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柳夫人说完看着凤清脸上的疲色,面露心疼,“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先回你自己院子里睡个回笼觉吧,记住我说的话,遇事我们自己得先稳住。”
  凤清无声地点点头,出了正院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杨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劝说柳夫人:“冉冉也是担心大哥,大嫂,你是不是太严厉了?”
  柳夫人放下粥碗,长叹一声,“女子立世本就不易,若再没有主心骨,遇事总想着找别人拿主意,那这一辈子就完了。昨日她便回来了一趟,见我不知情又走了,今日这一早又回来,显然是慌乱了,可这个时候最不能有的就是慌乱!伯齐是个武将,如今北方又蠢蠢欲动,保不齐哪天就要披甲上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冉冉她是得撑起齐国公府的,可她现在这样子还远远不及,还得再练练。”
  许是受柳夫人的感染,凤清回到以前的闺房,很快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巳时中了,牡丹进来伺候她更衣,“郎君和大郎已经回府了,正在正院陪着夫人,刚才来传话,说让姑娘醒了就过去。”凤清闻言催着牡丹加快了动作,收拾停当便一路小跑往正院去。
  “阿耶,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侍郎面色平静,伸手示意凤清坐到他身旁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地开口:“无事,那份押题是由一个士子花钱从柳郎中府上的一个管事手中买的,说是从我们韦家流出去的,那士子又转卖了好几个人。”
  “柳郎中?”凤清都没记起来是哪个人,疑惑地看向柳夫人。
  “是你堂外祖父的孙子。”
  “外祖父一家都在扬州任上,建康都没几个人了,那柳郎中与我们家又素无往来,如何能从我们家拿到考题,何况还只是个管事,这简直天方夜谭!”
  “此事陛下已经交给大理寺去查了,冉冉也不要担心了,伯齐下朝时被汝阳王叫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出嫁女成天往娘家跑,这让外人怎么看伯齐。”
  凤清从善如流应下,但还是蹭完了午膳才回府。
  原以为此事会像去年江夏的案子一样顺利结束,却不想,隔日,又传来了更令人心惊的消息......
  第29章 舞弊韦凤清,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吧!……
  “今日一早,郎君和大郎刚出门,大理寺突然来了许多人,将府上前后围住,说是郎君和大郎涉嫌太学舞弊,要严查,府上诸人不允许随意进出,只每三日放两个采买的人出去。”来传话的小厮,是韦侍郎书房伺候的,柳夫人见情况不妙,让他溜出来报信。
  “只是围住,可有别的举动?”
  “小的出来的时候只是围住了,大理寺的人没有进府。”
  凤清下意识就想去韦家看看,又想起那日柳夫人的话,遂强稳住自己的心绪,挥挥手让牡丹带小厮下去安置。
  牡丹走后,她静静地坐在原地半晌,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等她再踏出房门时,就见四个丫头和李嬷嬷都守在门外,就连平日里整个都扎进针线房的菡萏也在,她们没说话,但眼里都是担忧。这一瞬,她
  的胸口浮上一阵暖意,突然就有了底气。
  她行至檐下回廊,向月季吩咐道:“找一个机灵点的,去韦家门口守着,若有异动,立刻来报我!”月季会意,应声而去。
  她又看向李嬷嬷,“嬷嬷,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侄子向来喜欢混迹于三教九流之地,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
  “是的是的,那小子精明,会看眼色,为人又大方,交友广着哩,消息可灵通了。”
  “那嬷嬷能找到他吗,让他来见我。”
  “我这就让我家那口子回去看看,那小子都是晚上出去,这会儿八成正在家睡大觉呢,我让他立刻来见您!”李嬷嬷说完便麻溜的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嬷嬷便带着侄子过来了,确如李嬷嬷所言是个夜猫子,脸色都是青白的,应是被搅了睡眠,脸上带着明显的疲色。
  一看见凤清,眼睛都直了,李嬷嬷踹了他一脚,他才如梦初醒地下跪行礼。凤清一看,便知这是个老油条,遂没叫起,压低了语气,慢悠悠的开口:“你叫王福?听李嬷嬷说你为人很是活络,朋友不少?”
