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裴珉如何不知晓是这个理,也是他未曾与她提前说的缘故。
  “是我之故,娘子先将头发弄干,着了风寒便不好了。”
  裴珉神色自然,很快调转好姿态,随手拿了本书看着,似乎想要将脑中方才瞧见的景色给掩盖住。
  姜秋姝的头发长顺,每每汝发后需画上两刻钟的时间才能擦干,房间里只有书籍翻动和巾帕间的摩擦声,除此外异常寂静。
  两人都没有询个话题说闲话的意思,姜秋姝晓得裴珉看书时不喜旁人打搅,也没有开口。
  裴珉翻动书页的动作缓慢了些,他将书籍放在一侧,视线却不由得落到了姜秋姝身上。
  素手裹丝帕,一缕一缕的擦拭着,青丝拂面被手指勾过别在脑后,她坐的端正,双腿并拢,侧着身子,动作间透着娴雅。
  与她成婚快一年,初坐在定国公五娘子的位置上时,愚钝又有几分市井女子的天真,如今却能担得起一房夫人的重担。
  姜秋姝感觉一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久久未曾移开,身体的肌肤被激起细小的颗粒,她微微低头不去瞧便能晓得是何人。
  毕竟屋子里只他们二人。
  他今日是要留宿?
  姜秋姝擦拭头发的速度快了些,等发丝终于半干,她起身走到了床榻处,躺进了被褥中。
  片刻后,屋子里的烛光被逐个的吹灭,身侧凹陷后。
  姜秋姝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呼吸相近带来的陌生感叫人忍不住缩瑟。
  她与他真的许久未见了。
  裴珉侧身看着她。
  人之本能,亦是他无法抗拒的责任。
  被他这样注视着,姜秋姝侧头,她眉间的折痕更深了几分,裴珉以为她不愿,呼吸放平,将要起身,可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臂膀。
  她要一个孩子。
  烛光太暗,晓得裴珉不喜旁人触碰,她的手在碰触在他臂膀她连忙移开,两人衣着完好,只好揪住他白色的寝衣……
  第6章 第6章失落
  一日,先生给她布置了课业,可她有好些字尚且不识。
  “五郎,您教教我可好,”姜秋姝抓住裴珉的衣袖,扯了扯带着几分渴求。
  裴珉不喜与旁人这般的亲近,他扯回衣袖站起身来,“你既然已经嫁了过来,便该担起一府夫人的责任,行事也稳重些,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姜秋姝听话的松了手,可眼神中的期待却并未减少,生怕他拒绝了她。
  其实那些不认识的字,更多的是她寻他的借口。
  裴珉背着手,并没有离开,看着她似乎在犹豫,最后还是坐在了她身侧,教起了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1
  她跟着他所教一起读了起来,其中的意思她不明白,便又缠着他询问,这次的裴珉反应极快的躲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僵了会儿,连忙收了回来,心头的酸涩一晃而过。
  这诗讲了男子对女子的思慕之情,对伊人的执着。
  他的侧脸十分的俊美,嗓音在讲解诗的时候变得柔和,她听着听着便想,他心中的伊人是何模样呢?
  或者是否有过伊人的存在?
  这诗讲完了,裴珉也没有留下,离开前道:“若有不解的,可多询问先生。”
  姜秋姝听出了他的话,应该是若无要事不要来烦扰他。
  她默默点头,却又有着一腔热血,等过了几日便又拿着书卷去问他。
  他瞧了会儿她,最后还是耐心的给她讲了。
  她当时坐在他的身侧,书房中燃着龙涎香,她向来是不喜那些的,可当她靠近他,清冽的松香气,叫人舒适。
  她小心的挪动了下距离,慢慢靠近了他,想要离他更近更近些……
  姜秋姝打了个哈切,不知怎的想起了以往的事儿,刚嫁进来,她真是个胆大的,时常想要缠着他,如今叫她拉扯着裴珉撒娇,浑身都不适。
  床榻的另一侧已经没了人,此时尚早也还未到平日里起床的时间。
  姜秋姝侧着身子挪动,身体的不适久久不曾消散。
  还是他们刚新婚时好。
  姜秋姝刚识字的时候,对书都是好奇的,恰好拿起本话本看了起来。那话本是裴珉从小辈那里收来的,就随手被他放在榻上,估计自己都忘记了。
  里面写过‘颠倒不知天地,比之上九天’。
  姜秋姝不懂为何这些写话本的胡言乱语,还是有旁的她不清楚的事儿,可惜只看了一页,便被裴珉给瞧见了,她瞧着他阴沉着脸将书给拿走,还警告她日后别碰这些秽物。
  可裴珉不晓得她在市井时,也曾听过写污言秽语,比起话本中有过之而无不及,两相结合,渐渐她也琢磨过来了。
  或许?裴珉他…没本事?
