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那义父呢,他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吗?不用担心义父,他早有安排。”
  凤清闻言,心疼的看着他,“真是难为你了。”
  越修笑笑,“若没有义父,我早就饿死了,也不会有今日的我,更不会得你为妻。义父于我有再造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的。”
  韦侍中和汝阳王一连七日都未上朝,陛下终于坐不住了,这日,太后娘娘召韦侍中入宫觐见。
  长乐殿中,馨香袅袅,太后与陛下正襟危坐,看着韦侍中进殿拜见。
  陛下脸色仍有不悦,太后抢先开口,“听闻大哥身体欠安,可有好些?”
  “劳太后娘娘和陛下惦记,微臣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休养些日子便好了。”
  “是啊,大哥如今不比年轻时,还是得注意身子才是,哀家和陛下都还要仰仗大哥呢。”
  “娘娘言重了,陛下天资聪颖,颇有先帝之风,微臣不敢居功。”
  太后给陛下使了个眼色,陛下遂开口道:“舅父何必自谦,朕毕竟还年轻,行事不够成熟,日后还需要舅父多多指点才是。”
  太后也接着话道:“大哥,我们毕竟是自己人,自是要比外人可信些,你说是吧?”
  韦侍中沉吟良久,最后起身至殿中跪拜:“这几日微臣身子不爽,在府中休养时也思量不少。如今北方回鹘已暂无威胁,陛下业已亲政,微臣已老迈,朝中之事恐力不能及,特向陛下请辞归家,还望陛下能允准!”
  太后和陛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太后忙开口劝阻,“大哥也不过知天命之年,何至于老迈了?大战刚刚结束,现下举国百废待兴,陛下亦欲休养生息,正是用人之际,请辞之事大哥还是莫要再提了!”
  “太后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微臣确实身体不济,还望太后海涵。至于用人一事,如今太学与科举并行,已经为朝廷选拔出不少贤才,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太后和陛下不必忧心。”
  见陛下也欲开口,韦侍中又道:“陛下已亲政,自当不拘一格用人才,无论是太学生,还是科举进士,皆是天子门生,陛下若肯施恩,他们定当为陛下鞠躬尽瘁!”
  韦侍中这话可算是说在陛下心坎上了,劝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太后使得眼色他也恍若未觉,太后见状,只能作罢。
  “既然大哥已经打定主意,那哀家也不强人所难了,只盼大哥好好保重身体。阿耶阿娘早早地去了,如今也就我们兄妹三人,都要长长久久才是。”
  “多谢太后牵挂,微臣好生休养便无大碍了。”
  韦侍中从宫中出来次日,便上表请求致仕,陛下在朝堂上惋惜了几句,最后还是准了。
  此事让朝野上下都很震惊,毕竟在外人眼里,韦家此时可谓是权倾朝野,如日中天,韦侍中竟自请致仕,当真是一大损失。
  凤清从越修口中得知此事时,惊得正在烹茶的动作都停住了,热水从杯中漫了出来都未察觉。还是越修拿过她手里的水壶,她才反应过来,“阿耶这是何意?在与陛下博弈吗?”
  “岳父应是想主动给陛下腾位置,博得陛下的愧疚,以换取日后对韦家的照拂。同时,应
  当也是想表达他的态度,世家为寒门让路了。”
  “这谈何容易,大梁上下,大大小小多少士族世家,谁愿意让出自己的利益?折腾了这么久,也就打掉了一个王家,道阻且长啊!”
  “万事开头难,世家内部也是矛盾重重,一旦开了头,后面便是摧枯拉朽,不会太久的。”
  “你怎会如此笃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越修替她添了茶,“陛下有意推行科举糊名,若能成功,于科举一道,世家子的优势会大大削弱。”
  “糊名?是何意?”
  “就是考生们的试卷收上来后,会将姓名用纸糊起来,并令人誊抄,考官批阅誊抄卷。如此一来,考官便无从知晓自己批阅的试卷是谁的,只能依据答卷的好坏给予分数。”
  “听着倒是不错,但是否有些激进?这是陛下自己的主意?”
  越修颔首,“没错,咱们这位陛下雄心勃勃啊!”
