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或许他不该抱有期待。
  可他思忖着,依旧没打算戳破她的谎言,只苦笑地抬了抬眸,“是吗?夫人如何得知此事?”
  单阎的目光木然,却落定在付媛的喉间,见她生生咽了口口水,便又默然地挪了挪视线。
  她没打算坦白。
  由始至终都没打算向他坦白。
  他无意听她话语里的谎言,也懒得辨认。
  单阎只闭着眼,用指节钻了两下疼得厉害的眉心。
  他耐心地等着付媛将话说完,满怀期待地抬眸看她,他才缓缓开口,换了个话头,“商会的宴席,夫人打算如何打扮?”
  付媛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非但不发作,反而将此事轻拿轻放。
  既然他不计较,她也就当作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挺身迎上前去,坐在单阎身旁。
  单阎并没有躲开的意思,由着她将他的手握紧,指尖在上头打转,心里却只余疼痛。
  付媛见他并未伸手揽她,才发觉,他并非像他表面上的不在乎。
  若非昨日喝了酒,或许他连那些细微的情绪都不会表露出来。
  他喜欢把话都憋在心里,习惯了打碎了牙和着不满吞进肚子,擅于掩饰自己的情感。
  从前是怕单老夫人失落,现在是惧付媛离开。
  这些事,付媛心里都清楚。
  她朝单阎怀里靠了靠,将他左手轻轻放在自己膝上,反倒是她用右手食指在他大腿上一遍又一遍地画圈,嘴里轻声细语,“夫君觉得...我穿什么好看呢?”
  付媛说这话,手上虽或多或少地起了些鸡皮,可她却并不避讳。
  她已经在李豫和一事上欺瞒了他,她不想再在自己的心意上瞒他了。
  哪怕她从前觉着这些事过于肉麻,这些话语过于黏腻,从不肯宣之于口,如今也逼迫着自己说,迫使着自己做。
  单阎的手落在她身后,五指张了又合。
  他知道的,她并不习惯做这些事,也不是喜欢说甜言蜜语的性子。
  可她竟然为了那个男人,改了自己的性子...
  那是连他都做不到的事。
  真令人嫉妒,他想。
  单阎的目光再一次落虚,失神的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回应付媛。
  付媛窝在他脖颈间,见许久都没有回应,只有额头处不时触碰到的喉结上下挪动。
  她抬了抬眸,与他凑得极近,近得她几乎要忍不住挪开自己的视线,却还是强忍住那阵害羞劲,轻声唤了句:“夫君?”
  “嗯?”单阎敛了敛那阵骇人的恨意,堆笑着垂眸,“说到哪儿了?”
  “...你,”付媛抿嘴,悻悻然盯着那双毫无笑意的眼,“裴俅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单阎话语一滞,却依旧只是扯了扯嘴角,尽力地挤出笑容,“没什么,无非是夫人方才说的那些。”
  看着付媛沉了口气,单阎的眼角便更是酸胀。
  他觉着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想要发了疯地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到底有什么可隐瞒的?那个男人对她就这么好?好到她要离开他?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觉着自己应当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
  至少她没有再提那封和离书了。
  哪怕他知道安慰自己的这些理由有多么薄弱,可他依旧不敢细究。
  他拧了拧眉,重振旗鼓,伸手揽过付媛柳腰,淡淡在她额头上亲吻,“娘是不是给夫人赠过一双玉镯?可否给为夫看看?”
  付媛垂眸看了眼腰上的那双厚实的大手,心满意足地回眸点点头。
  他还有心思待自己好,那便足够了。
  她将自己手上的银镯褪下,从桌上取出那早已积了灰的木匣子,尴尬地朝单阎笑笑。
  这木匣子,自打收下,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她始终觉着,她不想当单阎的妻子,更没身份戴这双镯子,便一直搁置。
  如今戴上,将将好。
  一切都刚刚好。
  她对他的爱意刚好,戴上镯子的时机也刚好。
  她将那双翠绿细镯小心翼翼地戴上,尺寸不大不小,正正好落在她手腕上,衬得她双手玲珑娇俏,却又端庄得体。
  “好看吗?”她在单阎面前摇了摇双手。
  单阎眼神对上付媛嘴角的笑意,也被带着不自觉地笑了笑,朝她颔首,“好看。”
  他伸手牵起付媛,像从前那般,用拇指摩挲着她光洁如玉的手背,好似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像一切都与从前一样,却又好像都不一样。
  付媛盯着他,眼珠转悠了两圈,脸憋红了,半晌才张了张嘴:
  “那...今日夫君还会惩罚我吗?”