  **
  姜秋姝刚洗漱完,用了些早膳,便从锦绣那里知晓太夫人那里请了大夫,她忙不迭的带着丫鬟赶了过去。
  刚到正院,几房的夫人也在,孙辈的小娘子和郎君都在,只除开去了学堂的四五六郎君也在。
  几位夫人神色焦急的站在房外,内室里只三郎君和二娘。
  隐隐去听,好似还能听见女子撒娇声。
  姜秋姝来后便有小辈们上前请安。
  姜秋姝免了他们的礼,与其余几位夫人站在了一块儿。
  四夫人小周氏瞪了姜秋姝眼,似乎还在因上回在桌上被她呛了话而生气,三夫人拉了下四夫人,又看了看室内,示意她安分些。
  若是前几年,四夫人比较听三夫人这个长姐的话,近一年来转了性子,她为四房生了三个孩子却无一儿。
  而三夫人全然与她相反,可谓是府中最为得意之人,同样生了三次,次次如愿。长子二郎君如今十八,目前在翰林院当值,四郎君和五郎君都年幼,还在学堂读书。
  四夫人又看了看神态高傲的二夫人,她儿是定国公府的长孙,也娶了妻,还迅速的生了子,甩开旁的郎君一大截。
  整个府中,有处处都比她好的二夫人和长姐,还有处处比不过她,却嫁给府中最为出色郎君的姜秋姝,偏生她被夹在中间,心里憋了许多怨气。
  “要我说这太夫人什么都好,就这心肠太软了些。(′3(′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3)(e≦*)整(* ̄3)(e ̄*)理(ˊˋ*)”四夫人碰了碰姜秋姝的胳膊,“二娘出了玉珩院转头便去了太夫人院中,这才将太夫人气病了。说起来太夫人的病还和五弟妹沾些因果。”
  姜秋姝不语,只露出担忧的神色看向屋子里。
  四夫人瞧她的话,没激起姜秋姝半点儿反应,更是气愤,“弟妹日日盼着,五郎终于回来了,可惜也不常常待在府中,可怜弟妹还得独守空房。”
  四夫人自然是不晓得他们夫妻间的房事,可他们成婚这么久,姜秋姝依旧腹中空空,想来夫妻关系冷淡。
  且裴珉那样的人,如何会是一个温情体贴妻子的丈夫?!
  “君姑,太夫人如今有事儿,想来不希望我们再次烦忧她,儿媳扶您去坐坐吧!”大郎君的裴灼的妻子孙氏走过来劝慰道。
  二夫人看了聒噪的四夫人最后点头,任由孙氏扶着她往台阶下的石桌坐着。
  虽说离得不远,再次吵闹起来,传到里面叫太夫人晓得了,还当她们都如四夫人般蠢顿。
  瞧着旁的夫人有儿媳的伺候,四夫人的酸气又往外冒,“如今世子尚未定,二房连曾孙辈都有了,向来太公也有几分考量的。”
  四夫人也是想过争那个位置的,可惜腹中空空,加上她家那位又是个没本事的,无论如何都轮不上他。
  最好希望其余几房因此打起来。
  见四夫人越说越不成样子,三夫人使劲拉了下她的衣袖,眼神比起方才都凶狠了些。
  四夫人视线又飘向了屋子里的那位,毕竟还有正统呢!
  虽然大郎是嫡子可惜死前尚未被立为世子,可三郎君也是正经的大房嫡子嫡孙。
  可国公究竟是要从其余几房选合适人选,还是直接请旨立世孙,谁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孙氏虽是小辈,但行事妥帖,也劝着几房的夫人去了檐下坐着,这里离太夫人的房间不远,若是有什么要事儿,她们也可随时进去。
  几位郎君瞧着几位长辈要闲聊,又都是女眷也不好跟过去,只站在不远处,耐心的等着。
  二夫人瞧见孙氏得体的模样,自觉在几位妯娌面前得了脸,尤其方才四夫人的话不算小声,她也听见了,她本是侯府出身,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屈居人下。
  她暗暗看了姜秋姝眼,如今不过是暂且而已,即便裴珉如今身居高位,姜秋姝也水涨船高,日后的造化谁又能知晓呢!
  姜秋姝望了眼房间的方向,隐隐有几分猜测裴秋月与太夫人见的谈话。
  也不晓得赵士远到底给裴秋月脑子里灌了多少水,竟然叫她昏头至此。那男子也不过皮相出众了些,如今仕途更是受阻,以裴秋月骄傲的性子,竟然还愿意嫁给个九品小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