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到闪着冰冷刺骨寒光的剑刃滑破它的皮肉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还在毫不留情地往里进时,它陡然变大,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
  这哪里是一只猫,这分明是一头花豹!
  生着一双绿幽幽的眸子,瞳孔外侧是一圈金线,诡异非常。
  它半截身子在阵法内,半截身子在阵法外。
  本就微弱的月光此时更是被他的身影遮得干干净净,洞中黑蒙蒙一片,唯有那花豹的眸子微光闪烁。
  这幻阵,根本拦不住它。
  它背上是一道深深的剑伤,疼痛令他愤怒,但它却没有立刻不管不顾地撕咬冀星洲,而是堵在门口与他对峙。
  敌不动我不动。
  一人一豹就这样相互盯着,谁也不愿做那个先出手的人。
  花豹身上的伤口一直向外淌血,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它心中担忧,喉咙深处不断滚出低沉的嘶吼,最终还是没能沉住气,四只脚一蹬,灵活地窜向冀星洲。
  山洞狭窄,一人一豹在里面行动十分不便。
  花豹猛得朝冀星洲扑过去,冀星洲往右一躲,反手将剑刺向它的眼睛,见情势不对,花豹立刻将身子一扭,又回到山洞口,堵住去路。
  对峙许久之后,花豹终于失去了耐心,开始朝冀星洲发起猛烈的进攻。
  冀星洲不紧不慢地出招,目光随着妖物的活动不断转移,终于在它一个跳跃,腹部裸露之时,毫不犹豫从腹部斜向上刺穿它的胸膛。
  花豹跌倒在地,去了大半条性命,冀星洲拔出剑,从它的眼睛深深地刺向头颅,在抽搐几下之后,彻底气绝身亡。
  冀星洲熟练地剥下皮毛,取出妖丹,牙齿,爪子分门别类地放好,留下的肉也是有人收。
  痴绝处许多弟子自恃身份,不乐意做这种又脏又累的活。
  但冀星洲很缺钱。
  游长海借他的五千两,日常生活的花销,而且,宗门虽然会提供基本的修炼资源,但想要脱颖而出,要么努力,要么砸钱砸资源,双管齐下自然更好。
  总之花钱的地方很多,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蹲大牢的勾当,他都做。
  他将妖丹握在手中,内部平静的灵力与暴躁的灵力分为两股,前者流向冀星洲,后者流入剑中。
  吸收完这一枚妖丹,他的状态好了许多。
  静寂的洞穴中,冀星洲夜以继日地练习搜魂术。
  当阳光第二次从洞口照进来的时候,他平息掌心闪动的灵光,默默收拾好行李,踏出洞穴,朝约定的地点——戒律堂走去。
  冀星洲到那里的时候,戒律堂执事还没过来,只有赵承玖,他胸有成竹,早早地就到了戒律堂。
  衣着一如既往地高调奢华,脸上带着冀星洲熟悉的飞扬跋扈。
  见冀星洲面色略显憔悴,又想起这两日他都没有回住处,赵承玖不由得开口嘲讽:“哟,东躲西藏的老鼠终于肯现身了,我劝你趁早放弃挣扎,别让情况变得太难看了。”
  冀星洲冷淡地扫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没搭理他。
  赵承玖见他如此做派,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又说了几句,冀星洲都没搭理他。
  他讨了个没趣,声音逐渐低下去,最后扔下一句:“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便放弃了继续嘲讽。
  第23章
  执事长老进来之后径直走向最前方正中间的座椅, 身边跟着一位负责记录庭审过程的弟子。
  冀星洲与赵承玖一左一右地站在下面,恭恭敬敬地行礼。
  执事长老也不过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关于‘究竟是谁杀死九色猪’这件事, 你二人可有达成共识?”
  二人异口同声:“没有。”
  “既然如此, 你二人可有人证物证?”
  话音一落,赵承玖立刻大声回答:“当然有。”并得意地睨了一眼冀星洲。
  冀星洲摇头:“没有……”
  话还没说完, 赵承玖便迫不及待地对执事长老说:“既无人证也无物证,那便是要认罪了。”
  冀星洲双手交叠,朝执事长老深深鞠躬:“……当时弟子斩杀妖物,场上并非没有其他目击者,但都在赵承玖的威逼利诱之下转投他处。”
  听见这话赵承玖瞬间不乐意了, 拉下脸来, 反问:“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没证据少含血喷人!”
