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说完又是一阵沉寂,半晌,传来汝阳王浑厚的声音,“你方才所言可有证据?”
  顾姮从怀里掏出两本本账册呈上,越修接过上前递给汝阳王,汝阳王翻看着,见一本上面记录的是寿春当地百姓去兑换银锭的记录,均有银锭的编号,另一本是库存官银的记录,也记录了编号,确实有不少重复。
  “裴县令有什么想法?”
  “目前已有一名人证,曹家曾出了五十两银锭买了寿春一农户十亩良田,这五十两银锭便是私铸的,就是曹家藏有私银的证据!县令想求得王爷允准,查抄曹府,并捉拿曹府上下,严加讯问,以求真相!”
  汝阳王后靠在椅子上,伸手抚着长须,沉吟良久,“本王允了,不过直接查抄动静太大,我派大理寺卿吴滔带人去,由他亲自督察,视情况而定!”
  说完又看向顾姮,“顾大娘子颇有胆识,巾帼不让须眉,此番辛苦你了,但此事不宜张扬,待来日案情水落石出,本王必上奏陛下,嘉奖于你!”
  顾姮忙行礼拜谢。
  汝阳王击掌数下,随即有下人进来,带走了顾姮。待人都离开后,汝阳王看向越修,“伯齐,你怎么看?”
  “下官觉得义父甚是英明,如今案情陷入僵局,确实不妨一试。在建康,我们被太多人盯着,去寿春,或许可以方便行事。”
  汝阳王点头,“伯齐你也去,不要惊动别人,你和吴滔,一明一暗,分两路去查!也帮我盯着吴滔,他对世家一直有成见,我担心会影响他的判断。”
  越修抱拳,“下官领命!”
  第51章 提亲卢尚书亲自登门替他家七郎向三姐……
  越修走后,凤清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日子,只好把精力都放在了医馆一事上,这日她做东将几人约在清风楼,商议医馆开业事宜。
  冯翾的马车去齐国公府接上了凤清一起前往,车上闲谈时,凤清才得知王九娘与崔十一郎和离了。
  “崔家竟能同意和离?这倒是令人意外!”
  “他们不同意也不行啊,因着舞弊一事,崔仆射已经几个月称病不上朝了,听闻前些日子还上表请求致仕,冉冉你说,他是不是老狐狸?”
  凤清被她逗笑了,“庙堂博弈不就是这样,以退为进,想来陛下定是驳回了,否则民间定要议论陛下寒了老臣的心。”
  “谁说不是呢,不过陛下也说了,他既身体不好就一直养着,待养好了再理事,咱们这位陛下,看着倒是明君之象。”
  凤清不欲议论皇室,遂叉开话题,“那崔十一郎被判得很重吗,为何王家这么不顾脸面也要急吼吼和离啊?”
  “被贬去柳州作县令,十年不得回。柳州那是什么地方,王九娘又没有孩子,她若想要不跟着去,只有和离这一条路了。不过这王家当真是势利短视,崔家目前出事的也就三房,其他几房并未牵连,这么快就要断绝关系,也真是令人唾弃。”
  “王家势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前朝时不就有,看着原配发妻家族失势了,便去攀上公主,与发妻和离,没想到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一点长进都没。”
  “说到底还是王诣最可恶,王九娘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兄长。最可气的是,王诣竟然只被判了杖八十,流两千里,他身上可背着人命呢?”冯翾皱着眉愤愤不平的说道。
  凤清笑了,伸手揉揉她的眉头,开解道:“律法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王氏子弟自是知道,即使他犯罪了,也有足够强的背景替他开脱,他当然就有恃无恐了。世事便是如此啊,习惯了便好了,若不能习惯,那就努力去改变它。”
  凤清的话,冯翾无言以对,像她这样从寒门翻身的,太知道这其中的差别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权势!
  到了清风楼,凤藻和杜氏也到了,凤清替冯翾引见了杜氏,两人一见如故。杜氏已从柳夫人那里听说了冯翾和韦圭的事,一边交谈一边也在暗自打量着冯翾,暗想着这冯家姑娘倒是好相处。
  凤藻这些日子那是干劲十足,恨不能天天跑医馆,为了装修出不一样的风格,她光图稿都不知画了几多,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几人便商量着年前就开业,趁着过年人流大,好教更多人知道医馆。
  最终开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八,正好腊八节,沾一沾节日喜气,同时在医馆门口派发腊八粥,医馆靠近北门,也方便城外的流民来领取。
  众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办!
