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人家[年代] 第74节
  老太太也不解释,说她们四人都有,只笑看着她坐在那里分糖果。
  褚辰打开老太太给的存折,昭昭凑过来,扶着爸爸的胳膊,探头来看,“一个零、两个零……四个零,一个一,爸爸,这是多少啊?”
  “一万。”褚辰合上存折,塞给闺女,“等会儿给妈妈。知道谁送的吗?”
  “知道,太奶奶。”
  “真乖。”褚辰亲亲闺女的小脸蛋,拿了连环画让她先看着,打开衣橱给舅公他们抱被褥,拿席子。
  炉旁铺了地毯,席子、褥子铺在上面,摸了摸有点薄,褚辰又给铺了条褥子。
  邱秋和三人在阳台说话,主要是开导王争,让他别有什么压力、心理负担。为此,邱秋和张丰羽都快把甲状腺癌,说成是芝麻大的小肉瘤了。
  王争嘴角轻扬,就听他们甥舅在那瞎扯,不过,心理上真就轻松了不少。
  等褚辰铺好被褥,招呼张成文他们去睡。
  王争和张成文先去洗漱,邱秋扯着张丰羽的衣袖,偷感十足道:“卖药材的钱呢,藏哪了?”
  “干吗、干吗,想要我的钱啊?不给!”张丰羽紧紧护着自己的口袋。
  “你不是来给我送药材的吗?那卖了,不得给我?”
  “是你让我给你买些药材送过来,药材你又没要,也没出钱。这钱肯定没有你的份。”
  邱秋还待要争辩,褚辰过来,弯腰抱起人,进了他们卧室,嘴里哄道:“那点钱,咱看不上哈,给你看个大的。昭昭,快把存折给妈妈。”
  昭昭放下手里的连环画,忙把一旁的存折递了过来。
  邱秋接过来,打开一看户主,乐了:“奶奶给的?能取吗?”
  褚辰打开衣橱,拉开抽屉,取出一枚印章给她:“呐,拿着这个,随时可以去银行取款。”
  “奶奶把自己的印章也给你了?”
  “嗯,一回来就给我了。”一同给的还有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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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秋接过印章,跟存折上的半个印章印比了比,发现,完全吻合。
  “一万哦,怎么花呢?”邱秋往后一躺,看着上面的数字,翘了翘唇。随之翻身坐起,“我给史大智定的伙食,多是春季的野菜。你明天跟三哥、三嫂说一声,让他们去郊外寻寻,看现在荠菜冒头了没。”
  这钱给谁挣不是挣啊!
  第50章 收拾
  “青菜两三分钱一斤,野菜价只会比它更低,这个季节,便是有荠菜、白蒿、蒲公英、灰灰菜,也不过刚冒头,一个上午不见得能挖两三斤。”褚辰顺了顺邱秋略有些凌乱的发,“这儿不比老家,过完年,雨水之后,随便去山间地头,拨开枯草、灌木,便能寻把嫩芽、摘几颗菌子。”
  “那算了,有什么菜,先让他吃什么吧?”邱秋屈膝托腮想了想,“青炒小油菜、清蒸萝卜丝,再拌个绿豆芽,摊盘玉米薄饼,熬锅小米粥。”
  褚辰瞅着妻子说起玉米薄饼时的小表情,笑道:“想吃玉米薄饼了?明早给你做,还有什么?”
  “韭菜切段、豆腐干切丝,再用鸡蛋摊几个薄饼,也切成丝,和汤焯后过了凉水的粉条一起凉拌,卷饼吃。”
  “好。”
  邱秋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亲亲看连环画的闺女,起身去洗漱。
  再回来,昭昭已经睡着了。
  褚辰坐在被窝里,正把玩着从淮国旧买回来的相机,见她进来,将闺女往里移了移,自己跟着往中间挪动,掀开被子拍拍身侧,示意她过去。
  “来,看看我挑的这款海鸥4b双反相机,70年生产的,可拍6x6和6x4.5两种篇幅。看这个附带的金属框架,没有它就只能拍6x6篇幅了。大篇幅,一卷胶卷可拍12张,小篇幅能拍16张……”提起自己的爱机,褚辰能说大半个小时不停歇。
  邱秋脱衣上床,依偎在他怀里,接过相机,翻看着。
  褚辰教她手动对焦,手动计数,过卷、上弦……拍摄。
  便是暗房冲洗,他也会,只是家里没这条件。
  邱秋摩挲着相机黑色的磨砂面:“多少钱?”