  第23章
  听着这声挑逗, 单阎心头一惊。
  “夫人可知道说这话的后果?”
  男人的喉结不可避免地上下滚动。
  他原以为,她不过是与从前那般,不谙情事才胡乱说话, 并非刻意挑逗。
  可谁料那人只蹙了蹙眉头, 眉尾垂落, 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嘴上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她的欲-望早已被隐在了嘴角的笑意中。
  “那是自然。”
  付媛伸手摁在单阎肩上, 胸口与那人的脸贴得极近, 由着身上的体香一次又一次地撩拨。
  她的指尖捻在男人衣襟, 方将腰间系带勾起,外衣略微散乱,手腕便被男人紧攥。
  付媛有些错愕,这不是那人最喜欢做的勾当吗?如今她顺了他的意,怎他又动了要阻挠的心思?
  “怎么了?”
  “...”单阎眼半阖,原想着由她胡闹, 可心里的疼实在令他不得不伸手制止, “够了...”
  他不想再看她为了那个男人,百般讨好自己了。
  付媛在他心中是瑰宝,是不可亵渎的,如今为了别人,竟会这般作践自己...这要他心里如何想?
  他看着那人眼底的惊惶,嘴里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些辱人尊严的话语,只能扯扯嘴角,别过脸去。
  付媛见他别过脸, 便以为他不过是欲擒故纵, 轻哼两声便挣脱了那人束着的手,接着将腰间系带扯下。
  她将男人身上华贵的袖袍褪去, 只剩一件中衣,便再也掩不住男人胸口的起伏。
  付媛的手方在男人胸口游走,便能感觉到那阵苍劲有力的震颤。
  他分明是想要的。
  从前不知怕羞,怎就在她主动时换了模样?
  付媛勾了勾嘴角,目光停留在男人红透的耳根上,她没忍住伸手捻了捻那柔软不堪的耳垂,弯腰在他耳边厮磨:
  “夫君如今知道羞了?”
  单阎喉结因焦渴动了动,却依旧一语不发,只看着面前的青梅妻子挑逗他。
  付媛见他不为所动,便自顾自地将他侧腰下的系带扯开,眼看着男人胸口的交领衣襟将要被揭开,她却突然动作一滞。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哪怕心中已经无数次喟叹,自己被她骗了太多次,万般警醒自己不要对这个女人心生怜悯,可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揽了揽女人的柳腰,
  “怎么?夫人不是喜欢这样吗?怎么停了?”
  付媛难堪地垂眸,眼里的泪像是要滴落到单阎脸庞。
  他难道不知,自己是为了他才强迫着自己做这些不堪的勾当吗?
  为何非要折辱至此?
  男人握在她腰肢上的手方一紧,她便顺势坐到了他腿上,难过地埋在他颈窝,眼泪委屈地与单阎肩颈上的温热相交融。
  他叹了口气,左手紧紧地攥了攥拳,眼看着血从布条上沁出,他模糊不清的神志终于因痛觉落得半晌安宁。
  单阎偏了偏脑袋,揽在她腰上的手向上挪了挪,轻轻拍背安抚,“好了...是为夫错了,别哭了。”
  “夫人可以做任何夫人想做的事,”他的话语很轻,落在付媛耳边只如春风拂过,只余阵阵痕痒,“只要夫人真的愿意。”
  “为夫不想看到夫人委屈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单阎并不想在付媛面前提起那个男人,未免显得他太过于小气,左思右想,便只能以这样委婉的方式旁敲侧击。
  他的青梅妻子一向聪颖,相信他不必明说,她也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谁料付媛压着他右肩,支起身来,一脸茫然地歪了歪脑袋,“夫君以为,我做这些事是委屈自己?”
  “夫君不是告诉我,别的夫妻都是这么做的吗?我做这些事又算得上什么委屈自己?”有了单阎那番话,她似乎又充满了干劲,巴巴地拉开了他的衣襟。
  “...”单阎失语。
  算他这话白说了。
  他的确说过,别的夫妻都会这样做,付媛自然也可以对他万般挑逗。
  只是他心里已经暗暗较劲了许久,仿佛他接受了付媛的谄媚逢迎,就等同于默认了她与那个男人的交往。
  世上会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为了别的男人讨好自己吗?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