  谈完正事,杜氏还要照顾阿团,便先回去了,凤清和凤藻、冯翾又坐了会儿,凤清突然起意去书肆逛逛,她要再淘些话本子,于是三人又往书肆去,因离得不远,便慢慢步行过去。
  路过字画铺子时,凤清眼尾瞟到一幅眼熟的画作,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她看了凤藻一眼,提步进了字画铺。
  只见正中间挂着一幅山水画,正是凤清曾经在凤藻那见过,被她视若珍宝的那幅。
  凤清诧异的看向她,凤藻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微红着脸解释:“这画留着也是徒增烦恼,扔掉又可惜,不若挂在这里,哪天觅得一个合适的主人。”
  冯翾虽然不知内情,但也猜出这画与凤藻有关,识趣的没有多问。
  突然,外面一道男声传来,“这画山水磅礴,居于其前,气势迫人,竟是女郎所作吗?”
  凤清回头,见是一个弱冠年纪的年轻男子,宽衣博带,玉冠束发,一副清贵模样,旁边还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着一身直缀,看着有些眼熟。
  凤清正回忆直缀青年是哪家子弟,就见他先开口了,“原是韦家妹妹,好久不见,今日倒是巧了。”
  说着弯腰一揖,又介绍边上的男子,“这是我表兄,卢家七郎。”
  听见卢家表兄,凤清才想起来,这正是先前萧老太爷提过的萧家五郎,他们大姐夫萧信的堂弟,萧中丞的嫡次子,萧俶。
  凤藻显然也想起来了,两人眼神交汇,凤清先开口,“是萧五郎君啊,确实许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又向卢七郎点头致礼,“妾韦氏,乃齐国公府上,这是家姐和冯家姐姐。”
  几人又相互见礼。
  卢七郎显然很喜欢那幅画,整个人都快贴上去了,爱不释手。
  这时掌柜的走过来,向大家作揖道:“这幅画是韦三娘子放在这里寄卖的,卢七郎君若是有意,正好可以谈谈价。”
  卢七郎果然起了意,朝凤藻问道:“韦三娘子,可否愿意割爱?”
  凤藻也不扭捏,直接同意了,“能得卢七郎君欣赏,也是它的福气,七郎君看着出价便是。”
  卢七郎最后以一百两银子买走了这幅画,可以说很给面
  子了,毕竟不是什么名家画作。
  他们走后,凤藻的神情有些怅然,凤清忍不住道:“既然不舍,为何要拿出来卖掉?”
  “留着又做什么呢,难道还睹物思人吗?他只在我的人生里出现了那么一丢丢时间而已,我的人生还很长,难道还要一直背着他前行吗?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彻底放下吧,日后才重要!”
  凤清闻言,脸上绽开了笑容,“看来反而是我多思了,我还担心三姐你走不出来,不曾想,你比我还要豁达,倒是我要向三姐学学了。”
  三人相视而笑。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凤清也渐渐地懒得出门,整日窝在榻上看话本子。这日看得正津津有味呢,牡丹带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提亲?你是说,卢尚书亲自登门替他家七郎向三姐提亲?”凤清震惊的连话本子什么时候掉的都没注意。
  牡丹捡起话本子说道:“是呢,奴婢出去买点心,正好碰上提亲的队伍往韦家去了,我听路人讲才知道,提亲的是卢尚书家。”
  “那叔母同意了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一直到奴婢回府的时候,都没见卢家人返回,想来纵使没同意,也没反对吧。”
  凤清点点头,小声嘀咕,“这卢七郎在搞什么名堂,难道他对三姐一见钟情?范阳卢氏,也确实配得上三姐,想来叔母应当是满意的。”
  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次日一早,凤清就回了韦家,给柳夫人问完安就直奔凤藻的院子。她一进去,就拉着凤藻问道:“我听闻卢家来提亲了,你怎么想的啊?”
  相比于凤清的一脸兴奋,凤藻倒是面色平静,“我和他就见了一面,能有什么想法?但是阿娘很满意,伯母也说,卢家家风清正,卢七郎又是嫡幼子,以后嫁过去会轻松些。”
  “卢家的家世是不错,不比他王家差,主要是卢七郎这个人怎么样啊,叔母有没有派人去打听过?”
  “昨日卢家刚走,阿娘就派人去打听了,但也没打听出来,这卢七郎一直在外求学,才刚回建康,只知道卢家是没给安排通房的。”
  凤清闻言也垮了脸,这什么都不知道,这婚事怕是难成,可惜了卢七郎萧萧肃肃的模样了,“所以是,拒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