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温热源源不断朝姬时语涌来。
  好似不那么冷了。
  第101章
  赶火日姬时语有些败兴而归。
  也不是全无欣喜,起初赶火还是尽兴的,只是后来老先生算了一卦,说了好些日后卦象。
  姬时语嘴上笑说自己没真上心,但说到底还是起了几分波澜。
  姬合英与薛淮璋搬入上岱城的同知府,两人费心整好宅院,为姬时语清点出住处,因此当她甫一归府,便有下人领着她回屋歇息。
  萍亭与萍柳从库房那搬了炭火来,姬合英心知姬时语畏寒,特意吩咐给她炭火足。
  烧了火,姬时语去梳洗一番,复而窝回床榻里歇下了。
  她阖起眼,老先生的话不时自脑中翻滚而出。
  他叮嘱她要提防身边亲近之人,说她离得太近,一叶障目了,看不清人的。
  便也不知那人的心思究竟为何。
  可是姬时语又想了,江曜为她的哥哥,平日素来待她极好,她并未觉得江曜坏过。
  江曜是有几分霸道的,偶时会不顾她意愿,强行吻她。
  但也仅此而已。
  姬时语想起老先生还说,她无需多做,遵循本心便是。
  本心啊。
  姬时语叹了口气,她需得寻个时候,跟江曜好好谈上一谈。
  看可能改了他的臭脾性,出门在外太亲密岂不是白白惹人闲话?
  他是脸皮厚无所畏惧,可她脸皮薄啊。
  外头人见了,还不知晓怎么非议她呢。
  江曜太坏了。
  再怎么胡来,他也该先同她爹娘交代清楚,让爹娘允两人定亲再议。
  没名没份的,不就是占她便宜呢?
  就是占她便宜!
  娘也说过了,这次从岭西归京,便要为她定下亲事。
  姬时语心中确切,她也不愿再拖下去了。
  三皇子党那一日算计于她,她本以为柳眉不敢明目张胆的宫宴使坏,结果她竟是算了个大的,是想拉弘文帝下水。
  皇帝跟前,忠义侯府确实不算什么。
  可也足以令姬时语心生恶心。
  她的婚事得定的。
  若是江曜和爹娘提亲,说他愿意娶她,爹娘能应许吗?
  不过,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很迫切不已,想要嫁给江曜似的,不对,她才不是这么想呢。
  姬时语羞恼地一把用被褥蒙住了脸。
  止了胡思乱想,闭眼凝了困意,入睡。
  ……
  次日一早,姬时语睡到了日出三更,昏昏睁开眼苏醒,身处岭西同知府,再不比侯府,无人清早唤她起。
  姬时语难得睡了个大懒觉。
  萍亭撩了布帘入室,又端来一盆烧好的炭火,将灭的换下,见小姐醒来,她起身笑道:“小姐可是饿了?大小姐命人备好了早膳,奴婢去给你端来。”
  “好。”
  萍柳便来伺候姬时语更衣。
  岭西位于西北,天寒地冻,吃食谷类居多,这地方临大陇,因此也从大陇之地运进不少食材。
  姬时语端望桌上的一碗花生甜酪,与炭火烤焦的黑黑瓜果,用食指戳了两下黑炭。
  不必多想,白嫩指尖染了黑。
  姬时语问萍亭:“这是什么瓜?怎还要烤着吃?”
  “小姐,是大陇传来的食物,叫番薯,您尝尝。”
  萍柳笑着扒开烤番薯焦黑的外皮,里头红灿灿的,香味甜腻,是在京中未见过的滋味。
  香气卷入姬时语鼻腔,她忍不住用勺子舀了一口。
  番薯果肉甜而不腻,软软糯糯,舌尖绵密,姬时语嗜甜,才吃了一口,便极喜爱这个味道。
  “好好吃啊!”
  姬时语再喝一口花生甜酪,清甜软糯,喝下肚,一日都觉着清爽极了。
  一口甜酪一口烤番薯,不一会儿姬时语便全吃了干净。
  便听屋外萍亭又来传报,“小姐,侯爷派人来喊你过去。”
  “好,我这就来。”
  萍柳端来水,姬时语漱罢口,又擦拭去嘴唇,旋即披上一袭披风起身,萍柳不忘给她递来手炉取暖。
  今日姬雄武寻姬时语不为别事,是为了于策安。
  来岭西之前,姬时语受杜南霜托付,便拜托父亲探查于策安的下落。
  那时姬雄武仍感吃惊,于家的小儿子跑来岭**自参了军,他这个执掌兵权的大将军竟是毫不知情?
