跑到梁苒身边,无比激动的说:“君上!君上无事,实在太好了!”
  是虎贲中郎将苏木,梁苒的青梅竹马!
  苏木与梁苒分别多日,一直寻不到他的踪迹,心中焦急万分,不敢往坏的方面设想,可梁苒天生身子骨弱,没有武艺傍身,苏木真的很担心他会遭遇什么。
  苏木毕竟还是个青年,阅历尚少,虽平日里一板一眼,但大多是为了维持虎贲中郎将的威严,而故作冷漠罢了。此时的他再也伪装不下去,一时忘了规矩,紧紧拉着梁苒的手,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赵悲雪:“……”
  赵悲雪忙着在前面冲锋陷阵,哪想到一回头,竟被偷了家。
  当!赵悲雪干脆一踢,踹在马匪头目的后脑上,将人打晕,大踏步走回来,合着剑鞘的佩刀挑开苏木僭越的手掌,高大的身躯硬生生的插在苏木与梁苒中间,目光幽幽的瞪着苏木。
  世子郁笙站在一边,安静的举着雨伞,不由笑了笑,竟还有些庆幸。终于与大部队汇合了,如此一来,被赵皇子瞪的人,应当不是自己,而变成了苏小将军了罢?
  叮——
  系统再次跳了出来,只展示在梁苒一个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