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人家[年代] 第75节
  张丰羽这话一落,引得张成文和王争侧目,老头子真不要脸,说谎都不带脸红的,昨晚是谁头一挨枕头,呼噜震天响?
  两人好不容易熬不住了,刚要睡着,好嘛,身上一凉,被子全叫他卷去了,叫都叫不醒,跟头猪似的睡得死沉,这还叫觉轻?!
  张丰羽白眼一翻,斜晲着两人道:“看我干嘛?”一早上都怪怪的。
  老太太、褚韵、俞佳佳听到动静,先后走出卧室,跟三人寒暄起来。
  邱秋也睡不住了,跟着穿衣起床。
  接过褚辰抱回来的昭昭,给小家伙穿戴。
  昭昭要穿新衣,年前买的两套,过年穿了一套,还有一套没上过身,邱秋找出来给她套上。
  头发梳顺,一分为二,从头顶开始辫起,一直辫到发梢,拿带有红色小绒球的皮筋一扎,好了。
  昭昭拉开妆凳爬上去,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发型衣着,“妈妈,我是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宝宝?”
  “是不是你的小心肝?”
  “是不是你含在嘴里的糖?”
  邱秋笑,弯腰揽着小家伙,亲她的脸蛋,边亲边道:“对,你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宝宝,是妈妈的小心肝,是我含在嘴里怕化的糖、捧在手心怕摔的宝。”
  昭昭开心得不行,“咯咯”直乐。
  邱秋将人抱下妆凳,牵她走出房门,刚跟大家打过招呼,小家伙就被张成文抱去餐桌旁的椅子上了。
  邱秋洗漱后,拉开椅子坐下,打量圈,不见采采。
  一问,还在床上睡着呢。
  邱秋示意二姐去看看,褚韵夹了油条在吃,俞佳佳过去了。
  没一会儿,领着打扮一新的采采出来了。俞佳佳不知道,给拿的是老太太昨天刚买的新衣服。
  还没分呢,她眼光好,挑了套适合采采的粉红色运动装,十分好看。
  采采跑到昭昭跟前,显摆地转个圈,觉得不过瘾,双手一撑地面,来了个连翻。
  “哇——”昭昭握着筷子,竖起了大拇指,惊叹道,“好牛啊!采采,你是这个!教我、教我。”说着丢下筷子,扶着椅子就要往下跳。
  张丰羽一把扯住她的衣领:“先吃饭,吃完饭,太舅公教你们打太极,比这个厉害多了。”
  “什么是太极?”昭昭和采采齐声问道。
  张丰羽跟小孩子似的,当下饭也不吃了,撂下碗筷,走到阳台旁的空地上,念着口诀,动了起来。
  练了一辈子的东西,那真是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昭昭和采采在旁看得目不转睛,48式结束,两个小家伙欢呼一声,一左一右抱住了张丰羽的大腿,要学、要学。
  行吧,留在家里带孩子吧。
  吃完饭,褚辰抱起沙发上叠起的被褥、卷起的席子,送去卧室。邱秋拿上给施乐生母亲的药酒,带着王争、褚韵,随来接的小卫先去军区医院。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周惠菇的情绪稳定下来了,邱秋号脉后,让护士长扶着她下床走了几圈。
  脚步虚浮,小腿轻颤。
  脑细胞有轻微的损伤。
  邱秋又给行了遍针,吩咐她按时喝药,便要随提着医药箱的小卫离开。
  还没到门口呢,“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要不是小卫反应快,拉了把邱秋,那门就拍脸上了。
  小卫上前将邱秋护在身后,抬首看清门口的人,不由喝道:“江大娘,你想干嘛?!”
  想到邱秋说的,周惠菇不能再受刺激,忙一把扯了人往外走道:“跟我出去,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江大娘身子一秃噜,躺在地上嚷开了:“打人了、打人了,当兵的打人了……”
  邱秋抬脚上前,摸出腰间的针包,打开随身带的酒精小瓶,取出一朵锦球,消毒后,一针扎在哑穴上,又一针扎在了后脑勺上,立马没音了,人也瘫了,不能动了。
  挥挥手,邱秋对匆忙赶来、昨晚刚见过一面的戴眼镜少将,笑眯眯道:“抬走吧!”娘的,当她好欺负啊。
  试问,哪个中医医生没点保命的手段!
  江大娘口水都下来了,扭头看向邱秋的目光充满了惊恐,身子瑟缩着拼命想往那少将身后挪,结果一动,身下便溢出一摊水来,吓尿了。
  随少将前来的妇女主任,忙转头要叫医生,她以为江大娘真瘫了,让人赶忙过来抬去急诊室。
  穆正卿抬手制止了她喊人的动作,打量着邱秋,轻咳一声,开口道:“邱大夫是吧,她这情况还能恢复吗?”昨晚还觉得秦院长说起此人,未免有些夸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儿一来,就给他亮了这么一手,牛了!
  “可以,”邱秋看着江大娘身上的两根银针,笑道,“针一拔,立马就能蹦起来,张嘴开骂。要拔吗?”
  那就先不拔了。
  穆正卿抬手唤了自己的警卫员过来,让他和小卫一起,先将人抬下楼。
  江大娘裤子水湿,一辈子老脸算是丢尽了,眼泪啪啪直掉,扭着头,尽量不让人看到她的面容。
  妇女主任进屋瞧了下周惠菇的情况,见人只是惊了下,没犯病,这才松了口气,跟在小卫他们身后,下楼去做江大娘的思想工作了。
  “邱大夫,”穆正卿背起双手,严肃道:“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邱秋一看他要说教,忙先一步板起了小脸,发难道:“首长,你知道周惠菇的情况吧,昨天的昏迷,已经造成了她脑细胞损伤,现在双脚走路虚浮,完全使不上劲。你说,一旦再犯病晕倒,便是救回来,会怎么样?”
