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贺渊提着木桶跑了好几趟,直到把大缸的水装满,于清把大肠放进锅里,用大火煮着,这大肠先煮一下,可以去腥增香,用大酱和白萝卜红烧会更入味。
  贺渊走到灶台后面:“走开,我来烧火,哪能让你干这个,去那边洗菜。”
  贺小云嘟着腮帮子,把位置让出来,贺渊坐在矮木桩上,一边添柴,一边忙着剥蒜。
  眼睛时不时看看灶膛,看到柴火烧了一半,就拿起火钳往里夹了夹。贺渊剥好蒜后,伸手放到灶台上:“清哥,蒜,给你放这了。”
  于清在菜墩上切着煮好的五花肉,回应道:“行,放那吧。”
  贺渊坐在灶屋,耳边只有于清切菜的咚咚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贺小云时不时的嘟囔声,没一会儿,于清切好了菜。
  把锅里的大肠捞出来放凉后,切成滚刀块,看到米饭蒸熟了,于清又拿湿抹布把蒸饭桶从锅里端出来放在一边,简单用水洗了下锅。
  于清对贺渊喊:“阿渊,把火烧大些,我把大肠先炒一下。”
  贺渊听话地往灶膛里加柴火,于清在铁锅里,用热油把大肠炒干水分,加入大料炒香,还让云哥儿去把贺父那坛酒抱来,倒了一勺。
  然后把大肠盛到陶罐里,加入清水和白萝卜炖煮,于清盖上锅盖后,喊:“云哥儿,把铁锅洗一下,小心别烫着了。”
  于清把菜墩放到灶台边,等他把青辣椒切好,云哥儿也把锅用清水冲了冲。
  于清用炒勺在油罐里挖了一勺猪油,油一进锅就迅速化开,紧接着,肉片下锅煸炒,不一会儿就飘出浓浓的肉香味,炒到金黄后捞出来备用。
  锅里留底油,先加入大酱,葱,姜,蒜等调料炒香,倒入青辣椒煎到虎皮状,再倒入肉片,翻炒两分钟就行。
  于清又接着凉拌了豆角,煎了个槐花鸡蛋,大肠这时也炖好了,整个灶屋都飘着香味。
  贺渊本来不饿,但现在闻到味道,觉得该吃饭了,可人还没到齐,总不能先吃,就搬个板凳去院里等人。
  贺渊坐在院子里也没闲着,拿起刀切着草,他要吃饭了,后院的鸡也该吃饭了,一会儿还得去摸摸鸡窝,看看下了几个蛋。
  贺渊熟练得很,没花多少时间,就切好了小半盆草食,抬头对贺小云喊:“云哥儿,去挖一碗玉米糠出来,我要喂鸡了。”
  贺小云听到后,飞快跑进屋里,又端着碗飞快跑出来,也不知道这小哥儿急什么。
  贺渊把玉米糠倒在盆里,端着木盆往后院走,手里来回晃着木盆,把玉米糠和切碎的草混在一起。
  他喂鸡都喂了好几个月了,家里的鸡好像也认识他,一走到鸡圈外,五只鸡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段时间忙,贺渊和于清没怎么打理鸡圈,现在一进去,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贺渊皱着眉,憋着气,快速把木盆里的鸡食倒进竹栏里。
  趁着鸡抢食的时候,去鸡窝捡了三个蛋,然后马上关上竹栏门,大步离开,离远了一段距离,贺渊才敢大口呼吸。
  还没走到前院,就听到贺父和贺山说话的声音,贺渊步子大,一会儿就端着木盆回到前院。
  院子里,贺父正把牛拴在牛棚的木桩上,于清估计是把灶屋收拾好了,正拿着干草去喂牛。
  贺渊把木盆放在围墙边,和于清在木桶里舀了瓢水,洗了手,才进灶屋把饭菜端上木桌。
  贺父吃饭的时候问:“大山呀,和那姑娘相处得怎么样?”
  贺山耳朵后面有点微微发红:“哎,二伯,没相处几回呢,不过我觉得还挺好的。”
  贺父听了满脸高兴,吃饭的时候一直给贺山夹肉夹菜,引得贺母不满,在桌下狠狠踹了他几脚。
  ………………
  贺渊已经被生活磨炼出早睡早起的习惯,不像以前那样,有时候睡到大中午,有时候又起个大早。
  他正和于清蹲在自家玉米地里拔草,现在玉米杆长得很高,拔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是大概把野草拔掉。
  一边拔草,还要抽空把鸡能吃的草挑出来,有些草鸡可不能吃,要是死了一只鸡,那就亏大了。
  他家地不多,本来只分了五亩旱地,要不是外祖父看不过去,本来传男不传女的手艺,怕自己唯一的女儿受苦,教了贺父木工活。
  贺父勤劳能干又能吃苦,天天练习,学会了一手好木工活。给家里买了四亩薄田,三亩旱地。
  贺父也想把手艺传给贺山,但是因为是从岳父那学来的,没有贺母同意,他也没办法。
  家门口那两块旱地,是贺父后来买的,现在拔草的这几块地,是分家得到的,地里种着粮食,拔草的时候难免有些不方便。
  花了一上午,两人才背着一背篓草回家,走到小路上,就看到家门口今天居然站着三个人。
  第18章
  贺渊瞧着像是专门在等着他们回家,向于清询问:“那门口站着的人,谁呀?”