  “商场要票,一百二。我这个二手货,便宜,没要票,给了五十块钱。老同学卖的,没敢跟我太要价,另送了两卷胶卷。星期天,咱们去公园吧?我给你和昭昭多拍几张。”
  “行啊。”
  “对了,我还给你和昭昭各买了个梳妆盒。”褚辰说着,接过相机下了床,弯腰从床下拉出一个不大的樟木箱,将相机拿绒布套好放进去,从中取出一大一小两个梳妆盒。
  大的那个有三层,红木的,四角八边都用黄铜包着,锁也是黄铜的长条锁,里面由暗黄色的缎子做衬里,上层两个大格,下面两层都是多格,可放不少首饰。
  小的那个圆的,有手炉那么大,铜鎏金珐琅彩,上面嵌了小米珠绿松石,十分漂亮,一看就出自大户人家。
  邱秋接过来把玩了番:“这个要不少钱吧?”
  “一张大团结。”
  骗鬼呢,别说一张大团结了,再加两张也不一定能买到。
  “真的。两个妆盒一共要了一张大团结,”褚辰笑着解释道:“我送了张邮票给我同学。”
  邱秋知道他有两个集邮册,收藏了不少邮票,闻言,便没多问。
  让他将东西放好,邱秋等他上床,才跟他说起二姐婚内出轨的事。
  褚辰靠坐在床头,伸手揽她入怀,扯起被子,护住她两肩,心头并不平静,他在月亮湾大队,经历过至暗时刻,深知“黑五类”子女在乡下的难处,对二姐,甚至三哥都多了份同病相怜的共情,总觉得他们跟自己一样受苦了,相处中不自觉地便多了份体谅与宽容。
  事实上呢,三哥下乡没多久,便因受不了农活的劳累,跟三嫂结婚了,他有宋家护着,抄家、打砸、批斗跟他完全不挨边,人家过得悠闲自在着哩。
  二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既然已经借由婚姻逃出了珍珠坝农场三连连长的魔爪,为什么不好好生活,认真过好每一天?
  想到初一,打电话给农场的周大哥拜年,得到的消息,想来,那家伙也差不多该落网了。
  邱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睡衣上的扣子,“这次欠孙建国大发了!”
  人家气量若是稍微小一点,褚韵和她那个情人都是死刑。
  家里出了这么一个人物,褚辰大学毕业,想进一个好单位,难了。便是昭昭和她肚子里的这个,日后的前程,只怕都会受些影响。
  褚辰握住邱秋拨弄的手,“她的病好治吗?”
  “不知道,我对精神疾病没研究。明天带她去医院找施医生看看。其实,”邱秋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让她去香港也好。史大智一身肥膘减下来,再长出头发,把病情控制住,人应该长得不难看。当然,她要不愿意,只要史大智还用得着我,她随史大智去香港,亦不会差到哪里。”
  褚辰一听,就知道,邱秋怕是从见到史大智那一刻,便已打定了主意。
  将人拉进怀里,拿被子捂好,褚辰头一低,唇印在了她额上:“听你的。”
  邱秋动了动,让自己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点,“我想让采采随二姐一起落户在街道办。一是,我觉得有一个大城市户口,对她未来肯定有帮助;二是,孙建国这边的关系还需要维持。”
  先不管他日后的成就如何,光看人品,难道不可深交吗?