  命人一查,才知道于策安根本没以镇国将军府于家名义从军。
  他隐去军户出身,同等平民百姓,十三岁从小旗做起,直至今日。
  六年了,于策安独自在岭西爬到了百户所总旗的位子。
  于家与忠义侯府积怨已久,六年前于家大小姐于之念蓄意谋害姬雄武的小女儿姬时语,姬雄武满心痛彻心扉,对于家太过失望。
  待回到岭西,姬雄武便冷落了于威之父于勇。
  他不得公报私仇,但也不会重用于家。
  然而于策安,于勇的小儿子,却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
  于策安不要于家祖荫庇佑,甘愿默默参军,只为了成为一名将领。
  姬雄武深感震撼,他喊来于策安问话,问:“你可愿意调任入本侯的军帐?”
  “多谢侯爷爱戴,策安很满意如今。”
  于策安竟否了。
  姬雄武拧眉,他还想劝,却在这时听得侍从禀报,说是五小姐姬时语来了。
  于策安浑身一震,满脸惊骇惶恐。
  阿锁怎么来了岭西?
  六年前分别之后,他便无颜再见姬时语,总觉着于家犯下的罪孽,此生他都该全心偿还。
  于家差点毁了姬时语的清白,害死了她,于策安一面恨急了亲姐的残忍,一面又不得真正断了全身的血脉。
  不管怎样,他都是于家的人。
  因此他落荒而逃,离开京城独自来了岭西。
  在这里,他可以不必再做于家人。
  忠义侯府世代镇守岭西,他知晓姬时语心系父亲和姐姐。
  岭西的安危便是忠义侯府的安危。
  于策安愿意留在岭西,暗地助侯府一臂之力。
  可他没想让忠义侯察觉,更不愿叫姬时语亲眼所见。
  于是,于策安心头百转,当即便想拔腿要跑。
  “于策安。”
  姬雄武大笑出声:“临阵出逃,可不是个好兵啊!”
  姬时语已然进了屋,听得有人喊自己:“五小姐。”
  六年不见,于策安再见姬时语时,还是如同当年十三岁的那个孩子,畏畏缩缩躲闪了目光。
  于策安身体僵硬,他一身甲胄未褪,留在岭西多年,铸成一身的刚毅周正。
  姬时语百感交集,喊他:“于……小二。”
  熟悉的呼喊,于策安瞬间抬起发亮的眼,圆滚窃喜。
  他知道,姬时语不怪他了。
  ……
  送走姬时语和于策安,姬雄武仍留在书房等候。
  窗棂未开,半拉暗影落在忠义侯威严肃穆的脸颊,他没了笑容。
  不多时,江曜踏入书房,回身带上了屋门。
  室内顿时如死寂一般,空气凝滞。
  姬雄武虎目一转,迫人气势一开,瞥眼江曜,他说道:“你可知我今日独自喊你来,为何?”
  “不知。”
  江曜垂首,感知
  姬雄武气势逼人,他微觉得事态不妙。
  自打姬时语之父,忠义侯姬雄武收他为徒以来,他虽未时常夸奖,但多是以沉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上战场。
  浴血奋战归来之后,姬雄武会拍拍他肩膀,夸他一句英勇。
  两人之间,还从未有过如此严肃的时候。
  姬雄武这般,除非是为了他的小女儿,姬时语。
  “江曜。”
  姬雄武喊了江曜的名字,江曜一颤,只听身前高大魁梧的男人冷硬开了口。
  “你是不可多得的将士,是战场之上无比英勇的猛将,年纪轻轻便坐上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京中一众儿郎,还无人能得你此等功绩。”
  江曜心头生起突兀之感。
  “我很欣赏你,是作为岭西的领军将领。而作为你的师父,你是白斩霍的侄子,我更期盼日后你能接任他当年的职,统帅五军都督府。不过……”
  果然姬雄武话锋一转,“不过身为一介父亲,我的小女儿姬时语,我希望你不要对她动任何,越过兄妹之外的情意。”
  江曜瞬间抬眸,一双狐狸眼黑黝黝的惊人。
  “我知道你身为阿锁兄长,疼爱她,呵护她,只是如今你们也大了,难保男女之间走得太近,生出不必要的感情,这种情愫还是早断早好。”
  这是一个警告,也是来自忠义侯的阻挠,姬雄武还说。
  “我为何要说这话?来时路上我便察觉,你和阿锁走的太过亲密了。阿锁除你之外,还不曾和外男接触过,她也到了议亲嫁人的年龄,你们之间是该避避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