  于清伸长脖颈望了望,随即撇撇嘴,不屑道:”三伯家的,有一位像是祖母哩,往年没见她来过咱家。”
  于清又说:”五六初六,贺明梁成亲。估摸是来请客哩,虽说咱们两家关系不咋样,可面子上不得做做。”
  贺老太瞧人出现在路口,杵着拐杖用力戳着地面,端起长辈的架子,沙哑声中夹带几分严厉:“你俩还愣在路上做甚,还不赶紧开门,给人沏上茶水,一点规矩都不懂。”
  一位面容尖削,嘴角微撇的妇人,满脸不屑地插话:“娘,您别这么说了呀,阿渊这孩子哪里懂得礼节,不像咱家阿明自幼便知书达理嘞。”
  三伯端得一副君子之态,十分亲进地上前,帮贺渊卸下背篓,虚伪地说:“阿渊呀,前段时儿二伯忙,也抽不出空来探望你,可别往心里去。”
  贺渊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润的笑,看似真诚:“晓得三伯忙,侄儿怎会责怪三伯呀,我心里装不下这么多事。”
  虽已知他们来意,贺渊还是故作不解地问:“三伯,今儿得闲了吗?咋过来看望侄儿了?”
  贺三伯笑得更加和蔼,直言道:“哪里能闲下来,不过是抽空来看望侄儿,后日你堂弟可要成亲哩,记得告诉你父亲一声,后日晌午一家都过来吃酒席。”
  贺渊连连应承:“自然,晚些我就同爹说一声,既然三伯忙,我也就不留你们吃午食了。”
  贺老太闻言,更是不悦,言辞犀利:“谁稀罕吃你的饭,我们是长辈,也不请人进屋坐坐,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贺三婶假意劝慰道:“娘,小辈不懂事,咱们也别计较,阿渊哩,你三伯不是说了吗?家里正缺人手。”
  她话锋一转,笑对贺渊道:“听说清哥儿手艺了得,后日正愁找不到掌勺的,何不让人去搭把手,咱们都是亲戚,不就是你帮衬我一把,我扶你一把呗。”
  贺渊想也没想回绝:“三婶,眼下各家各户都忙得团团转,我们家也是一堆子事,等着处理,实在腾不出空来,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贺三婶脸色微变,不乐意道:“这再咋忙,挤一挤总能腾出一天的吧。”
  贺渊反唇相讥:“诶,三婶,这话可就不对了,你看三伯不都忙了好几个月嘞,今儿才挤出时间来。”
  贺三婶只被贺渊话堵得疆愣一瞬,随即就大声嘟囔:“你三伯那事儿太多了,不像清哥儿天天都搁家呆着,能忙活的不就是地里的,家里的嘛。”
  “这点小事儿,好侄儿你都不乐意帮衬一把。”
  贺渊不想同人胡搅蛮缠,正色道:“不是不想帮衬,实在是三婶太为难人了,我说了好几遍忙,三婶就不要强人所难。”
  “三婶,您家务事繁忙,还是赶紧回家拾掇拾掇吧,我吃了午食,也得出门嘞,侄儿就不送了。”
  言罢,贺渊就想转身回屋,却被贺三伯拉住,贺渊最不喜与人说废话,有时间还不如搁床上睡一觉痛快,瞬间冷下脸,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不耐:“还有何事?”
  贺三伯说道:“你三婶儿没把你当外人,才如此说话,你也别见怪。三伯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晚上你顺便与二哥讲讲,明梁读书花费可不小,现下娶媳妇又花上好些钱。”
  “你祖母可一直跟着我过活,二哥除了过年拿些银钱就一直没管过,光靠我一个人干活,哪养得起一大家子。”
  “分家那五亩地,娘昨儿与我讲了,二哥不靠田地过活,既然不管娘,那几亩田地,娘可打算拿回来。”
  “若是二哥不同意,那也好办,每年多给个三两银子,不然娘可搬过来跟你们一块住,咱们三家轮流着来才公平嘛。”
  …………
  晚上
  贺渊向贺父讲述了此事,气得贺父直拍桌子,气氛也变得凝重,因心绪不宁,食欲尽失。
  贺母怒气难平,破口大骂:“真是好生不要脸的一家子,田地的事儿,贺老爹在世时说了三兄弟一家得十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