  “落户之前,跟孙建国打个电话,把话说明白,别让人心里有疙瘩。”
  “好。明天我就打。”褚辰的手顺着邱秋的头发,目带沉思道,“别落户在街道办了,明天我抽空找下爹爹,让二姐和采采落户在宜兴坊,日后给采采要一间房。”
  邱秋一愣,看向他:“总共三间屋子,那么多人……”
  “整栋楼呢。”褚辰解释道,“不过,年前奶奶把房产证过户给爹爹了。原本第三层给二姑了,只是没过户,运动期间,她为了跟奶奶和爹爹断得干净,跟人换房搬走了,现在楼上那家和楼下的三家,算是租咱家的房子住,先前每月都有交房租给房管所,那边又偷偷给了奶奶。”
  邱秋:“既然采采能占一间,昭昭呢?”
  “给你看一样东西。”褚辰说着下床,打开衣橱,拉开下面的小抽屉,从中取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邱秋。
  邱秋打开一看,是份股份转让书,转让方:吴兆晗,受让方:邱懿昭。
  “解放初,国家财政困难,鼓动大家参与一些项目的投资,爷爷选了山西煤矿。目前这个股份是动不了,得看政策,也许……只是一张废纸。不过,我还是替昭昭选了它。”
  邱秋要的是褚辰将昭昭放在首位,东西多少倒无所谓。
  材料装进文件袋,邱秋系上线绳,递给他:“既然能帮采采争取一间房,那更应该跟孙建国把话说清楚了。”
  “嗯,他同意后,我再带采采和二姐去办落户手续。县城那边,我让大哥帮忙照顾着些。”褚辰放好东西,上床,再次将邱秋拥在怀里
  怀孕血热,邱秋有点躁,双手探出了被外:“他已经能坐起来了,我拿两瓶人参丸和几瓶补气血的药给采采,让她给孙建国带回去。”
  “人参丸是不是没几瓶了?”
  “嗯,快用完了。得采购些人参,再配个二十来瓶,奶奶的身体得好好调养一番。”邱秋想了想道,“改天我们仓库再采购药材,我跟着去看看,别的常用药,家里也得备些。”
  想睡了,邱秋起身去厕所。
  睡前不去一趟,总觉得有尿意,心思全在这上面了,梦里都在寻厕所。
  褚辰不放心,今儿人多,洗漱时,卫生间的地上,难免会洒些水。
  一出被窝,还是冷,褚辰拿了大衣给她披上,扶着人去厕所。
  上完厕所,一洗手,那个凉啊,邱秋刚一上床,就将手伸进褚辰睡衣里了。
  褚辰被冰得一个激灵,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掖好邱秋身后的被子,“我明天带舅公、张叔在市里转转,这样一来,事就多了,中午便不去给你送饭了。”
  “明天周五,食堂有鱼有肉,钱主管请我们仓库的员工吃饭,家里有鱼票吗?”
  “有一张。”
  邱秋的手从他小腹一路往上,停在胸口,无意识地划动着。褚辰隔着睡衣,捉住那只手,声音暗哑道:“想了?”
  邱秋被他这么一问,刚酝酿的睡意散了,盯着他的喉结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把褚辰逗乐了,松开她,转身抱起昭昭,扯过羽绒被上的厚毛毯,给小家伙仔细裹在身上,下床,将人放在窗前的沙发椅里,回身便开始解睡衣扣子,一颗一颗……性感又撩人。
  邱秋慵懒地倚靠在枕上,支着头,看他一步步走来,近了,张开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压,吻上了他的唇,手跟着覆上了后背,一路顺着椎脊骨往下滑去。
  痒意似一根羽毛在心尖尖上拨动,神经末梢如烟花般绽放开来……
  邱秋醒来,直哼哼,腰酸,让褚辰揉。
  褚辰揉着揉着就变味了,刚要有所行动,昭昭一骨碌从里侧的被子里爬起来,扎着两手要爸爸,去厕所。
  邱秋看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咯咯直乐。
  褚辰给她一个回头收拾你的眼神,拿起军大衣包住昭昭,抱着出了门。
  张丰羽三人醒得早,这会儿都从外面遛达一圈,端着早餐回来了。
  沪市的四大金刚:油条、豆浆、大饼、粢饭。
  “醒了,赶紧洗漱吃饭。”张丰羽把手里的食物放在桌上,招呼褚辰道。
  “怎么起这么早?”褚辰问着,抱着还有些迷糊的昭昭进了厕所。
  “年纪大了,觉轻。”