  穆正卿一怔,担心道:“脑损伤能治好吗?”
  邱秋双手插兜,看向天花板:“治好又怎样,江大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还不是早晚得死。再说,治病不花钱啊,周惠菇兜里一分钱没有,这钱谁出?”
  穆正卿笑道:“你放心治,后继事我来解决。”
  邱秋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转身穿过走廊,步下了楼梯。
  穆正卿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抬脚进了病房,跟周惠菇讲他们对此事处理的结果。
  她和江睿的户口,上午就能落实,研究院考虑到他们母子的情况,以及江文敏的贡献,分了套两居室给他们,离江家有段距离。
  工作也解决了,分在军区托儿所,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帮忙给小朋友准备米糊或是冲泡奶粉,只等她身体好了,便可以去上班。
  江文敏一共补发工资16789元。
  “你爱人的意思是,按国家养老年龄支付给他父母养老钱,基于他们每月有退休工资,养老费便每月给三块。他姆妈今年62岁,50岁退休,12年,一共是432元。他爹今年61岁,60岁退休,补一年,36块。”
  “鉴于你婆婆领了江同志这月的工资票证,二老的养老钱,我做主一共给了他们300元。”
  “这是存折,扣除他父母的养老钱,还有16489元,你看看。”穆正卿说着将存折、江文敏的印章递了过去,另有一些票证,是他们几个将领凑的。
  周惠菇听得脑袋发蒙,接过存折、印章和票证,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的数字,一万六千四百八十九,有零有整,好大一笔啊,咋跟天上掉馅饼似的,那么不真实呢。
  一个没忍住,周惠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穆正卿笑笑:“能让上面把事情解决得这么干脆利落,你该谢一个人。你的主治医生,邱大夫。”
  周惠菇眼圈一红,点点头,没有邱大夫,她昨天怕是已经到阎王殿报到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找妇女主任或是找我也行。”
  “谢谢您。”周惠菇坐在床上,弯腰躬身。
  穆正卿嘴角微勾,心情颇好地出了病房,大步朝楼下走去。
  邱秋叫上在小花园里转悠的褚韵、王争,拔下江大娘身上的银针,已经坐小卫的车走了。
  妇女主任正扶了人,送她回家。
  穆正卿抬脚过来,凌厉道:“江槐花同志,周惠菇脑细胞受损,走路无力,你要是再敢过来闹,我亲自打发你们一家滚出军区大院。我们军人、研究人员在前面保家卫国,容不得你在后面胡搅蛮缠搞破坏,带坏一院风气!”
  “你是看我们老江退休了,没价值了是吧,这么欺负人。”
  “他贡献再大,也抵不过你谋害儿媳的罪责!”穆正卿肃容道。
  “我怎么谋害她了,从她带着孩子过来,你打听打听,到处问问,看我动过她一根手指没有?我还没告她打婆婆呢,昨天下午,大家可都瞧见了,是她给了我一脚……”
  “江槐花!”穆正卿真的怒了,“我和周主任有没有跟你说过,周惠菇昨天昏迷两个多小时,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不能再受一点刺激,否则神仙难救。说没说?!”
  江槐花脖子一缩,气焰瞬间下去了,不敢吭声。
  “你方才的行为就是谋杀!听明白了没有?”
  江槐花佝偻着身子,只觉下身凉飕飕的,似跌入了冰窟窿,浑身发寒。
  “周主任,麻烦你送她回家吧,跟她爱人老江把话说清楚,再有下次,别怪军区严惩。”
  妇女主任点点头,“江睿我给送托儿所了,他年龄有些大,不在人家职责范围内,是不是得给照顾他的老师补贴点钱票?”
  “送完江槐花,你过来跟周惠菇说一声,让她看着办。”
  “好。”
  第51章 打架
  车子开进广济医院,在仓库办公室门口停下,邱秋刚一推门下车,陈教授和王院长便从屋里迎了出来,史大智跟在两人身后。
  邱秋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
  史大智是被邱秋昨晚描述的各式吃食,馋得一夜没睡好,天刚麻麻亮,就迫不及待地跑进餐厅让厨师整了,可吃到嘴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不找来了。
  没想到她待的这家医院,食堂更不济,食材缺也就算了,厨师的手艺跟锦江俱乐部的大厨更是没法比。
  王院长也愁,收了这么个祖宗,有得折腾了。
  什么药膳赶紧写出来吧,食材能找便找,找不到,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来代替……
  她这话一出,史大智不愿意了,他瞧不上医院的食堂,直言厨师手艺不好,卫生不达标,他不在医院吃,要邱秋赶紧写菜单,他让助理送去锦江俱乐部,叫那边做好了送过来。
  邱秋也希望由锦江俱乐部来做,人家有门路、有关系,又有政府部门来背书,什么食材寻不来,反正眼前这位不差钱,折腾呗,我大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劳力。
  反正在她这里什么都是有价的!
  知道这家伙还没吃早饭,邱秋先把昨晚随口道的那几样写在笔记本上,递给史大智的助理,让他先送去锦江俱乐部,做吧,做好了赶紧送过来。
  目送人和小卫一起开车走了。邱秋转身一拍手,笑道:“行了,先干正事,药膳抽空再写。”
  “陈教授,麻烦你带我二姐去一下高干楼。”说着,邱秋将带来的药酒递给他,“这是给施医生的。”
  陈教授看了看玻璃瓶上贴的素白标签,“白药酊。主要成分是什么?治什么的?”
  “三七、重楼。”邱秋道,“治疗风湿麻木,筋骨和关节疼痛、冻伤等病症。用法我昨天已经告诉他了。”
  陈教授点点头,拿着东西带着褚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