  “能否推行还两说呢,如此激进行事,只怕会被世家反扑。”
  “这就看陛下的手腕了,不过义父是赞成的,想来会助陛下推进此事。”
  “如此说来,阿耶致仕了也好,否则韦家又要被卷进漩涡,如今能置身事外也挺好。”
  凤清所言不错,糊名一事又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有不少官员被波及,一时间,朝野上下又是风起云涌……
  第67章 七夕得为君妇,三生有幸
  七月初五,刚好是越修的休沐日,用过早膳,凤清就兴致勃勃地拉着越修开了库房,一起挑选送给韦圭和冯翾大婚的礼物。婚礼定在七月初七,正好是七夕,讨个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团圆的吉利。
  两人正说笑着,青松来报,说是门外有一穿戴贵气的少年要见越修。
  凤清印象中越修不认识这样的人啊,疑惑的看向他,越修也很奇怪,遂跟着青松出去见人。
  片刻后,他肃着脸色回来,“我有点要事出去一趟,不能陪你一起用膳了,你不必等我。”说完,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了。
  凤清心里奇怪,但也没多问,只点头应下。
  越修直到过了晚膳时分才回来,凤清正陪着晓晓玩翻花绳,见他进来,起身问道:“怎么去这么久,用过晚膳了吗?再给你做点吃的?”
  越修摆摆手,“不用了,我用过膳了。”说完,伸手去揉揉晓晓的总角,“时辰不早了,晓晓该去休息了,明天再玩好吗?”
  晓晓懂事的点点头,乖巧的放下手上的红绳,凤清招手叫来牡丹带她下去休息。
  晓晓走了,凤清才看向越修,“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越修低声说道:“白天来的是陛下,微服出访。”
  凤清睁大了眼睛,“陛下!他怎么突然想到要微服出巡了?”
  “陛下让我陪同去见义父了,就为了科举糊名一事,他和义父畅谈了一番,基本已经达成一致了。”
  “这都七月了,下个月就是秋闱,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得做,这一次不做,下一次就要三年后了,夜长梦多,现在突然出手,打世家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要做什么?会有危险吗?”
  见凤清满脸担忧,越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没事,这次用不着我,所以你的心可以放肚子里了。”
  “如此甚好,总算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越修闻言,心里五味杂陈,将她揽入怀中,“抱歉,是我没做好,让你担心了。”
  “我未曾怪你,大势如此,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没有你,说不得哪天我就要成为第二个王九娘了。”
  越修闻言将她抱得更紧了,“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相信我!”
  凤清蹭了蹭脑袋,似在回应,又似在撒娇,越修低声笑笑。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韦家又迎来了一场喜事,一大早,韦家便中门大开,鞭炮齐鸣,韦承虽然业已致仕,但是韦家大郎依旧官运亨通,即将成婚的二郎也是手握重兵,故而仍是宾客盈门,熙熙攘攘。
  越修跟着韦圭前往冯家接亲,好在冯翊不在,冯家老夫人对这门婚事又是万分满意,韦圭的接亲之路甚是顺利,都没让他派上用场。
  接亲队伍回到韦家,韦圭的同僚来观礼的不少,纷纷开始起哄,韦圭难得的俊脸微红,眼看要招架不住,凤清给越修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媳妇示意的越修终于可以露一手了,他身着国公礼服,冷着脸,大马金刀地往众人面前一坐,起哄的几人瞬间卡了壳,不敢再造次了。
  礼成之后,凤清便和家里女眷们一起去了新房,陪冯翾说话。
  到底是新妇,纵使是冯翾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子,面对长辈们打趣时也羞得小脸通红,看见凤清姐妹进来,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立即投来求救的眼神。
  凤藻忍着笑和长辈们寒暄,利索的嘴皮子没几句就把长辈们都请出了新房。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冯翾绷着的身体才敢放松,“早知道成亲这么累,我才不要成亲呢。”
  “这可使不得,你若不成亲,二哥去哪找这么好的二嫂啊?”
  凤藻送完长辈进来,也接话道:“这话应该我说才是,我们韦家算是人口简单的了,你们是不知,我成亲那日,新房里坐了一大圈的长辈,叽叽喳喳的说话,我的头都要裂了,你这才哪到哪啊。”
  风声听不下去了,轻拍了凤藻一下,“你行了啊,哪有大婚之日说这样的话的,多不吉利啊。”
  又看向冯翾问道,“阿舞,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冯翾摇了摇头,“我不饿,你们快去入席吧,不要误了吉时,我这边你们不用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