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霍总被气死了吗? 第37节
  陆溢阳趴着,视线只能垂下:“承哥,这次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什么。”霍承光笑一下:“不是我拉你来磐龙山,你也不用遭这个罪。五星好评给早了,现在打分,一星都没了吧。”
  “别这么说。”陆溢阳回他:“奔着目的去,谁说一路就没好风景?”
  视线在陆溢阳露出被子的后脖颈上停留两秒,两道红痕半掩半露,算哪种好风景?霍承光起身:“你要确定没事,我先去睡一会儿,这一晚车子开的……”
  陆溢阳自然让他快去。
  霍承光出门前摇摇手机:“有事给我打电话。”
  病房里静下来,只剩陆溢阳一个,不禁闭了闭眼……他去哪里睡啊?
  霍承光每隔几小时会来消息,问陆溢阳情况,可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再次出现在病房,说都处理好了,来接他出院。
  早上又吊两瓶水,这会儿针已经拔了,陆溢阳穿着t恤坐在床上等他,见面就说,你看我眼皮是不是不肿了?再肿着,安检的时候身份证肯定对不上。
  就是说个笑话,活跃下气氛,虽然他也不知道为啥需要活跃气氛。
  霍承光把他绒线衫从背包里拿出来:“是比昨天好多了。”
  陆溢阳套上,脸在衣服里时闷闷地问:“承哥,你昨晚睡哪里了呀?”
  霍承光打开行李箱,把睡袋塞进去:“隔壁酒店。”
  不行,穿不上,陆溢阳又把绒线衫脱下,哦一声,往旁边瞄……明明有陪护床。
  穿戴整齐临要走,霍承光不放心:“你这样,不痒吗?”
  陆溢阳:“护士刚给涂了药,能撑一会儿。”
  霍承光拉着行李箱带他下楼,出租车直奔龙堡机场。这次不仅走的vip,还给升成头等舱。
  陆溢阳第一次坐头等舱,各种小设施看一圈,问坐在过道另头的霍承光:“待遇这么好呀?”
  还在上客,霍承光手机没收,一边看一边回:“后面位子小,你坐不舒服。”
  陆溢阳就笑。
  能穿t恤是极限,又挠又蹭的,背上破处有点多,再加红痕没退,靠着遭罪。
  他凝视霍承光侧脸,可后者至始至终没抬头,好像手机里有天大的事非得处理。
  陆溢阳看窗外,雨水在窗上斑驳,他透过雨雾看模糊的机场,看机场里模糊的接驳车。飞机一直在等,过了起飞时间都没开,陆溢阳又望向身边。
  霍承光还对着手机。
  陆溢阳看了一会儿,再次将视线调向雨幕。
  他隐约猜到了,心一点点凉了。
  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一小时才起飞。陆溢阳缩在宽大皮椅里,眼睛空洞对着窗外。
  从那晚陷入昏迷到现在,整整两日了。
  醒来后,他没对霍光提一句车上的事。他的哀求,霍光的执着,他脱口而出的“我只是室友”。
  生死关头见真情,那刻感情没法掩饰,怨念也没法掩饰。不想霍光出事是真的,违誓遭天谴还要拖累心上人的自责也是真的。
  他昏迷前曾祈愿,脱险就表白,这次绝不食言。可现在陆溢阳只觉庆幸,庆幸自己还没开这个口。
  因为霍光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
  霍光态度转变如此明显,最说不过去的是他也三缄其口,没提一句那晚山道上的惊心动魄,没提一句他到底怎么救的他。
  他俩好像都主动选择,让那晚的生死取舍和情绪爆发彻底在他们之间消失。
  想想来时一路轻松愉快,衬得如今回程他们之间是多么沉默和不自然。
  霍承光终于收起手机,一路闭目养神。
  磐龙山那晚是对精神和体力的极端消耗,以为昨天在酒店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谁知还是失眠。
  脑子太过清醒,他看着一个叫霍承光的人正一点点偏离正常轨道,在磐龙山的暴雨夜彻底掉进深渊,拉都拉不上来。
  他拉不上来,只好选择填平深渊。
  没有深渊,就没有坠落;没有坠落,就能回到正轨。
  他明明想得很清楚。
  可他就是失眠。
  第33章 叫你脱就脱,废话那么多
  飞机在万米高空穿越气流, 颠簸的隆隆声中,脑里全是纷杂声音,可身边那个再微小不过的哼声传来时, 霍承光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
  睁眼转头,见一直侧身背对他的人在椅子上蹭,动作幅度小, 抓着把手的五指却有痉挛的趋势。
  霍承光知道他背上又开始痒, 大概忍不住了。
  得知陆溢阳得的菌菇皮炎后, 他上网查过, 知道这种痒能难受到什么程度,不是普通人能靠意志压下去的。
  霍承光解开保险带,拍拍他:“去洗手间, 帮你上药。”
  陆溢阳看过来的眼里全是难受, 睫毛都湿了。
  一上机霍承光就把冲锋衣脱了,药膏揣兜里,以防万一。现在洗手间没人,他跟着陆溢阳进去, 锁门。
  洗手间小,两人挤一块儿, 几乎没有别的空间。
  霍承光:“撩下衣服。”
  陆溢阳里面只穿了件t恤, 上飞机就没脱羽绒服, 这会儿倒显得累赘, 霍承光为了节约时间, 把羽绒服后片团起, 一手抓着, 腾出两个指头打开药膏盖。陆溢阳把t恤一并拉上去, 露出后背。
  不是没看过他后背的样子, 时隔一天再看,视觉冲击还是有点大。
  这鞭痕红斑但凡退下去一点,不再呈现狰狞的相貌,就显得凄艳,带着某种令人遐想的性意味。
  霍承光斟出药膏,指腹在红痕上涂抹,下手轻,有自己都说不清的抗拒和小心。
  触碰像轻划的火柴扔进油堆,陆溢阳靠着墙,只觉痒上加痒。这人是来给他涂药的,还是拿羽毛在逗弄惩罚他?
