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公子……”
  随后又抬头,扯出笑容。
  牙齿被血浸润了,就连尖利寒光的犬牙也染着血,偏偏他笑得几分张扬恣意,眉梢染血,又肆意挑起。
  伸手从胸口拿出被血浸润了的油纸包。
  低声哑然喘息着,道。
  “翻窗,想给公子……送糖糕的。”
  “好在鞭子没抽到……”
  陆煜行呢喃着,又抬头看着他,指尖的油纸包染着黏腻的血,他递给白御卿,轻笑道,“现下还是热的。”
  白御卿只看他跪着,脊背却紧绷不曾弯曲,归鞘的剑一瞬露出张扬的锋芒,又在此刻扯着笑,给他递着温热染血的油纸包。
  血腥味好浓。
  他眼里如火炽热,又是难掩的侵略性与灼灼。
  像是在说,你我是一道人。
  白御卿少见他如此张扬恣意,他该是谦卑隐忍,又在垂眸的时候掩下乖戾。
  鼻腔里是陆煜行身上的血腥味,可耳边又回荡着系统颁布的任务。
  [如今的您已然与龙傲天男主不死不休,持续因他小招式受挫的您愈发变态阴暗,此时龙傲天男主正好犯了错,您决定先抽他一鞭子,并将他压在暗牢中恶狠狠虐打十日,放心吧宿主,为了避免任务偏离轨道,我被增加了测量任务力度的检测装置,只有到了力度才算任务完成,读者们都说主角如今太爽了没有虐点,也就没了起伏的……]
  后面的话白御卿有些听不清,他只觉得此时自己手抖,有些接不住那染血的糖糕了。
  第30章
  拱卫司, 玄麟卫之所。
  “参见王爷。”
  高大俊美的男人一头束起的长卷发,俯身低头行礼,嗓音低哑,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拱卫司有何贵干?”
  男人慢条斯理步入其中, 玄色的长袍拖着地, 华贵的气势遮掩不住,抬眸瞧了瞧拱卫司的装潢,略微沙哑道。
  “瞧来宁国公将你们养的不错。”
  一句点题宁国公。
  ……来者不善。
  李肆书垂眸,嗓音听不出情绪。
  “玄麟卫为宁国公大人一手创办,国公大人为大曜的人才选拔鞠躬尽瘁, 臣等幸得国公赏识,感激涕零。”
  独孤凛略微挑眉, 垂眸看着这位玄麟卫指挥使,不卑不亢,随后思索呢喃开口,“你叫……李肆书,玄麟卫指挥使。”
  “不过, 本王倒是好奇了,也待你这位指挥使解答一二——”
  话锋一转,尾音发冷。
  “玄麟卫是忠于宁国公,还是……忠于圣上呢?”
  李肆书一顿, 嗓音高亢急切,“玄麟卫自是忠于圣上!王爷此番——”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猛然被男人冷漠的嗓音打断。
  “玄麟卫, 四年前的叛贼永安侯与宁国公一同创立,玄麟卫指挥使,李肆书, 身居要职却在宁国公府侍奉二月之久,恰也是叛贼之子陆煜行入府之时,与叛贼之子交往过密。”
  “你是何心思!”
  独孤凛厉声指责。
  又隐隐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理了理衣袖,淡色落下审判。
  “本王奉陛下口谕,收监调查玄麟卫指挥使李肆书。”
  李肆书猛然抬头,凝眸看向独孤凛,任由独孤凛身后的侍卫将他扼住,如此大的帽子扣在身上却也依旧不卑不亢。
  “回禀王爷,臣等奉宁国公大人命令,监视罪奴之子,程序文书皆是正规,王爷可查。”
  在被押走的那一刻,又漠然看了独孤凛一眼。
  “臣待王爷查清真相,还臣清白。”
  ……
  口谕口谕。
  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
  宁国公世子,迎了那叛贼之子入府邸,虽宁国公忠心耿耿,甚得圣上宠幸,但宁国公曾与永安侯共创了玄麟卫,玄麟卫指挥使又在罪奴入府之时,一并前去了。
  再由他摩挲着棋盘,与圣上道两句,这关系也着实微妙了。
  独孤凛自是了解自己的皇兄,疑心又好面子,无论是四年前就该死的罪奴兄妹,还是离京八年的他。
  端得了圣人皮相又最是低劣疑心。
  更是怕自己的猜忌惹了臣子口舌,才在他的几分意味下,允了口谕来试探宁国公府。
  是他这位王爷疑心,也是他这位王爷做了事……总归不是圣上。
  庭院风吹,凉亭春晓,一黑一白于凉亭间执子下棋。
  “王爷,您……”
  执着白子的司空清垂眸,终是犹豫再三道,“为何如此?若关押了李肆书,矛头指向宁国公,为保清白也保麾下的李肆书,宁国公也只能——”
  “只能将陆煜行处死,是吗?”
