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还带回了楚黎遗失的铜钱。捕捞队的人说,它正好缠在浅水区的珊瑚礁上,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
  原本的红绳磨损了,霍修重新换了一根,穿过铜钱的方孔,再系到楚黎手腕上。
  被海水浸泡后的铜钱冰冷,贴着肌肤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楚黎用指腹摸过每一点纹路,确认是自己那枚铜钱,心情肉眼可见好起来。
  周六,霍修陪她去附近的购物广场采购。
  楚黎捧着奶茶,左手勾着霍修的手指,慢吞吞跟着走。
  晚上,好友辛桐打电话来。
  辛桐是她的初中同桌兼高中同学,又在同一个大学,读的摄影专业。从初中认识起,她就一直爱拍照,脖子上常常挂着小相机,对着楚黎就是一顿拍。
  听说楚黎意外失明,辛桐每天都会打电话陪她解闷。
  “黎宝,暑期交换要结束了,下周一的飞机,周二来看你。我带了很多特产哦。”
  楚黎立刻想起那些稀奇古怪的昆虫标本,“你又要给我带虫子标本?”
  辛桐依然兴致勃勃:“你不知道,我最近拍摄到到很多漂亮的昆虫。长得像树杈的螳螂你见过吗?还有粉色的天蚕蛾,蓝色的竹节虫……哦对了,我发现非洲也有好吃的……”
  话题很快从标本跳跃到美食,又跳跃到回来之后去附近的商场约饭,再跳跃到一起去找个寺庙拜拜。
  她们叽里咕噜说了很久。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静悄悄的。
  “霍修?”
  “嗯。”温柔低沉的声音近在身侧。
  这通电话持续了近两个小时,他竟然一直坐在旁边,安静等她打完电话。
  “十一点,该睡觉了。”霍修取走了她的手机,拥着她面对面躺下。
  楚黎摸索着,隔着睡衣摸到线条分明的胸膛,再往上是脖子、起伏的喉结,以及下颌。她在黑暗里亲了他一下,这一次位置有所偏差,贴在了嘴唇上。
  “晚安。”她说。
  他不为所动,手掌漫不经心抚着楚黎的后背,直觉告诉她,霍修有点不高兴。
  楚黎对他向来有话直说:“你不开心吗?”
  霍修的手上移,捧住她的半边脸,拇指轻轻按在柔软的唇上。低叹一声:“不是,我只是很担心你。黎黎,你可以邀请辛桐到这里来,等视力恢复再和她一起出门吧。”
  和天底下大部分的闺密一样,辛桐不是很待见霍修,很少出现在他在的地方。
  叫辛桐来这,她才不乐意来呢。
  “别担心呀,我们只在附近,出去一会就回来。老是呆在屋子里,要闷死了。”
  霍修沉默一会,叹息道:“好吧。”
  他环住楚黎的腰身,压向怀中,直到再无间隙,然后垂首吻上。
  濡湿舌尖描摹柔软唇形,侵入齿关,一点点探索,由浅至深。
  修长手指扣住后颈,虎口卡在楚黎的下颌处,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令人躲不开推不走。
  这个吻漫长到楚黎喘不上气,恍惚间觉得自己像只撞进陷阱的猎物。
  这样的霍修有点陌生。
  和她相处的时候,他总是温和包容,非常尊重她的意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要把她活生生吞下去。
  楚黎被亲到手指发软,她好不容易扭开头,刚喘息两声,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灼热气息又一次纠缠过来。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她忘记这个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累得像跑了一场马拉松,眼皮用力黏在一起。
  温热躯体贴在背后,半梦半醒时,楚黎听见霍修浅浅叹气。
  “黎黎,没有我陪着,出门是很危险的。我真的会很担心你。”
  “你怎么……不明白呢?”