  “贵人抬举了,都是些酒肉朋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我有件事想交由你去做,你的朋友应该都能派上用场,若是办成了,必有重赏!”说着,看向一旁托盘上的荷包。
  王福一看,两眼放光,目测至少一百两银子!随即讨好地开口:“夫人交代的事,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不让夫人失望。”
  “最近城里传的太学舞弊一事听说了吗?我想让你去帮我听有关太学舞弊所有的消息,记住,是所有的消息,不要漏掉一条。不管你打听到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报给我,听明白了吗?还有,若是敢糊弄我,后果你知道的!”
  王福忙以头触地,连连表忠心,凤清看差不多了,挥手让李嬷嬷带他出去。
  这边牡丹不解,开口问道:“夫人,若是想要知道消息,直接问国公爷不就好了,为何要让这样的人去打听?”
  “国公爷当然可以问,但是他能告诉我多少,并不清楚,他和汝阳王这次是会保韦家,还是选择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也尚不清楚。阿耶和大哥出门后,大理寺才去韦府,想来他们是回不去了,八成是被大理寺叫去问话了,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牡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王福能靠得住吗?”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况且,不要小看这些人的能力,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也没有打听不到的消息,市井之中多的是连我们都不知道事。”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芍药行礼的声音:“见过国公爷。”凤清止了话头,示意牡丹也不要提起,牡丹点头应下,和越修见礼后退了出去。
  凤清倒了杯茶递给越修,“今日回来这么早?”
  越修接过茶,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你今日应当想早点见到我。”
  凤清:“......”语气如常,可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但她着急知道父亲的状况,便没多想,拉着他在桌边坐下,开口问道:“父亲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理寺怎会突然去围了韦家?”
  越修看着她满是急色的面容,终是不忍,缓声开口道:“你还记得梁鸣吗?前日宣德楼那士子叫鲁元,据他供述,说是他的押题是从梁鸣手里买的,是梁鸣告诉他,押题是柳家的管事从韦家得到的。”
  “梁鸣?和三姐往来的那个士子?”
  “嗯,但是昨日大理寺去柳郎中府上问话,柳郎中称家中并没有梁鸣所说的管事,大理寺还抽问了柳郎中府上不少小厮仆妇,也和柳郎中一样,均称没有这个管事。最重要的是,鲁元买了之后,还和梁鸣一起又转卖了很多人,这一期的太学考生中,至少有二三十人买了押题,这个范围的影响,你应当知晓有多严重,故而陛下下令,要严查此事。”
  “竟然有这么多人!难道梁鸣就是为此接近三姐的?”
  越修摇头:“尚未可知,但是梁鸣和鲁元的供述完全相反,他说是鲁元卖给他的,来源也是鲁元跟他说的。现在两人各执一词,均无人证物证,无从判定谁说谎。”
  “也就是说所谓的从柳家管事手上买的这一说法,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只是为了指向韦家,如果能带下柳家最好,带不了也损失不了什么!没有了柳家这一道,那考题从哪里泄漏,就有的说了。”
  “是的,毕竟主持这次考核的人不少,能接触到考题的人也不止韦家人,围住韦家是为了做给那些士子看的,以免群情激愤,做出对韦家不利的事情。”
  凤清闻言,若有所思的颔首,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真的这么简单吗?
  直到酉时初,两人正在用晚膳,青竹到院外求见,越修放下碗筷出去见他,不一会儿就回来说有事要出去一趟,随即就匆匆走了。
  凤清心里又起了担忧,强逼着自己味同嚼蜡地用完晚膳,便靠在贵妃榻上等越修回来。
  但越修此去,竟一夜未归。
  清晨凤清迷迷糊糊地从榻上醒来,还不到辰时,屋里空荡荡的,外面一片静谧。成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越修彻夜不归,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什么。
  她正在出神,突然听到外间有人低语的声音,遂出声问道:“谁在外面?”
  牡丹轻手轻脚进来,“夫人,王福来回话了。”
  凤清一激灵,清醒了不少,“让芍药去给他下碗面条先吃着,你来伺候我梳洗。”
  牡丹应声出去传话。
  一刻钟后,凤清在外厅见到了王福,脸色比昨日还要青,但精神头比昨日还好,果然是无利不起早。见到凤清,王福照旧下跪行礼,比昨日规矩了不少。
  “你这么快就来见我,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
  “回禀夫人,其实还没打听到太多,但是有一个消息,我想着还是得让您尽快知道才好,故而冒昧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