  冀星洲闭了闭眼,屈膝下跪,目不转睛地盯着执事长老, 一字一句地请求:“记忆便是最好的证据,长老, 我请求使用搜魂术。”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
  不仅是赵承玖大吃一惊, 就连上面的执事长老与记事弟子都惊得差点站起来。
  且不说搜魂术究竟有多痛苦, 记忆本身就极为私密, 所有无法言说的难堪, 不可为外人道的心思,都在记忆中一览无余。
  出于人道主义,一般的案子都不会用上这种严苛的法术,主动提出要用更是闻所未闻。
  执事长老伸出一只手指着他, 脸上的惊诧根本藏不住:“你,这话可不能随便说!你要想好。”
  赵承玖度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以为他在虚张声势,喘了两口气,便平静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冀星洲。
  “会搜魂术的长老此刻根本不在门内,你说这种话,不会是要拖延时间吧?”
  冀星洲依旧跪在地上:“我会搜魂术。”
  赵承玖当即就要骂人:“你怎么可能会,少张嘴就来。”
  说完,赵承玖转换头看向执事长老,也跪下来:“长老,此人信口胡说,居心叵测,这件事到底是谁的功劳,已经很明显了。”
  执事长老没有理赵承玖,而是先询问冀星洲:“你何时学的搜魂术?”
  “在赵承玖要与弟子对峙之后开始学的。”
  “那就是临时抱佛脚喽。”
  赵承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冀星洲居然真的能为了拖延时间说出这种胡话。
  长老一听这话也不太相信,他会问问是因为知道冀星洲和赵承玖两个人平时都是什么人。
  但现在这情况……
  执事长老反问:“若我让你现在展示,你可有把握?”
  “有!”
  这一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冀星洲自始至终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听得赵承玖都不大确定了。
  执事长老看着跪在地上的冀星洲,不知该作何感想,但他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偏袒。
  他转头对旁边的记事弟子说:“去锁妖塔提一个死囚。”
  很快一个死囚就被五花大绑地捆过来了,口中还不停地嚷嚷:“该死的人类,等我有一天逃……”
  记事弟子抬手就是一个禁言术,执事长老递给冀星洲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冀星洲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那死囚跟前站定。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
  赵承玖期待他当众出丑,眼中满怀恶意。
  死囚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但直觉不会是好事,对冀星洲怒目而视,虽被五花大绑,依旧竭尽全力地挣扎。
  执事长老与记事弟子静静地看着这位才入门一年都不到的新弟子。
  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他已经引起宗门内一部分人的关注。
  不论是是他自身展现出的非同一般的潜力,还是最近传出来的,他自身可能牵扯到的人脉关系。
  冀星洲凝神静气,掌心灵气凝聚,悬浮在死囚头顶正上方。
  死囚警惕地看着冀星洲,下一秒,他便感到一阵剧痛几乎要掀起他的天灵盖,口中遏制不住地发出痛呼。
  明明搜魂的时间并不长,他感觉仿佛已经度过十数载,在冀星洲结束搜魂之后瘫软地伏在地上。
  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就想骂人,奈何禁言术还未解除,只能在心中愤愤不平地抱怨。
  “该死的,牢里那么多死囚,怎么就偏偏找我!”
  冀星洲将搜出的记忆转交给执事长老。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赵承玖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看。
  “……”
  执事长老神识扫过,眼中的不禁逐渐泛起光彩,他轻轻一挥手,灵光散去,语带赞扬地说:
  “没问题。”
  执事长老话音一落,赵承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这怎么可能!?”他面孔甚至有些扭曲,大叫着,“肯定有问题,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搜魂术!”
  他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
  没过多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陡然转头看向冀星洲,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用了禁术,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学会搜魂术,你……”
  “赵承玖!注意言辞!”
  他现在哪里还注意的了别的。
  冀星洲会搜魂术,就意味着他之前做的一切都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在场所有人眼中,不仅仅是冀星洲的事,还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