  第3章 监视
  周末一晃眼就过了。
  周一,霍修正常上班,王姨家里孙女发烧,请了一天假。出门前,霍修亲了一下楚黎的额头,让她继续睡,他会回来做午饭。
  楚黎睡到十点,自然醒。
  别墅里静悄悄,她又感受到那道视线,在门口方向。
  “元宝,播放本市晨间新闻。”
  “好的,主人。接下来为您播放海市晨间新闻。据报道,今日凌晨,某张姓男子因琐事吵架被妻子说没用,一气之下挥刀自宫……”
  活泼的人工智能声音驱散了寂静感。
  楚黎下床洗漱,在一堆家长里短的新闻里,听见了一条发生在身边的。
  “今日凌晨五点,建设大道发生地陷,原因不明,目前仍在抢修……”
  建设大道是霍修去公司的必经之路,这条路不能走,得绕多二十分钟。
  希望早点抢修结束,不要影响他正常下班。
  楚黎默默祈祷,快速洗漱后,摸着墙一步步走到房间门口,试探性伸手——
  没有人,视线也消失了。
  她扶着扶手慢慢下楼梯,房子里回荡着“嗒嗒”声,像某种奇怪的韵律。
  脑子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恐怖想法。
  那个“人”,会不会跟在她背后一起下楼,发出同样节奏的脚步声。
  楚黎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下,“嗒嗒”声也停了。她站在扶手楼梯上,眼前只有漆黑,那道视线又出现了。
  这一次在身后,离得很近。
  赤|裸阴暗的视线缓慢舔舐露出的肌肤,从白皙耳垂到脖子,然后继续向下。
  楚黎用力捏着扶手,毫无征兆转身。
  视线再次消失。
  到底是她病情加重,还是这栋房子里多了某些奇怪的存在?
  她有点分不清了,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溃。
  楚黎走到客厅时才想起自己没喝水。
  在楼梯上出了一身冷汗,她舔了一下嘴唇,干得起皮了。
  客厅有饮水机,在沙发前面的电视机柜左侧。她先摸到沙发,然后慢慢向前走,手碰到了电视屏幕,再向左一直滑动。
  楚黎摸到了饮水机上的马克杯,手指按压智能面板,“滴滴”两声出水口有水涌出。等待一会后,她端起水杯转身。
  没想到后脚跟不慎撞到电视机,她失去平衡,手里的开水摇晃、泼洒。
  滚烫开水淋在指尖上。
  楚黎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向后拽,脚步踉跄,后背撞上温热胸膛。
  “砰!”碎瓷片和开水溅了满地。
  没有一点溅在楚黎身上。
  整个屋子安静得没一点声音,除了她的心跳声,以及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霍修。”
  一点寒气从皮肤底下冒出,楚黎用力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努力让声音自然。
  但失败了,她的喉咙像吞了一把沙子,声音很僵硬。
  “你不是去公司了吗?”
  脚步声从身后走到身前,拉起楚黎的手,轻轻摩挲被烫到的手指,然后细致检查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烫伤,才开始回答她的问题,声音温和自然。
  “我刚回来不久,有份重要文件落在书房,干脆回来办公,顺便也能照看你。”
  手掌顺着她的发顶轻轻抚摸,如同安抚。
  “书房没关门,我看见你在接水,就过来了。手指有点红,我帮你涂点烫伤膏。”
  楚黎被他牵着带到沙发前坐下。
  她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听着霍修拉开抽屉,打开药箱,又回到她面前,仔仔细细涂抹刺痛的手指。
  “怎么下来接水?床边的水喝完了吗?”
  楚黎紧绷的身躯一点点放松,摇了摇头:“忘记喝了。”
  霍修似乎笑了一下,重新倒了一杯水,又把早餐端给她,开始处理满地的水渍和碎瓷片。
  早餐是厚蛋火腿三文治配热牛奶。她吃了一半,想起那条晨间新闻:“建设大道那边地陷了。”
  沙发下陷,霍修倾身凑近,用指腹抹掉她唇边的一点乳白奶渍,笑道:“是啊,临时绕路浪费不少时间,早会都推迟了。”
  楚黎嗅到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还夹杂着些他们共用的沐浴露气味。
  唇角还残余着他指腹的温度。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霍修常用的车。上个月,她买了一款新的车载香薰,是淡淡的柑橘味,留香持久。放在车里,每次坐完车身上都会带一点柑橘香气。
  霍修身上没有。
  不止是今天,从失明住进这栋别墅后,每天下班回来,他身上都没有柑橘香气。
  楚黎的呼吸急促起来。
  “黎黎,怎么了?”
  霍修离得更近,温柔关切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阴森森的。他用指腹抹掉她额角的冷汗,不轻不重摩挲那块皮肤,呢喃着:“出了好多冷汗呢。”
  楚黎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蛇。
  空气好像被榨干,她有种被蛇缠住胸腔,快要窒息的感觉。
  好陌生。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声音、气息、体型,却令她觉得这是一个外来者。
  <a href="https:///zuozhe/p6m.html" title="岁宴君"target="_blank">岁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