  忍了又忍,都没忍住明显变得浓重的鼻息。
  那么小的空间,这声音谁都不可能没听到,陆溢阳浑身发烫,满满都是想死的心,破罐子破摔说:“承哥,重一点。”
  霍承光没说话,什么东西卡着他喉咙,指尖释放一些力道。
  “承哥…你重一点啊!”陆溢阳很想跺脚:“用点力,我受不了。”
  霍承光呼吸也变重,想捂身前人的嘴,陆溢阳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受不了的不知道是谁。
  红痕一路蔓延到腰下,霍承光说一句“下面也有”,让他脱裤子。
  一听“裤子”两字,兴许和前面那个动词连在一起时,陆溢阳额头抵着墙壁,心跳就开始咚咚炸响。
  后面痒死,前面石更死,怎么办?脱还是不脱?
  霍承光见他死活不动,只好说:“快点。”
  陆溢阳气息不稳:“你留下…我可以自己,我是说你把药膏留下,你出去,我可以自己涂那里。”
  霍承光吞咽,低头看了看。
  怎么傻了?那里又不像后背,陆溢阳完全可以自己涂,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他出不去啊。
  霍承光没有哪刻如此窘迫,不知找什么理由把自己留在狭小空间。
  “叫你脱就脱!”为什么要在出去社死和在里面窘死间选一个呢?霍承光压低声音,很凶:“废话那么多!”
  陆溢阳被他凶得一颤,不受控制的颤栗窜上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直冲脑门。
  只好照着做,但只肯拉裤子后半边,前面紧紧拽着,是打死都不肯露出来的。
  手上失了分寸,药膏一下斟多,霍承光往下面涂去。
  手指触到皮肤那下,两人呼吸一窒,心里都是一声靠,恨对方杀我。
  气流中,飞机一阵颠簸,霍承光心神不在,连手往墙上撑一撑的动作都来不及做,被颠地压到陆溢阳身上。
  猝不及防间,陆溢阳整个人被压向墙壁,前方像搓了下丝瓜烙,又疼又爽的声音没经大脑径直溢出口。
  这声太魅太蛊,绝非是痒,霍承光把自己撑起,呼吸都停了。
  这下他是彻底出不去了。
  陆溢阳整好衣裤,药起效快,是感觉好多了,可现在他心里痒,痒的没法纾解,痒的他想抱住身后人,那才是他真正的药。
  他不敢回头:“你先出去。”
  霍承光声音哑:“你先出去。”
  陆溢阳身体不动,回头问:“为什么要我先出去?”
  霍承光背对他,也不知门上一张卫生检查单有什么好看:“我想上厕所。”
  这…陆溢阳还能不让他上吗?
  谢天谢地,至少他还穿着又长又大的羽绒服。
  陆溢阳把拉链从底到头拉严实,往外挤,开锁推门。
  外面站着两个排队等上洗手间的姑娘,看看出来的陆溢阳,又看看留在厕所里的男人,表情怪异。
  陆溢阳不知脸和衣服哪个更红:“还有人上厕所,马上就好。”
  姑娘低头窃笑,互递眼色,陆溢阳说声借过,回座位上侧身蜷起。
  唉,哈基米能把壳借他用用就好了。
  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教会陆溢阳忍耐,他觉得自己喜欢哈基米有一定道理,每当看着这只小乌龟他就心里妥帖,有安全感。有时会想,如果人也像乌龟那样身负龟壳,随时能缩回壳里就好了。
  他可以在擅长领域肆意,但也需要龟壳躲避,两者并不矛盾,甚至相辅相成——这是陆溢阳的哲学。而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尤其需要这样的壳。
  回到金源名府是初六下午,照理初七上班,霍承光一早却没走,说再休息几天。
  陆溢阳无奈,第一次希望他还是去上班的好。
  留在家里霍光就要帮忙涂药,可每次衣服一撩陆溢阳就很煎熬,那是干瞪眼地熬。温热指尖拨动心弦,陆溢阳从不知道自己身体这么敏感,心中万马奔腾,就想冲动地翻身把人压倒,做些什么都好。
  可又清楚,他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