  独孤凛懒散依偎着,漫不经心摩挲着指尖的黑子,接了他下面这句话。
  “可前些日子,您才为他抛去了橄榄枝……臣以为,如今与他已是合作关系,他由陆家旧部,您来……”司空清斟酌道。
  “不爽而已。”
  独孤凛垂眸轻笑,回答的果决又散漫,“有他也好,无他也好,不过多费些心力。”
  “宁国公世子啊……也着实是妙人,瞧着清清淡淡,话也不饶人,他倒是胆子大。”
  独孤凛落下棋盘上的黑子,慢条斯理叹了口气,“本王还有些不舍得他死了。”
  “不过也难为陆煜行……”他突然嗤笑一声,低哑兴味道,“你可知本王与他道,岂甘金鳞方寸中,他回了什么?”
  岂甘金鳞方寸中。
  你甘心困在宁国公府当着男宠任由他欺辱吗?不如本王帮你脱离其中?
  他那时问。
  独孤凛道,尾音压不出嗤笑。
  “回了,困龙得水濠梁上。”
  司空清一顿,表情怔然,思索道,“意为,乐在其中。”
  ……用不到你。
  不用你也会脱离泥沼。
  更大逆不道的司空清未曾说出口。
  独孤凛指尖又拈了颗黑子,随手丢掷去小塘中,发出清脆的水花声。
  几尾锦鲤转悠着,被掷来的棋子惊了一瞬,四散而逃,却也只能在这一方小塘中游来游去。
  金鳞,方寸中。
  又有一条被豢养的蠢笨的锦鲤以为那是鱼食,张开嘴吞了下去,不出一会儿便噎到翻出肚皮,浮于水面。
  独孤凛面色不变,只低声道了一句,漠然冷酷。
  “所以,他就困死在那方寸中吧。”
  ……
  水牢阴暗潮湿,不知何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也许是血液低落在地上的声响,黏腻、腥臭、潮湿。
  白御卿深吸了一口气,略微蹙眉似是厌恶鼻腔的血腥气味,缓慢走到牢房前。
  被锁链锁住双手狼狈倚靠在墙上的陆煜行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听到脚步声略微抬起了头,发丝凌乱黏腻在脸上,也遮住了锋利的下颚线。
  “第七日。”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今日公子要赏我什么新鲜花样?”
  他没用“罪奴”而是饱含挑衅与嗤笑的“我”。
  陆煜行的眼尾溅着一丝飞溅的干了的血点,衬得他的眸子像是未烬灭的火。
  “第一日令人抽了二十鞭,第二日用了寒针……第三日又是他人行刑……”
  他低声呢喃着,血污凝固在俊脸上,偏偏他又扯起笑。
  “……公子何时亲自来执鞭?”
  陆煜行胸口七日前的鞭痕依旧翻卷着皮肉,血肉模糊,痛到骨髓,喉头溢出的闷哼像是淬火的刀,低哑道。
  “好让罪奴……爽快爽快。”
  愈发是不要脸了。
  白御卿用鞭柄挑起他的下巴,皓腕凝霜,陆煜行垂眸看了一眼,喉结滚动。
  鸦羽一般的睫毛上还染着黏腻的血,令他的眼神饱含漠然的戾气。
  “……没规矩的东西。”
  清冷矜贵的嗓音低声骂道,让陆煜行不由得低笑了一下,“那公子亲自教吧。”
  宛若划破虚空的鞭声炸裂在身上,覆盖了一层层血痕,少年罪奴狼狈不堪,指尖颤抖蜷缩着,溢出的闷哼喘息像是锻刀乍响的火花。
  噼里啪啦的灼着。
  那双因为疼痛而冷汗浸透的双眸忽然弯起弧度,舌尖舔去唇角的血珠,炽热的疼蔓延在全身,他偏偏看了看白御卿发力的虎口。
  哑声问。
  “公子抽得这般狠,是怕我学不会规矩吗?”
  又在血肉模煳之间,喘息着,低声笑道,“不如抽得再狠些,罪奴愚钝,需要公子……给罪奴长长记性。”
  白御卿抿唇垂眸看着他血污的脸,双眸却灼得宛若烈酒,久违的——
  夹杂上了复杂的恨意,戾气的狠意与挑衅的笑。
  以及像是被……辜负一样的一丝复杂?
  别的情绪白御卿也瞧不清了。
  白御卿随手丢下手中染血的鞭子,低声道,“陆煜行,你我不是一道人。”随后又漠然开口,“今日的责罚结束了,若你有血性,别死在这里,等小爷明日再来教你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